宫中这么大事,就算仲卜渊勒令封口,可消息还是传到后宫中。
正在品茶学花艺的邹熙云听闻,饶有兴致:“哦,竟还有此等事。”纤长的手指点在花上,她眼里的戾气都快宣泄而出了。
“她还真是命硬,陌家的独门暗器,都未曾要她那条贱命。”狭长的桃花眼眨了眨,眼珠子一转,邹熙云浅笑:“去,将她与北原将军赛马,并因护戴寇昭被暗器所伤之事,散出去。请几个说书先生,尽量描述地......”
邹熙云指间稍稍用力,那指间的花枝,随即被掐断!
小槐对上她的双眼,当即明白她未曾说出口的话,点点头去办。
自然是描述地有多暧昧,就多暧昧。
要是大周的百姓知道,房亦卿不但和他国将领赛马,还为他国将领挡下暗器。
谁有知道,百姓们会不会一怒冲冠呢。一向喜安稳的百姓,怎么能接受,一直保护国土的房亦卿,有朝一日会为敌军卖命呢。
他们是不知情的愚民,等他们一知半解后,就是刁民。
到时候,不用陌二少提条件,自然会有人要求他们和离。
试问一个卖国贼,又如何能配得上大周的平王呢。
“陌家二少,瘸子......”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她虽能走却和那瘸子又有何异。
能让房亦卿吃亏的人,必然是个妙人。
想到陌二少坐在轮椅上的样子,邹熙云顿生惺惺相惜之情。
一点点将手中的花瓣撕烂,邹熙云露出满意的笑:“房亦卿,本宫要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活活被这世人的口水,给淹死!”
房亦卿怎么会想到,刚躲过陌二少的坑害,紧接着邹熙云的污蔑就来了。
将她放在床上,替她备好软垫。房亦卿靠在床榻上,原本紊乱的气息,如今也平和不少。
安置好房亦卿,仲易转身就要走,却被房亦卿毫无感情的语气叫住:“对外人,王爷可不讲实话。对亦卿,王爷总该吐真言了吧。”
仲易脚下的步子停,他的拇指轻摩食指,背对着房亦卿:“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
房亦卿自嘲地一笑,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居然还不打算直接说实话。
斜视仲易,房亦卿低眸:“王爷的行踪,亦卿向来是知晓的。为何这三日......”
仲易径自走向圆桌,坐于垫着软垫的椅子上:“这三日,本王是去调查先帝的死因。当时因陛下在,这才不好明说。但,也真的去找了陌二少。”
先帝的死因,提起这个,房亦卿眉梢微邹。
房亦卿记得,先帝确实是死于食物中毒。但,并不是先帝的死,并不仅仅是个意外。
不过,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谁也不知。
房亦卿依稀记得,仲易曾提过,先帝临死前忽然很爱吃香蕉。
可香蕉是无毒的,就算服用过多,也最多致人腹泻。
见房亦卿紧蹙眉头,在思索自己的话。
仲易抬手给自己倒茶,茶香氤氲,四散至房间内的各个角落。仲易抬手,喝茶:“当时伺候先帝的奴才,在陛下登基后,都死了。就连那时给先帝看诊的御医,也跟着陪葬。”
房亦卿抬头:“那,王爷又是从何得知这消息的呢。”
仲易眸中的光越发精练起来:“先帝仙去的前一天,御医在外收的一个小弟子,连夜出了京都。”
房亦卿眼皮轻抬:“哦,让本宫来猜猜,这小弟子就是这么巧,拜在了陌家门下。对么?”
仲易浅笑,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下就说得通了,仲易得到消息,连找这小弟子三天。
奈何这小弟子,身匿于陌家在大周的别苑。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何此人能在仲卜渊眼皮子底下,安全藏身这么久。
倘若没有北原的从中干预,只怕这小弟子,根本无法活着走出京都。
往深了想,说不准,这小弟子根本就是北原派来的细作。
否则,为何能平白无故就搭上陌家这条线。
仲易找到那人之日,也应是陌言刚到大周之日。陌家别苑能在大周这么久,仍不为大周皇室所知,定然藏匿地很好。
也难为仲易,竟能将其寻出。
能让陌二少带着解药现身,还能叫他乖乖交出解药,仲易到底用何手段呢。
看到房亦卿眼中的探究,仲易薄唇轻启:“陌家的探子,在大周数十年,这暗探网盘根错综。而这别苑正是最大的联络点。本王以别苑为由条件,命陌二少进宫。至于这解药,一直是由陌家当家人随身携带的。”
别苑确实不能突然毁去,可这样就等于暴露在仲易手下。
如此一来,北原有任何风吹草动,岂不是尽数皆被仲易掌控。
这一点陌二少知道,仲易也知道。那,他又是如何肯答允的呢。
不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苑暴露是迟早的事。与其让仲卜渊和皇家的人知道,不如让仲易知道。
左右,仲易为自己,也不会将此处告知仲卜渊。
至于暗探网,明面上是别苑,可并未说私底下还是别苑。这事,陌言和仲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他们一定还做了什么交易,否则,仲易如此精明,怎会就此放过陌言。
不过,他们到底做没做交易,交易内容如何。房亦卿并不想知道,也不想开口问。
精明如仲易,他不肯说,就算自己问,也会拿假话来搪塞。
“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房亦卿探头看向窗边,也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她忽觉很凉。
仲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等她开口,起身走向未关牢的窗户,将其合严实。
“人,本王已扣下。以他的安全为条件,本王逼陌言治好你。”
这人难道不是简单的小弟子或暗探,竟能让陌言为他所屈服。
学医,又是北原人,难道他是.......
坊间早有传闻,说如今陌家家主陌二少,曾有个早夭的弟弟。
如若那弟弟还在,定然轮不到这个双腿残疾的陌二少当家。
可,如果那弟弟根本就没死,还改头换面潜入大周呢。
房亦卿还有一个疑问,这小弟子得了如此重大的消息,为何不立刻赶回北原。而是滞留在大周,甘愿常住暗探联络点呢。
要么,是他厌倦北原的生活,或是对北原什么人心怀仇恨。
要么,就是大周有什么东西,令他牵挂着。以至于,他不能就这样放下,回到自己的故土。
那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房亦卿当然不知道,其实,这两者都有。
陌欲五岁起,就被家中族长,亲自送往大周学医。
学成之后,又因家中所胁,不得已跟了那御医做学徒。十岁入宫,出宫之时,已二十有二。
宫内十二载,陌欲不但学会所有的医术,还对生自己却不养自己的家,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之情。
那陈御医待他是极好。陈御医膝下无子,一辈子都献给了大周皇室,临了,却将义子陌欲送出宫门。
陌欲也将陈御医视若亲父,眼看着父亲死于大周皇室暗手,他心中只恨无力报仇。
至于留恋,那,也许就是深宫之中,与他一样都被家人抛弃的某个小姐吧。
仲易坐于床榻边,抬手将她的被褥往上拉拉:“明日后的商宴,你别去,好好待在府中休养。本王另有人选,替你去。”
房亦卿握住他还拿着被褥的手:“是谁,是那个被你扣下的小弟子?”
仲易另一只手,放于她的手背,轻拍:“对,他在暗处更容易死,不如放置人前。赛马一事,终究是纸宝不住火,你最好做好心里准备。”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房亦卿心猛地一跳。
她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可不能令房家蒙羞。房家百年声誉,不能就这样毁在她手上。
房亦卿闭眼靠在软垫上:“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戴寇昭而起,就该因他而结,商宴带上他吧。”
听到她提起戴寇昭三个字,又联想到她那日看着他的样子,仲易心头就涌起一阵莫名之火。
还从未见过她对任何一个男人,如此上心。
仲易眉头微蹙片刻,又舒展开:“好,本王知道。你好生休息,别的事不用操心,本王会处理妥当。”
想要封住消息,是不可能的。
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先仍由这消息顺风生长。待其势过猛,再借其力将其诛伐。
顺利的话,还能借此,将商铺和房家的名声打点好。
这不是一举数得的好事么。
至于那戴寇昭,等利用完他,就让陌二少带他回北原。
陌家和这戴家,自己还是要防范一些的,省的他日成心腹大患。
仲易心里头想着事,脚下没注意,险些被自己绊倒。
房亦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是王爷,当今陛下的皇叔,却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想起今日在宫中,他的种种表现,心头不禁一阵苦笑。
浅叹,房亦卿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王爷,亦卿最后还有一事,想请王爷为亦卿答惑。”
猜到她要问什么,但仲易并未揭穿:“你讲便是。”
眼眸中流散着淡淡的哀怨:“若别无他法,唯有离合才能救亦卿的性命,王爷今日会同意陌二少么?”
王爷吃醋啦,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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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波云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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