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正好看完一切的北原一行人,都不约而同的蹙眉。
这大周的君主是个傻的,怎么百姓也是傻的。竟然听信谣言,受人唆使,前来平王府找房亦卿的麻烦。
陌二少为人虽不是那么敞亮,但如此行径,幕后之人也着实卑鄙。
发觉时辰不早,陌二少的轮椅行至戴寇昭身边,他低声叮咛:“公子,时候不早,还是赶紧前往聚财居吧。”
戴寇昭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子要受这般侮辱,当真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他并没有法子,去改变什么。
这,才是最令他痛心的。沙场上无往不利的戴小将,竟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当真是讽刺。
呢喃不禁爬上嘴边,眼看着她化险为夷,戴寇昭这才松一口气:“为何,听这儿的人说,这王爷还是她前去求嫁的。为何,那个王爷将她抛在这儿,独自赴宴。难不成商宴比她重要?”
陌二少轻叹,命人拉走戴寇昭。
转角之时,陌二少余光看向平王府,笑容中透着略嚣张:“房亦卿,这次算你赢。下一次,再遇上,你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没错,消息是他,故意在送他来的公公面前说漏。
他问过陌欲,宫中确实有个青睐平王的小郡主。
爱而不得的女子,方是最可怕的女子。
房亦卿回到屋内后,就咳嗽不止,身子发汗。面色才刚刚恢复一些,又开始发白。
桑竹见状,吓坏了,立刻唤府内的大夫。
幸好只是劳心又劳神,并无大碍。但短时间内,不得再受刺激,否则会落下病根。
房亦卿也想不受刺激,可这刚歇下,老管事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房亦卿蹙眉,这接二连三的事,怎么都不带停一停的。
老管家知道房亦卿身子不好,并未推门进去打扰,驻足门外:“夫人,门外停了辆马车,好像是倾慕王爷的表小姐。”
果然,又是邹熙云做的好事。
想进王府,哪有那么容易。既然是仲易惹回来的麻烦,那就等仲易回来再暂作处理。
“卫兵可曾放她进来?”
老管家低着头,扶手:“并无,没有夫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放人进府。”
房亦卿接过桑竹手里的热茶,吹了吹茶氤氲出来的热气:“嗯,听好,只有王爷说让进,才能进。否则,谁敢放人进来,杀无赦!”
老管家点点头,答应一声,着手去吩咐。
而平王府外,马车内娇小的人儿,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她不顾贴身侍婢的阻拦,抬手撩起车帘,偷偷往外看去。
从前每每路过此地,她都会看上几眼。
那日京中传来陛下赐婚的噩耗,她一下子没受住,病倒了。
如今,她得贵人相助,竟能入住他的家中。即便他已有正室,可哪怕做个侧妃,只要能嫁给他,自己也便心甘情愿。
身着碧绿茜色素锦,头上戴的是最新配饰,鞋尖挂着流苏配。
瓜子脸,大大的桃花眼,薄唇,细细看也是个美人胚子。可,奈何,痴心错付。
正好老管事出来,她正要出马车相迎,却见老管事并未出府邸半步。
远远地隐约听着,老管事好像在吩咐,什么除非王爷回来,就不让自己进府的意思。
心中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住,林筱筱嘟着嘴回了马车。
丫鬟翠碧见状,一脸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不高兴呢?”
说着,翠碧抬起帘子看去,只能看到老管家进府的背影。当即心里明了,可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抬手轻抚林筱筱的手背,安抚:“小姐莫要难过,这府内当家做主的毕竟是王爷。迎小姐入府,毕竟是大事,管事做不了主也是应当。小姐稍事休息,待奴才前去打听打听。”
林筱筱听了这话,心下这才稍稍舒坦下来。
点点头,林筱筱朝她努努嘴,翠碧得到准许下了马车。
抬手撑着车窗,林筱筱就这样遥遥的看着翠碧。她眼看着那两个卫兵,理也不理翠碧一下,心中顿时又生莫名之气。
原想着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就能放自己进去,可没想到自己练门都不能进。
翠碧回来,整张脸都写着无奈。
“小姐,早有听闻,房家的兵站那儿就是一道铁墙。您呀,可别一生气,就冲上去。”
林筱筱轻哼一声,双手环胸,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怎么着,不就是两个兵,他们还敢把本小姐怎么样?反了他们。”
翠碧按压住内心,极度想打死这表小姐的冲动。
自己先前是跟大小姐的,后因表小姐这儿缺人伺候,自己又得罪掌事的管事,才被分到表小姐这儿来。
这表小姐仗着自己父亲是个富商,在家中骄横无礼不说,还经常欺负大小姐。
如今她还要厚着脸皮,住进王府,当真是恶心坏了。
浅叹,翠碧轻声:“先帝的爷爷立下的规矩:房家的兵,是不可攻击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但如果自身受到威胁,以兵士安全与性命优先,房家的兵可选择还手。”
这意思,你不惹他们,他们可以不攻击。但你要是惹他们,还可能伤及性命,那能不能还手就不一定了。
这话一出,林筱筱不吱声了,轻咽了一口口水。
心想,幸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到时候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筱筱别过头去,嘟着嘴:“好吧,看在他们为大周卖命的份上,本小姐就饶了他们这一回。”
得了便宜还卖乖,翠碧心里忍不住白她一眼,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此时已快入夏,天气是闷热难忍,林筱筱的马车又不怎么透风。
这下,马车内简直快成蒸笼,林筱筱坐于车上,额间的汗缓缓滴下。
翠碧也是热的不行,索性寻了个借口,就下了车。
翠碧是个丫鬟,自然可以随便下车,她可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这要是在王府门前候着,叫那些平民(贫民)看着,惯笑话的。
闷热的下午,门外的林筱筱度日如年,门内的房亦卿倒是悠然自得。
她服了药,寒毒刚去,此刻的身子罄凉。
在这下不来雨的暮春,格外舒爽。
“桑竹,那马车内的人,还未下车呢。”
桑竹正要去吩咐厨房备点暖菜,便被房亦卿叫住:“是呢,方才,我才命人去看过。那小丫鬟倒是早早地下了马车,那小姐却是半步走不曾下。”
房亦卿听闻,不禁挑眉:“哦,还有此等事。看样子,这主仆二人感情也不是很好啊。”
桑竹抬手掩口轻笑:“主子这话说得,我先前派人去调查过,这丫头是犯了错才被调来这位主身边。心里面,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不过,看这行事,倒是个会来事的丫头。”
房亦卿看着桌上的冰镇酸梅,眉宇间带着点笑意:“去,你亲自端一盘酸梅去。记住,只给丫鬟,还定要当着那位主的面给。”
感情都不好了,那不如,进府前就直接分崩离析。
她身边少了帮手,自己处理起来,也能稍微方便一些。
桑竹点点头,直接拿起桌上那一盘房亦卿没动过的,再命浅春端一盘新的来。
自家主子,当然得食最新的。
端着杨梅,桑竹款款走出府,走向立于阴凉处的翠碧。
翠碧一看府中出来人,当下以为有人来迎。但一看来的也是个丫鬟,心下又凉了一半。
桑竹面上捧着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大家伙又都是丫鬟。
“哟,这位妹子,一路赶来,又在这儿苦等许久。累坏了吧,来,赶紧的,用些杨梅,解解乏。”桑竹说着,将手中的杨梅,直接塞进翠碧怀中。
这话桑竹故意说得声音极大,正好让车内的林筱筱听着。
林筱筱一听,有杨梅,当即探出头来。
见那丫鬟和自家翠碧有说有笑,翠碧又满怀抱着杨梅,丝毫没有端来车内的意思。心下当即大怒,但碍于自己在外面,不好处置下人,只得硬憋着。
桑竹余光瞧着林筱筱,发觉她气的缩回马车内,不禁暗笑。
翠碧当然明白桑竹的用意,她本想拒绝,可这杨梅实在是太诱人。
她心里嘴上都不愿收,可手上还是不自觉地收下杨梅。
翠碧看着杨梅,舌尖忍不住轻触已干得蜕皮的唇。桑竹见状,心中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侧过身子挡着翠碧,二人立于树下,桑竹心疼的直接拿起杨梅,塞入翠碧口中。
翠碧正要说些什么,杨梅已滑入口中。那冰丝丝,咬一口还酸甜酸甜的,吃起来更加凉快。
“哎哟,我的好妹妹,这梅子本就是咱家主子给你的。这大热天的,伺候这么一个人,你也不容易。吃颗算没怎么了,咱做丫鬟的也是人啊。”桑竹说着,掏出帕子,替她拭去额间的汗。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杨梅犹如雪中送炭,桑竹又一番“肺腑之言”。
尤其是这最后一句,直戳到翠碧的心坎里了。
这些天,她伺候这位主,暗地里也不知受了多少气呢。
这样想着,她眼泪噗噗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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