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已经认不出实验体了，对方甚至不一定有神智分辨出是她。如果不是脖子还卡着一条训狗用的项圈，都还以为是哪个地狱级别的boss跨地区追杀。

“系统，现在跑还来得及？”

【你觉得呢？】系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记得遇到疯狗怎么做吗？不要立马逃跑，而是跟它对视，并且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沈念安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怪物，觉得系统说了一通废话。

实验体999得加个前缀了，钮祜禄实验体999才对。

“我觉得……”面对这么恐怖的存在，沈念安计算着如何应对，“忠诚的狗狗在主人死得时候，不是也会萌生死志？”

【嗯，他也想啊，你看他死得了吗？这几天我看着他从被所有变异体追杀，直到一人绞杀其他变异体，有多么震撼吗？他的战斗力太爆表连我都要计算不出来了。祝你好运，沈念安。】

系统事不关己的态度给沈念安气笑了，她也觉得自己脑子不正常起来，对实验体拍了拍手：“过来，乖狗狗。”

体型胀大一倍不止的人形怪物金目灼灼，肉眼可见的他眼神里散发疑惑，不懂她这是何意。沈念安喊他名字：“实验体999？狗狗？疯狗？”

实验体伫立原地，好奇看着她毫无意义的举动。

【放弃吧，这狗已经成弱智了。】

“你确定附近就只有他一个吗？”

【对啊，咋了？】

系统突然看到实验体瞳孔急剧弱小成一根细线，【卧槽，你怎么把第二天赋打开了！他万一没收好力道咬死你怎么办！】

实验体嗅出独属于她的气味，愣了半晌，而后歪了一下头，“安……安？”

“嗯，是我。”巨大的变异体走过来跪下，他毛茸茸的狼头蹭着沈念安柔软的手心，沈念安刚开始觉得痒，然后摸到了一大把泪液。

实验体哭的悄无声息。

实验体早就处于神经过度紧绷的疲倦状态，他还在强撑，确认沈念安安然无恙，他紧挨着她缩在地上睡着了，也恢复成原来的大小，不，更壮实一些。

他好像长高了，仅仅比她矮一两公分。

“他还会继续长高吗？”

【一直吞噬跟他实力差不多的变异体的话会，不过现在世界的大进化速度比不上他，超过五阶的变异体都很少。】

沈念安从裤袋摸出军粮啃，一边在心头和系统对话：“他变得近乎无人能敌，未来谁能压得住他？”

【就看你怎么驯服了，是压制他的野性呢，还是彻底驯服成狼，后者大概率会反噬主人。】

沈念安吃太多压缩饼干噎着了，突然的一个嗝把枕在她腿上的实验体惊醒，他检查沈念安的状态，觉得还算良好，体贴拿出水和小面包，沈念安只拿了水。

“安安，洗澡。”狗鼻子灵敏，连他受不了的味道想必沈念安也不喜欢。

沈念安没有洁癖，也就一天清洁一次，留给实验体的印象是爱干净，他没有从空间拿清水，而是背起了她，如超人一样在各个高楼之间跳跃。

不远处有一座公园，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流，如果忽视里面长满獠牙的大鲤鱼的话，是一处不错的泡澡圣地。

“系统？”

系统欲盖弥彰喊着：【不看，纯洁的系统绝对不看！】

“……这里的鱼能吃吗？”

【能，看着是弱小的感染物，当零嘴也是不错的选择。你别让狗狗靠的太近，把它们活活吓死了。】

水面浮起了鱼肚白。实验体受命抓鱼，另一头是沈念安在洗一身干涸的血液。

她突然想到什么，“实验体。”

“嗯？”实验体下意识抬头，看到一具光洁白皙的后背，立马就把头低进水里。

“你觉得沈枫这个名字怎么样？”

“好。”实验体咕噜噜喝了两口水，闷声说，“想，当哥哥。”

沈念安诧异望过来，“你知道哥哥是什么含义吗？”

沈枫摇头。

“随你喜欢吧，我无所谓。”水声哗哗，沈枫非礼勿视，也能察觉出她在做什么。

沈念安洗得很快，空旷的室外让她没有安全感，“我还想再回基地一趟。”这话说给沈枫听，也是给系统听。

【我不介建议回去，因为海底那家伙醒了。】

“跟沈枫比怎么样？”

系统还是不习惯实验体有了名字，【这不一样，就算狗狗打得过，你不行。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脆弱，只要再让狗狗发现你假死，他真的会疯，无差别攻击任何生物，不停吃东西，直到没有东西吃为止。】

“你这话我可真不爱听。”沈枫习惯了沈念安总是莫名其妙陷入沉默，他乖巧等她有了反应，轻轻勾住她的尾指。

“沈枫，保护念念。”他被沈念安顺了顺毛。他成长了很多，杂乱的毛发长到腰部，前发短而凌乱，遮住了小半张脸。

沈念安分开了他的刘海，扎起一头柔顺的长发，看着帅气精神许多，可神情还是呆愣。沈枫弓着背方便她动作，背部一压，沈念安爬上来，“走吧，沈枫。”

沈枫的两条腿跑得可比四轮车要快，还不堵车，路途百无聊赖，沈念安跟系统唠嗑：“我杀敌积分多少了？”

【你还记得积分呐？负数！你有哪次亲手杀过丧尸了？除了在沈宅那回，其余都是狗狗杀的，你没分！】

“好过分，我和沈枫心连着心，为什么不算在一起。”

【就是身体相连也不行，你是独立的个体，除非让狗狗把敌人打得半死让你补刀，我可以勉强算是你杀的。】

沈念安实在眼馋玲琅满目的积分商城，默默记下这一点，转眼就到了基地。

这座基地曾经埋下多少枯骨亡魂，每到夜里，冷风乍吹似阴魂索命，冷的沈念安不由得多添几件衣服，以为她怕冷，沈枫挨过来传递温度。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她还没柔弱到被人捧在掌心，不过也相差无几了。

系统看着低头装无害的沈枫，心中冷笑连连。

心机狗！

通往海底的道路被一扇铁门隔开，沈枫使用第二天赋的骨刀直接劈开。那本是从他脊骨硬抽出来的，可化作锋利的杀器。

系统调侃：【想要吗？让狗狗也抽一条给你玩玩。死不了他，就是把心脏掏出来给你吃都没关系。】

“我又不是汉尼拔。”

有系统这么插科打诨，沈念安更加坦然，还没去激活电源，又多浪费了五分钟，也不急于一时，岛城的怪差不多都被沈枫吃光了，有的跳海逃生也不能活多久。

搭乘升降梯向下时，沈枫突然一把搂住沈念安护在怀里，一秒后地面晃动，钢铁搭建的基地也是在地下，如果突发地震是不错的庇护所，可路口被堵住就是另一个结局。

【不是地震，是丧心病狂的人类无差别地毯式攻击了。你要是今天才醒，恭喜你，可以看到漂亮的流星哦！】

“导弹流星是吧？持续多久？”

【大概要几个小时，狗狗觉醒的时候没有收敛气息，让人类误以为是强大的感染病变值爆发，当场恐慌得不行，现在狗狗安静了，他们就来警告了。你是不知道狗狗守着你多辛苦，那心碎的小模样看得我都不忍了。】

出神的沈念安思绪收拢，她用手指梳好沈枫翘起来的头发，“辛苦了。”狗狗得寸进尺靠过来，“不辛苦，为你，不辛苦。”

海底基地沉寂在汪洋大海里，静谧无声，电源驱动之下，她可看到被外面被灯光照过的景色，畸变的生物各式各样，它们嗅不到沈念安的气息，却被刺眼的光源刺激到，光柱扫过，无不惊慌乱窜。

【吓人吗？嘻嘻。】

“看饿了。”

自沈念安小时候短暂接触了病毒实验体后离去，爆发一场无人得知的意外，死伤数人，都沦为怪物的事物，事后军方压下消息，受害人家属来闹也不痛不痒。地面研究所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已经转移到了海底。

海底的工程不可小觑，其中还有莫家掺和，沈念安的父母作为知情人，不管实验成功与否，他们都不能全身而退。沈念安想知道他们除了病毒，还在研究什么，实验体从何而来，为什么只有他能够幸存？

“念念。”沈枫很不安。

二人掌心相触，沈念安被捏得疼了，给左手施展瓷化，“没事的，沈枫，那都过去了，你不再是实验体999。”

“念念，真好。”沈枫笑的纯良温润，这张被人低估的脸放在末世前绝对吃香。沈念安才发现他要比自己高了，要知道她足有一米七，刚见沈枫的时候他还很瘦小，两个月不到猛长个子也不是这么长的。

【前面……尽头。】系统的声音被杂乱无章的电流声阻断，疑似信号弱，或者是磁场干扰而影响。

“继续走吧。”沈念安垂眼扫过紧牵的手，沈枫是真的特别在意她。

她是很不理解。沈枫雏鸟情节的话，曾经照顾他的沈博士才是对他最好，虽然沈念安是他的女儿，实际上没有他一半的待人温柔，可若是沈枫对她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呢？

沈念安还没能把他当做真正的男人看待，他太傻了。

来日方长，再教他怎么与人相处吧，她总归不能一直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