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天，陆续有人醒过来。不巧的是有倒霉蛋目睹了沈念安一枪爆头的美丽画面。这不是在玩枪战游戏，实打实的子弹贯穿颅骨，白的红的瞬间迸射在墙上，比屎还难闻的味儿塞满鼻孔。

那人立马吓哭了，都忘了要打110。

“我不想在外边惹仇恨，回去吧。”沈念安把实验体999拽回来。

系统早就注意有人会醒来，只不过懒得提醒，【收集的差不多了，可以给狗狗进阶用。】

沈念安挑眉，“那我呢？”

【你？花瓶一个，别浪费资源了。】

沈念安颇为不服气，她只给实验体留了一枚白色的废物晶体，其他的都揽在怀里。晶体被研磨成粉，混着水喝下。

很淡，没有味道。平静的躺在床上，沈念安缓慢入睡。

小时候，她就是灾厄般的存在，父母为了保护她，从繁华的帝都搬迁到了不算富庶的N市，花大价钱和精力请来医生看病，也都束手无策。

宛如深陷漆黑的棉花之中，四肢酥软无力，睁眼就是一片漆黑，幽深的黑暗包裹着她，巨兽鲸吞蚕食不活跃的意识。

“系统？”静谧的空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听不到一丝风声，她仍在梦里。

【小念，小念！沈念安！】外界的系统叫喊无果，抹着不存在的汗水，忽然瞪大眼睛，【蠢狗，你想干嘛！】

睡在床上的女子闭眼时柔和了锐利的面容，实验体拿开她交叠在腹上的双手，耳朵附在其胸口，还好，还有微弱的心跳声。他听不到系统的破口大骂，潜意识想去救睡了很久的沈念安。

按照以往，沈念安会在每天的早上六点起床，花费不到十五分钟做好早餐再叫他，已经错过时间，实验体就躁动不安，要不是他听出房内呼吸声平稳，早就想破门而入了。

可是过去一天，沈念安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开始着急了。

只有死了才会像她这样子。

实验体艰涩的喉咙发出低哑呜咽声，听的系统有些不忍：【她的身体太烫了，都警告说别吃那么多晶体，承受不住的，还不听。带她去楼顶的游泳池里降降温。】

好似实验体又听懂了系统的心声，或者他本身的智力并不是很低，知道沈念安发高烧需要降温，赶紧抱起高他一头不止的女人，几乎是连滚带爬上了楼顶。途中难免磕碰到她柔嫩的皮肤，但是她一声都没吭，什么反应都没有。

系统好气又好笑，它对沈念安有十足的信心，就算不做措施，也就多几天的睡眠时间，死不了人。

博士说过，人死了就会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软绵绵的，也不会复生。

实验体不想沈念安死。

沈念安沉入了冰冷的池水里，头发如墨晕染开，熟睡的面容平静安详，她有着刚强冷漠的个性，但是本身脆弱如瓷器，需要好好呵护。

【等等，小狗，有不明生物靠近，很多，先别管她了。】不知道实验体听没听到，系统语速极其快速说，【去二楼把紧急装置和电闸全打开，这一次来了很多敌人，估计是被沈念安的新天赋吸引过来的！】

实验体闻到一抹淡淡的幽香，他没闻过花香，但是特别喜欢沈念安身上的味道，他嗅得入神，还张开嘴，尖利的犬牙贴在沈念安脆弱的脖子上。

【实验体999！你敢咬下去这辈子就别想进食了！】

脑海蓦然一痛，实验体从痴迷中回神，还懂得把昏睡不醒的沈念安扶上浅水区坐着，以免她不慎淹死。

系统还没强大到临时更换宿主，只能看着小狗狼狈跑下楼。随着沈念安开启第二天赋，它的意识已经能够覆盖整座别墅，范围内的细微动静都收入眼底。

看着实验体傻愣愣冲出去迎敌，不带任何武器，它嘴角抽搐：【你个傻狗。】

傻狗很凶，也很猛，虽然他如初生的牛犊莽撞，但他不怕死。

包围而来的生物很有秩序，分种族靠拢，全无例外堵在庭院铁门前，陆地是一波，天上还有准备俯冲的鸟类，同时被电网麻痹烤焦的也不在少数。

铁门拦不住成群的感染物，它们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发了疯似的涌进来。这些生物大多都已经变异成看不出原来种族的样子，最先冲到实验体面前的是一头分裂两头的花豹，谁又知道它原本是一只家养的花猫呢？

实验体直接一个滑铲冲到它下腹，花豹早有预料，脑袋大的爪子拍下去，实验体事先扭过纤细的身子躲开。尖锐的指甲剖开它柔软的肚皮，腥臭的血液当即浇灌了实验体满头满身。身躯庞大的花豹倒下，站在尸体旁的貌若少年的实验体眼白赤红，竖起来的无机质瞳仁冷漠，虹膜呈现幽幽的琥珀色。

他看似瘦小，实则身上爆发的骇人气势却丝毫不弱，仿若凌驾食物链顶端的强者。发狂的兽群不由得瑟缩起来，像是是不满它们的犹豫，后头强大的领导者发出愤怒的吼声。

兽群不再犹豫，纷纷朝实验体发起进攻。

实验体也不怯懦，他一心想着保护沈念安，怒火也烧毁为数不多的理智，就是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

停在庭院的豪车被兽群踩踏爆炸废铁，火光连着感染物身上的秽物和血迹，一连烧得漂亮的庭院烈火熊熊。

实验体全凭利爪厮杀，他的牙齿和不死之躯也是武器，陷入战斗状态就狂暴不已，全然没有在沈念安面前的乖巧模样。

【别睡啦小念，快醒醒啊！】系统看着水里安然入睡的女子，恨不得生出双手把她扇醒。它无法未卜先知，也不知沈念安的第二天赋竟是极为罕见又没有用处的媚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沈念安也难自保。

正当系统无措时，清脆的鹰啼贯耳，视野里出现几只飞上顶楼的变异鸟类，爪子和尖喙疯狂破坏防盗电网，再过不久它们就要冲进来了。

系统一颗心吊起来，更卖力呼唤沈念安的名字。

“你除了只会穿衣打扮还会什么？如果你不是沈家千金，谁又能纵容顽劣的性子，宠爱毫无用处的你！”

“我累了沈念安，你不要老是觉得我跟一个异性说话就是变心，我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是你的未婚夫。是你求爸妈把我捆绑在你身边的，你忘了吗？”

“我不回家，那不是我的家。有你在的地方，不会是我的家。”

多遥远的过去，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过往蓦然浮现出来，压得沈念安心口微微一沉。她的情绪并非毫无波澜，甚至理智都摇摇欲坠。

“我……很没用吗？”

小学时她学习成绩和家世堪称完美，收留了曲绕之后，才发觉她不是最优秀的。曲绕好胜，自尊心也强，白天尽力学习，晚上也压榨睡觉时间，他总是用纵容的语气哄她，把沈念安惯得骄纵。

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沈念安引以为傲的容貌，她变得阴晴不定，朋友都远离她，如果她再冷静一想，就知道这些朋友站到了曲绕身边。

这个人抢走别人对她的宠爱，抢走父亲就给她的保命武器。如今她孤家寡人，也还失去了辛苦淬炼出来的天赋。

“我……到底还剩下什么？”

【沈念安，你快醒醒！】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了起来。沈念安的心头不再胡思乱想，她听到了火焰的焚烧声，以及兽类愤怒的咆哮声。

意识刚归拢，沈念安最先感觉自己被人粗蛮抱紧，就地滚了好几圈，她猛地一睁开眼，看到一张血水模糊的脸，头发刺猬般朝天凌乱，一片肮脏血色之中双目熠熠生辉，像是幽深夜幕引路的星辰。

“实验体？”

【别傻愣着了，快跑下楼！它们追上来了！】系统气急败坏嘶吼，炸的沈念安脑袋瓜子嗡嗡的，她瞥见变异鸟类准备俯冲，扯过实验体颤抖的手缩进楼梯间。

铁门堪堪闭上，重物撞击的声音接连不断。

沈念安敲开楼梯口的消防柜，拿出一把锋利的开刃匕首，她又拍了拍实验体乱糟糟的头发安慰道：“干的不错，999。”

实验体发出低沉的喉声回应她。

沈念安给他几颗内服伤药，下楼的同时听着系统汇报之前发生的事情。听着听着，她眉头皱紧。

觉醒第二天赋是好事，可怎么又是废物天赋？

每个个体至多觉醒两个天赋，她本打算以后去拍卖一个战斗系天赋，哪知道白白浪费掉了。

【也不全是坏事吧，等以后狗狗强大起来了，你去当诱饵，也能配合起来不是？】

沈念安没有被安慰到她带着实验体下了底下密室，边头脑风暴分析今后的打算，“省省吧，我注定如此了，你要是再不卖点力，咱们都得葬送在这里。”

【我有个办法，你要听吗？】

“赶紧说。”外头动静不小，像是光明正大来打家劫舍似的，很快就能嗅着味道钻进来了。

【狗狗的血很特别，你喝一点，只能一点，不能多喝，估计能压住你的第二天赋。】

沈念安立马抓住实验体的手腕，有神的目光盯着他茫然的眼，“乖狗狗，别怕疼。”

白刃割开冷白的手腕，鲜血迸溅，沈念安低头含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