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洛廷卿低落的神情。
“廷卿，我和郗谌的一个课题要准备结业了，所以我来和郗谌讨论一些存在的问题的。早上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你们不在呢，廷卿 ，我听说你那天也不小心掉进海里了，身体没什么事吧？”乔艺文先向前走了几步，伸手笑着和洛廷卿解释。之后又变成了微微的担忧。
他因为什么掉进海里，早就被传的翻了好几个版本了。乔艺文说出也这个字的时候，郗谌的眉毛很是嫌恶地拧了拧。
这些都被洛廷卿收进了眼里。
他掠过乔艺文的头顶，眼神有意无意地望进了郗谌的眼睛里，摇了摇头。语气淡淡：“我没事，我看你们要忙活一天，坐下来喝些茶，我就不打扰你了。”
很奇怪的感觉
郗谌与洛廷卿对视时就有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了。明明是那双眼睛，却透过了什么，捕捉不到。
洛廷卿浅褐色的眼睛移开的一瞬间，郗谌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舒服感缓缓压在了心口上。
“我胃不太好，就不喝茶了。郗谌……”
“郗谌，你上次说收藏的那几瓶porto还在吗？我来了还没有去你家的酒窖。”乔艺文话音一转，回头看向郗谌。
乔艺文尤其爱品酒，郗谌这大半个酒窖不都是放着乔艺文喜欢的么。
不能喝茶但是能喝酒，
这是哪门子的胃不好。
洛廷卿也索性放下了动作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乔艺文无懈可击的笑颜。
郗谌轻叹了口气，道：“知道你肯定记着，走吧。你可以都拿回去，但是不能多喝。”
“哈哈，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小谌，你的收藏欲也太强了。嚯，你又改了酒窖的建筑风格啊。”乔艺文的身影在最前面，郗谌跟在他后面，顺着旋转楼梯下去，四周的玻璃壁橱里和酒架上全都是一圈一圈的红酒瓶。
对于两人在一起说话就把洛廷卿完全隔离在外面的行为，洛廷卿没有半分惊讶 。
他正欲返回房间里干脆睡一觉的时候，就看到了郗谌的眼神，些许的压迫感成功地让洛廷卿舒展了眉毛，踱着步子在后面跟上他们。
郗谌感觉到后面有了步伐声，才略微放松了脸部肌肉，看到乔艺文一直说话的嘴唇，道：“艺文哥，你刚才说什么？”
乔艺文：“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走过神的。唉，算了，我再说一遍吧。我说你记不记得咱们十几岁的时候去芬兰……”
几十阶的旋转楼梯很快就要下去的时候，乔艺文的手刚碰上了玻璃橱柜屏，就见那个玻璃突然一下子爆开了。
乔艺文迅速缩回手的同时，郗谌也伸开了胳膊把乔艺文拦在了臂弯下面。
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碎片落在陶瓷地面上的尖锐碰撞声和闷闷的几声酒瓶底碰上地砖的声音，都一下子震进了耳膜里。
几滴温热的液体覆上了郗谌耳边的皮肤上，染湿了肌肤上细细汗毛。随即是大片冰凉的液体溅满了他脖颈后的头发，可依旧略不去那几滴温热的触觉，灼烧着，滚烫着。
直到后背压上了一个沉沉的身体，又从他的肩膀处滑了下去。
咚地一声，闷闷地凿进了某个地方。
郗谌还僵硬地维持着用胳膊护住乔艺文的身体的那个姿势。
在酒架上的一叠酒瓶掉下去的一瞬间，洛廷卿在他的背后挡住了突发的意外。
还是乔艺文在他臂弯下面后知后觉地说了句发生什么了，郗谌才找回了自己的神经系统。
因为还有两阶楼梯才到地面，洛廷卿晕倒过去之后就是头向下侧倒在地面和楼梯阶上的。背后和衣襟，脑后，全部都是红色的酒渍，一大片，从楼梯，腰底，一直淌到他的脑后，那一瞬间的画面有些可怕。
眼前的景象突然深了色调，背景都似乎在波动变化，郗谌下意识地抵触这最后会变成的景象。他全身的神经都在调动着他的四肢，慌乱之中，抱起洛廷卿肩膀的时候，还又压着了洛廷卿背上玻璃碎片。
“***”洛廷卿！
郗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掐断了喉咙，努力也无法从炙疼的喉咙中发出一丝声音。
他只看了一下，就观察到洛廷卿只有后背上的伤比较恐怖严重，且因为红酒的原因，暂时看不出来有多严重，但可以确定的是洛廷卿应该是被砸晕过去的。
周围没了乔艺文的影子，郗谌说不出话，也不再挣扎。背着洛廷卿急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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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过后，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大碍，是玻璃划伤不严重，但是有重物的二重打击，导致有的地方伤口有点深。缝了几针，平时注意一些，到时候来拆线就行。
但是洛廷卿还没有醒。
郗谌看着洛廷卿苍白着脸，闭着眼睛毫无生气的模样。拿了半天的手机，都不知道该通知一个洛廷卿的什么亲人。
唯一有关系的，好像就是他这个丈夫了。
郗谌的手指突然一顿，那丝感觉稍纵即逝。
他最后在洛廷卿寥寥几个的通讯录里，叫了夏重来。
因为伤到的全是背，洛廷卿只能半趴着床上，脸颊就在枕头侧歪着。贴着枕头的动作有些别扭，看着就不舒服。
“小洛！”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夏重又叫了声小洛，就被郗谌的冷眼吓得生生憋回去了下一句话。
“你留着照顾他，你这几天旷工的损失会三倍打在你的账户中。”郗谌扫了一眼还是没有醒来的洛廷卿一眼，转身离开。
夏重：我和小洛之间的情谊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算了，郗家是本市最大的豪门，根基稳厚。他宁愿收了那点臭钱，也不希望自己最后把工作也丢了，那他可真在B市生活不下去了。
夏重心疼地过去扶了扶洛廷卿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艹，啥人啊。可真够渣的。也不知道你个破小孩儿因为什么才一直喜欢他。”
“可能因为他从一而终吧。”
突然起来的声音。
夏重惊得一松手，洛廷卿刚被扶起来一下子又被扔在了床上。
夏重扶了扶被他吓了一跳的心脏，白了洛廷卿一眼：“你什么时候醒的啊？突然说话，还是挨着我的胸口说，你是要吓死我？”
洛廷卿笑了一下，没理他。自己撑着床爬起来，向前靠了靠。换了一个不那么麻的姿势。
夏重又慌忙过去帮忙扶他，也不跟他计较。捏了一把洛廷卿的脸：“别笑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喝了黄莲呢。从一而终？你是指郗谌对那个乔家的大少爷？那是挺执着的。但是乔艺文是个直男吧，她女朋友是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我还给她化过妆。这么看，郗谌还挺深情，但是这也不妨碍他渣啊。”
渣吗？
洛廷卿扯了扯嘴角，眼前突然又是一阵模糊。
郗谌宽厚的肩膀和胳膊下护着的脑袋，那个景象又一瞬一瞬地充斥在他眼前。
洛廷卿强硬地将那些想法挤出了脑海，本该麻木的某个地方，正在泛着隐隐的疼。
他几乎和郗谌是同一个时刻动的，只是，第一眼看到的人不同罢了。
洛廷卿笑了一下：“可能……是他还不够渣吧。”
夏重瞪圆了眼睛：“小洛，你承受能力可真强。郗谌简直就是中央空调和制冷剂自己来回切换，变化全凭心情。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对你也拽着张冷脸，我就没见过哪个情侣不拉手的。小洛，郗谌真不值得你这样，上次跳海也是，天那么黑，万一你没被救上来呢？这次你为了他进了医院，他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你们刚结婚，就受了这么多伤，以后还要怎样？你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吗？小洛，听哥一句劝，你要是不为什么，就快点放手吧。天下是没个优秀的1了是咋的？”
夏重几乎没有在洛廷卿面前自称过哥，因为个头小，性格和feel都感觉像个小男孩一样，完全和他的年龄成反比。但他这七八年哥哥也不是白当的。可见夏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小重哥，我和郗谌结婚了的。刚结就离，不太好。而且，我喜欢他啊。我控制不了我的心，也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他面临危险的时候，我的世界都好像空白了。我当时就在想，不管他怀里抱着的是谁，我能抱着他就好了。小重哥，我爱他。”洛廷卿声音缓慢，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万分伤感，还有淡淡的疲惫。
不管他怀里抱着的是谁
我能抱着他就好了
洛廷卿说完这一句，门外的郗谌握紧了手，离开了。
郗谌才想起最后让他僵住的那个瞬间。
原来
洛廷卿昏迷前的最后下意识的动作，是抱住他。
尽管，他怀里有别人。
郗谌自认为自己和洛廷卿在一起，只是迫于他们的夫妻关系。如果他们没结婚，他可以告诫洛廷卿，他只是和他试一试，他有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就是施舍给他满足而已。
可是现在他们结婚了，洛廷卿……爱他。
郗谌：比起我的心，我的身体好像更喜欢你。
洛廷卿老脸一红：渣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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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