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俩人简单吃了碗面条就开车去了商场，春节缘故，商场人流如织，大都以家庭为单位前来采购。

苏子辰戴了墨镜，下巴和鼻梁贴着纱布，嘴唇微微红肿，看着更像受伤而不像整容。

杨讼黑色高领针织衫配灰色大衣，头发稍稍整理一番，不似上班时板正，十分休闲的穿搭。

苏子辰因担心换衣服不方便，只穿了件宽松的白色卫衣配浅色牛仔裤，还是甜刀给他买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很有青春气息。

见杨讼还穿着皮鞋，好似很少看他穿休闲款的鞋子，正好前边运动品牌店的新年款看着不错。

“讼哥，看看鞋吧，我想买鞋。”

杨讼陪他进去，店内衣服鞋类都是运动休闲款，他家里运动款有，但不多。

导购小姐姐热情迎接，“欢迎光临，今天顾客比较多呢，二位可以先随意看看，有喜欢的款式叫我就好。”

苏子辰喜欢这种购物氛围，指着广告图说：“那是春节款吧，帮我找一双42的谢谢。”

很快导购就找出鞋子，上脚好看又舒服，他站起来走了走又跳了跳。

“怎么样讼哥？”

杨讼心情颇好，“嗯，不错。”

苏子辰问他：“讼哥穿多大鞋？”

“45。”

他个子高，鞋码自然大。

“讼哥也试试吧，真的很舒服。”

“也好。”

杨讼坐下，导购又找出一双鞋给他试，休闲的款式，确实舒服。

“你眼光不错。”杨讼夸道。

苏子辰笑眯眯说：“那就都要了，帮我们包起来吧。”

导购小姐姐开开心心将鞋拿去前台，苏子辰又瞥见一旁的红色卫衣，印着国风的生肖图案，是甜刀会喜欢的类型。

说来很久没有买过这种东西了，今天心情好，越看越是喜欢。

他顾自挑了一件比划，又给杨讼比划。

“这个很适合过年穿，我们要不要也来一件？”

杨讼看着墨镜下模糊的双眼，很是有趣，“可以，要试试吗？”

“一起试吧。”

苏子辰挑好俩人的尺码去了试衣间，等换完衣服出来，过年那味儿挠~一下就上来了。

“哈哈买了吧讼哥，我太喜欢这个了，喜庆，来年红红火火，意头多好。”

这时候的苏子辰特别有年轻人的劲头，杨讼欣然应允。

付款时，苏子辰率先碰一碰支付成功，将杨讼还在掏手机的动作阻拦。

苏子辰拎着袋子嘚瑟：“现在都是碰一碰的时代了杨总。”

杨讼难掩笑意，主动拎起他手里的东西。

“还要买什么？”

苏子辰看到琳琅满目商品的超市入口，播放着喜庆的音乐，浑身细胞都在跳跃。

“不知道买什么的时候，去超市逛逛就知道了。”

杨讼着实极少逛超市，回国之后几乎一次都没来过，家里有专人采购，根本用不上他亲自出马。

或许是兜里有了钱，也或许有杨讼陪伴，苏子辰毫不客气地将看中的东西一股脑往购物车里放。

零食水果巧克力，生鲜区的肉也没有放过。

杨讼哭笑不得，“家里都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送新鲜的过来。”

苏子辰兴致勃勃捞虾，“这可都是活的，可以杀掉直接做。”

“可你现在不能吃这些。”

“是哦。”

苏子辰动作一顿，有些遗憾，但还是开心。

“那就做给你吃，还买肉了，我吃肉就好。”

杨讼不再阻拦，直到结完账出来，俩人大包小包没少拎，颇有满载而归的感觉。

苏子辰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他跟甜刀也经常逛超市，但从未有一次心情这般奇妙与满足。

在超市出口，苏子辰注意到卖袜子的摊位，他一眼相中了其中的红色踩小人袜子。

“这个也买两双吧，克小人的。”

幼稚却可爱的行为，杨讼无法拒绝。

回到家苏子辰就开始归置，杨讼也陪他一起整理。

拆巧克力时，苏子辰先尝了尝，又喂给杨讼一块，他也欣然笑纳。

等收拾衣服时，苏子辰建议：“一起去庙会吧讼哥，初一到初七都有。”

杨讼没有去过，倒也生出了几分兴致，“好，这个假期你来安排。”

“讼哥就没有想做的事吗？”苏子辰好奇，“以前过年都怎么过？”

杨讼沉默了许久道：“自己待着，或者开车出去走一走，去公园坐一坐，或者在家看电影、做饭、听音乐看小说。”

苏子辰无法控制地去想象杨讼独自一人做这些事情的画面，心脏一片揪疼。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孤独。

“怎么不养一只宠物？有宠物陪伴生活或许更有意思。”

杨讼端靠在沙发，垂下眸子淡淡道：“它们的生命太过短暂，我不喜欢别离。”

“……”

是啊，人和小动物的寿命并不对等，小东西总要先走一步的。

“或许……恋爱呢？”苏子辰离他近了些，双膝叠放歪坐在沙发上，“结了婚有了孩子，一家人在一起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这是他的愿望，便以为是所有孤独者的愿望。

只有没有家的孩子才渴望家，没有亲人的孩子更渴望亲情。

杨讼抬眸，静静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揉了揉他脑袋。

“这样就很好。”

“不会觉得孤独？”

杨讼摇头苦笑，“还好，已经习惯了。”

苏子辰心口一片酸涩，正想心疼，杨讼便轻笑出声。

“心疼我？”

苏子辰抿唇不语。

杨讼轻轻点了点他鼻尖，“心疼我做什么，我拥有太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拥有的东西，财富、自由、权利。不必心疼上位者，只是一些遗憾，谁都会有，心疼自己就好。”

“你是在凡尔赛吧。”听完苏子辰释怀了些，便也笑道：“不过你说得对也不对。”

杨讼抬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心疼自己，也要心疼身边的人。”他抓起杨讼的手，宽大火热，不少习武留下的老茧。

他揉了揉，又抠了抠才握住，一脸真诚地说：“朋友之间的关心，我希望你们好，也希望你们幸福。”

睨着握着自己的手，想起姥姥温暖的手掌，掌温沿着手臂一直蔓延至心脏。

心口像是燃着一团火，时隔多年，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他反手握了握，又很快放开。

“知道了，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除夕，今年最后一天。

要跟今年的自己好好道别，迎接全新的自己。

“大年三十，那可有得忙了，可惜我们人少，不然做一大桌子年夜饭吃着才热闹。”

“两人就好。”杨讼道，“一起包饺子，一起守岁。”

于是苏子辰对明天充满了期待，晚上洗完澡穿上干净的睡衣出来找水喝，杨讼也在。

“睡不着吗？”杨讼问。

“太早了。”苏子辰接了杯水喝，“工作的时候想放假，放假的时候又觉得无聊。”

“要不要看电影？”

杨讼提起过楼下有影院，还没下去看过呢。

“好啊！”

俩人坐电梯秒下地下一层，大到令人嫉妒的地下世界，地下二层是酒窖，杨讼带他参观了一番。

苏子辰不懂酒，红的白的一看就很贵，唯一认识的就是国产的名贵白酒了，可惜也不懂，喝起来跟二锅头没差。

影厅比不得电影院宽阔，几把座椅倒是舒服的，还带按摩功能。

屏幕不算大，但高清不伤眼，音效系统更是无敌。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片子？”杨讼开始翻找片源。

苏子辰好奇地凑过去，发现除了录影带，甚至还有光盘。

“都是老物件啊。”他随手拿起两张，却被另一个玻璃展柜中的碟片吸引了目光。

碟片按照年份摆得整整齐齐，展柜更是一尘不染，可见平日细致。

只是那些碟片上的内容过分熟悉，苏子辰心脏咯噔一跳。

“那是什么？”

杨讼抬头，注意到他视线的方向，便起身拉开了展柜。

“是一些老功夫电影。”

他拿出两张碟片，上面赫然印着苏子辰稚嫩且充满灵气的脸。

“苏子辰苏老师从小到大的电影，你应该看过。”

苏子辰还在震惊中。

杨讼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苏子辰回神，这些碟片连他自己都不全，杨讼是怎么办到一张不落全收藏的。

“讼哥……”他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是苏老师的粉丝吧？”

“嗯。”杨讼大方承认，“他是我的武术启蒙老师，看过他的电影才对武术产生了兴趣。”

“……”

苏子辰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老板是我粉丝怎么破？

太……太不真实了。

“可惜他英年早逝，再也无缘得见他的作品了。”

杨讼一声叹息也将苏子辰的魂叹了回来，他浑浑噩噩道：“网上说苏老师的话，你信吗？”

“不信。”杨讼毫不犹豫道，“我相信苏老师。”

苏子辰感动得一塌糊涂，哽咽道：“谢谢你讼哥。”

杨讼莞尔，“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相信苏老师。”

杨讼道：“你跟他名字一样，眼神和功夫也像，你说想演戏，是因为苏老师？”

“算是吧。”苏子辰红了眼眶，“我也相信苏老师，他是冤枉的，他的死也有蹊跷。”

杨讼对上那双湿红急切的双眸，不由有了几分猜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子辰拿了一张碟片起身，默默坐到座椅上。

这是他拍摄的第一部功夫电影，那年他才不到九岁，演技青涩但灵动，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征服了所有观众的心。

杨讼随他坐下，忍不住追问：“如果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

苏子辰张了张嘴，却无法向他吐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