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燥热的空气渐渐褪去,凉风习习,街道上尽是出来游玩的年轻男女。
见容一身朴素的装扮处在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兀,只是她身边畏畏缩缩的见墨不时会吸引路人好奇的目光。
“早跟你说不要带她出来了。”江之扬轻声责备,手却一直牢牢地抓住见容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见容就会走失。
“没事的,我会照看好她的。”见容道。她一只手要抓着见墨,另一只手又被江之扬紧紧握住,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不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的见墨瞪大着双眼半是好奇半是害怕地打量了四周,突然她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挣开见容的束缚朝前方跑去。
“见墨!”察觉到见墨跑开的见容慌乱地喊道,但见墨却是头也不回一个劲跑前冲。
幸好见墨没跑出多远就在一处摊位前停下,又抓起摊上一个三角形物品。
见容和江之扬追到见墨旁边才看清见墨手里正拿着一个纸片叠成的辟邪小物。
看见墨只是被这东西吸引住,见容舒了一口气,她刚要掏钱给摊主,却被江之扬阻止了。
“再拿一个。”江之扬道。
“这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见容看着手里这个跟见墨一模一样的物品,有些无语。江之扬莫不是把她当成了三岁小孩,竟以为她会喜欢这个?
江之扬却是无所谓见容如何看他:“既然是辟邪的东西,买再多也不嫌多。”
知道自己拧不过江之扬,见容也只好无奈地将东西收起来。
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处破旧的府邸前。
见容觉得此处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自己何时来过这里。
江之扬看出见容的疑惑,他沉默了片刻,解释道:“这是前宰相的府邸,秦家被抄家后这里便没有人住了。”
见容心里一惊,这就是自己昔日的家吗?如今这副荒凉的样子让她禁不住又是一阵酸楚。见容快速平复心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奇地问:“这里就是秦姑娘的家吗?”
见容一瞬间的颤抖被江之扬感受到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松开见容的手,走上台阶,驻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这里也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王爷喜欢秦姑娘?”
江之扬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见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迟疑了片刻,问:“为何要问这个?”
见容故意忽略了江之扬阴沉的脸色,她努努嘴道:“不是奴婢多嘴,只是在王府里总听旁人说王爷如何如何喜欢秦姑娘,而奴婢又跟秦姑娘长相相似,难免会感到好奇。”
这下江之扬没有再迟疑,而是果断回道:“是,我是很喜欢她,但她并不喜欢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见容心想,又很快露出笑脸:“王爷这么好的人,秦姑娘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江之扬神色复杂地看着见容,缓缓道:“是啊,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二人的谈话,见容扭头,看到见墨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见墨,你怎么了?”见容连忙跑到见墨身边,关切地询问。
“疼……”见墨捂着头咧嘴叫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头疼呢?”见容虽然心急但她又不知道见墨为何会突然喊头疼,她只好求助于江之扬。
江之扬走近二人,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见墨大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们?为什么要把父亲关进大牢?我们做错了什么?”
见容的心被揪得生疼,她抱紧见墨,安慰道:“别怕别怕,姨娘在这里,姨娘不会让你被别人抓走的。”
“她是看到秦府回想起了什么,快把她带回去吧。”江之扬说。
见容点点头,和江之扬一起把见墨送到了马车上。
“你怎么不上车?”江之扬问。
“奴婢担心见墨姑娘,可否让奴婢现在就去替见墨姑娘请郎中到府上?”见墨虽然在上了马车后就不再喊疼了,但见容心里仍放心不下,而且她还可以趁请郎中时买些其他东西。
江之扬点点头,同意了见容的请求。
见容快步朝药铺走去,谁知走到一处拐弯口却被一个蒙面人拦住。
“你是?”见容见此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手上还拿着一把长剑,以为这是个拦路抢劫的歹徒。
但蒙面人却一言不发地掀开了脸上的面纱。
“啊~”在看到蒙面人的长相后见容捂住了嘴巴,眼前这人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疤,一眼看过去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很震惊,对吗?”蒙面人开口道,声音虽然低沉却仍能让人听出这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你是?”见容睁大眼睛看着蒙面人,嘴里蹦出几个字:“你是见玉?”就算容貌被毁,但见容还是能听出这是她二妹见玉的声音。
蒙面人没说话,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见容没想到自己会再看到见玉,她一时欣喜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怎么在这里?”见容问。
“我是逃回来。”见玉回道,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感情。
见容试探性地问:“只有你吗?”
“只有我。”见玉的回答击溃了见容仅剩的幻想。
见容自嘲地笑道:“我还在奢求什么?”她看着见玉被毁的一张脸,心里一阵心疼:“你的脸是怎么被毁的?”
“为了活命,”见玉戴上面纱,视线却不离见容:“我打听过你了,什么跟秦姑娘长相相似的秦姨娘,那只不过是江之扬使的障眼法,他喜欢你又怎么会舍得你死?”
见容没想到见玉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见玉,你听我说,我是你大姐没错,但是现在江之扬不知道,他以为我……”
“够了!”见玉压低的声音里却透出隐隐的恨意:“我从你们出府就一直跟在你们身后了。你和江之扬可真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啊!江之扬待你这么好让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秦家为什么会被抄家吧?”
见容知道见玉是误会了自己,但她一时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只好问道:“你之前怎么不来找我?”
见玉嘴角上扬,讥讽道:“你现在可是王府的宠妾,我这种罪臣之女可高攀不起。”
“你这是哪里的话?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妹,我永远是你的大姐啊。”见容实在不能承受见玉对她说这样的话,就算见玉以前和她关系如何,但她们之间的姐妹关系怎能说断就断?
但见玉却显然不愿认见容这个姐姐:“秦见容!当初是你引狼入室害死了父亲母亲!现在你倒好,跟自己的仇人在一起,每日卿卿我我,这日子快得很开心吧?开心到让你连良心都不要了对吧?”
见容被见玉的质问一步步逼到墙角,她慌乱地想要解释,可是见玉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秦见容,你没有良心,可是我有!你舍不得杀江之扬我舍得!”
说完见玉便转身准备离开。
见容怕她做傻事,忙抓住她的手臂,问:“见玉你要做什么?”
见玉甩开见容的手,“我现在就去杀了江之扬。”
“你根本就杀不了他,别冲动好吗?”见容焦急地拦在见玉面前,她知道凭见玉自己根本就杀不了江之扬,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见玉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见容,露出不屑地神情:“你是舍不得你的荣华富贵吧?”
“他的武功远在你之上,你凭什么杀他?”见玉是会些武功不错,但那只不过是一些防身的简单技巧,如何能敌得过久经沙场的江之扬?
“那也不用你管。”见玉声音冰冷的仿佛容不得任何人靠近。
见容定定神,低声道:“见玉,我可以帮你。”
见玉一脸怀疑地问:“你怎么帮我?”
见容严肃说道:“江之扬是一个警惕性很高的人,稍有不慎非但杀不了他还会连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难道白白把命搭进去就是你说的报仇?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赢得他的宠爱,只有得到他的信任才能趁其不备杀了他。”
见容的话引起了见玉的兴趣,她思索了一下,问:“你想怎么杀了他?”
见容瞅了瞅四周无人,才放心说:“我故意支开他就是为此,我在王府时领到样样东西都由侧妃经手,我也只有在王府外才能买到我需要的毒药。你也看到了,江之扬现在对我很是宠爱,我想,我给他下毒他应该不会察觉。”
见玉沉默了半响,道:“你既然是江之扬的宠妾去买毒药风险太大,还是我去买吧,之后我会想办法把毒药给你,但是你要记住你一定不能手软。”
见容见见玉相信了自己的话才松了一口气,她绝不能再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了,如果有什么是必须承担的,那一切都让她来承担吧。
“见玉,血海深仇我一天不敢忘记,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杀了江之扬为秦家报仇。”见容一字一句对见玉道,虽是为了让见玉信任自己说的话但同时也是见容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玉看了看见容并没有再说一句话,她沉默了几秒而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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