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歹毒啊这个姜启元,问剑修要剑。”
一群即将突破四阶的三阶弟子围在门口,手指写着“只爱剑”的纸条议论纷纷。
“你们有没有谁仔细看过他的剑?”
有人问,立即有人回答。
“他的剑没眼看,就是一把废铁,我们任意一个人的剑也比他的强。他就是想占我们便宜,给他免费换剑。”
“既然如此,下山随便买一柄剑给他不就好了。”
有个人双手一拍给出了主意,却立刻遭到另一人的反对。
“天真,倘若我们都这样买一柄剑送去,他岂不是要挑选好的才肯收?既然要挑,你说我们会不会越买越好?照我说谁也别送,别中了他的诡计。”
一时间众人同仇敌忾,纷纷扬言要与姜启元保持距离。众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尖酸。
“若不是王真人要收他为徒,谁想理他?对谁都是一副清高的样,转头却在背后又贪又算计。”
“我们谁也不能给他剑,谁给谁就是叛徒!”
……众人骂够了,散了。
一旁的杨树仿佛经历了场狂风,叶子洒了一地。写着数字“二十”的大灯笼不知何时被人拽到地上,本来圆鼓鼓的灯笼此时瘪塌了大半,上面还留下半只脚底灰。
闷热从昨日傍晚持续到了现在,远方潮湿的灰云遮住了太阳,天空是昏暗的。
姜启元收回视线,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继续向上走。
他今日出了早门,只为能早些抵达王真人的住处。
五位长老的府邸都在山峰上,幸好王真人不住在最高处,否则修为尽失的他是撑不住山顶五层结界的。
天空比刚刚更暗了些,乌云比他先一步去到王真人府邸,等他终于走到府邸下方,乌云早已掠过。地面开始出现深色的小点,细雨悄然下落,等发觉时雨已变多,打湿了他的头发、肩膀。
他顺着高耸的台阶向上看,视线经过高墙直达天空,团团乌云中突然有金色裂缝一闪即逝,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隆——“声。
风开始将雨吹大,半空中悬浮的结界铃铛响个不停,建筑上方成网状的结界在雷声中若隐若现。
这还只是第一层结界,但不断释放的威亚让他的腿好似陷在泥塘里,每一步都越发沉重。
忽然他感觉腰一轻,抬脚时,压在脚上的力量骤然消失。他趁此状态,连忙跑上楼梯,抵达府邸大门。
他将通行令牌对准门上的石像眼睛,不知是否是雨水太滑,几次对不上位置,无奈他敲门。
虽说是敲门,实际敲的是门上附着的结界。
不一会儿有位小弟子打着伞跑来开门。
“姜师兄——”小弟子咬了下舌头,改口道:“姜师弟,你怎么来了?”
姜启元拿出通行令牌给他看。
小弟子接过后闭眼摸了摸,然后返还给他道:“和我保管的通行令牌一模一样,但这里面的灵芯不对,谁给你的?”
这回换姜启元疑惑了。
杜青也大为疑惑,还差点将支撑姜启元行动自如的法力给收了。
“王真人府邸的通行令牌一块不少?”姜启元反问。
小弟子点了点头。
姜启元皱眉,一边收起这块神秘的通行令牌,一边又问他:“王真人何时回来。”
这话像一把火,一下把小弟子烧醒。他将头凑近姜启元,双手遮挡嘴,用着极小的声音紧张道:“你也传讯不上了王真人了吗?”
姜启元悚然一惊,他的脸色煞那间变得极其可怕。小弟子也被传染,小脸发白,惊慌不安道:“这可怎么办?”
姜启元松开咬紧的牙齿,单手压在小弟子的肩膀上,对他摇了摇头:“尚无定论,什么都别想,你先回去。”
小弟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并与姜启元告了别。
雨飘来一阵又一阵,返程途中,杜青默默观察着姜启元。他的心比平时跳得都快,有乌云沉在他的脸上,即便雨停、天空慢慢变亮,他脸上的乌云却没有散开迹象。
直到快达新居,他的神色才恢复如常。
四周静悄悄的,杜青一眼看到了新居门前的景象。大灯笼飘得老远,雨水积在无数的鞋底压出来的坑中,落叶混着泥四散,连姜启元写的纸条都沾上了泥泞。
不用想杜青也知道是这里的人干的。今早上出门后,她才明白昨夜的吻只是姜启元一时兴起,因为他找到了避免打扰的办法。
效果确实不错,好到让这里的人瞬间翻脸,拿灯笼出气。
姜启元绕过了平屋,一眼望到了底,他微微挑眉继续大步朝前。路过破烂的大灯笼时,他平静地捡起靠放在只有泥巴痕迹的墙根。他推门准备进屋,这时有人叫住了他。
是隔壁借他纸笔的弟子。
“师兄,今早上多谢了。”姜启元朝他点了点头。
“不客气,不客气。”他左右扫视后,紧张上前道,“咱们也是有‘纸笔’交情了,提醒你一句,你赶快搬走吧。”
姜启元朝他拱了拱手,算是谢过。
不巧,这时隔壁的隔壁开门了,从中走出一个人。
杜青精神一阵,紧接着大口呼吸。雨水遮掩了太多气味,以至于她才闻到香味!
来人体态有些臃肿,面颊圆润,翠蓝衣服让他穿得鼓鼓囊囊。他的小表情颇多,一会儿指着门上“只爱剑”的纸条,一会儿指着姜启元,最后双手一拍道:“此话可真?”
姜启元打量着他,视线扫过他腰侧,看到了两柄剑,其中一柄相当不错。
今早之前还没有,看来是下血本了。
“真。但我挑剔。”他冷冷回道,拒绝意味明显。
可这位胖师兄脸皮十分厚,拿出剑来让姜启元好好看。
剑一拔,香气四溢,勾出了杜青的馋虫,她顿时饿得眼冒金星。
这个味道她闻过,是在闹市剑铺闻到的。她早就想吃它了,如今它被送上门,真是“挑衅”她。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姜启元不会收,她只能看,吃不着。
果不其然,姜启元撇开视线道:“不行。”
“你眼光也太高了些。”胖师兄瞬间不悦,“我手里这柄剑是中品上级,你身上的废铁简直无法与之相比。信不信我随便叫个人出来,为了得到我手里这柄剑他们什么都乐意干。”
这时,一直在屋里偷听的弟子们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开门,先是对胖师兄骂了一句:“叛徒!”
而后咬牙酸道:“给我就不算叛徒。”
“瞧见没,可我只打算给你,这个买卖你赚大了。”胖师兄得意说着,“你可能不识货,不知道中品上级有多好,你试一试就爱上了。”
姜启元依旧拒绝:“我看中与剑的缘分。品质不是标准,有眼缘才是。这里没有任何一柄剑比我的剑好,我只是爱剑爱到有感而发,贴在门上让师兄们知道罢了。”
“你糊弄我呢?”胖师兄顿时怒了,“你给我等着!”放完话,他跑出了院子。
隔壁借出纸笔的师兄对姜启元道:“你若不收礼,早点说明不成吗?非得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他是寇长老亲传弟子的幼弟,此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师兄提醒,但……“姜启元反笑道,“师弟一直在拒绝,却无人将师弟的拒绝当回事。”
话音刚落,院外响起胖师兄的一声怒吼,他大叫着姜启元的名字冲了过来。
“本想先去把剑退了的,但我越想越气啊!”他嚷嚷着挥剑。
姜启元拔剑应对。
胖师兄几下落空,愤怒中拔出中品上级剑,左右手同时挥舞。
这下杜青激动了,剑送上来她不吃白不吃。
她目光紧盯着中品上级剑,美滋滋想着今日能大饱口福了。然而姜启元灵活闪避,愣是没让她碰着分毫。
香味忽远忽近,像爪子挠她一下又一下。
她要不飞出姜启元的手去吃?
虽然有些冒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然而变化更快,隔壁借出纸笔的师兄把司务监引过来了……
杜青的吃剑计划,胎死腹中。
司务监来了三位,其中两位见姜启元十分配合,便都去控制着胖师兄。
“嗖嗖嗖——”最后一位司务监弟子上来就没收了三柄剑,他十分生气道:“门派竞争私斗!你们俩去禁闭反省!”
姜启元和胖师兄被带走,最后留下的司务监弟子又对看热闹的人,一通批评教育,唾沫横飞,把他们吵回各自屋子后,仍是没说过瘾。
早知道闹事者里有姜启元,他就不来了。还是赶紧去随便教育一下,然后把剑还给他。
想到剑,他明明收了三柄,但这重量怎么轻得有点过分?
手里的触感也太不对了。
不妙的预感驱使他眼见为实……
……卧槽。
……还真只有一柄剑??
……
杜青缓缓睁眼,她对上了一双深沉的黑眸。
有点帅,还有点眼熟。
她描摹着黑眸主人的脸,逐渐与脑海中某张面孔对上。
原来是她的师兄姜启元在看着她。
耳边传来一阵哭号,是胖师兄在哭。
“我的剑!我买的剑!你知道我用了多少灵石买的吗?少骗我说不见了……还我!我的剑……”声声凄惨,悲伤至极。
杜青舔了一下嘴,回忆着中品上级剑的味道。舌头将空气中飘着的味道也舔了进来,数道甜美的绝世佳香瞬间在她嘴里炸开。
此地……竟然有更多美味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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