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母亲一顿嘘寒问暖,弄得袁克文是手忙脚乱,答了这个就顾不上那个,屋里炉子也热,眼看着汗都下来了,赶紧着招呼两个老太太,先别忙乎招呼自己,自己今天来,有事紧要跟她们俩商量,本想着先在这边跟母亲说完,,再去生母那边,既然她们俩在一起就更省事了。
两个老太太开始听他这么说还没怎么当回事,再看看他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以为这个平日里十分不着调的儿子,可能是又有什么麻烦事,催着问他是不是欠了债还不上,是不是又干了什么事让老爷子生气了。
袁克文让两位母亲闹得头大,赶紧摆手告饶叫停,一边摆手打发在母亲身边伺候的仆人都出去。俩老太太这才意识到,儿子要说的事情可能真的很重要,总算是勉强按耐住心里的担忧,让儿子先说,再说不出来她们俩更着急了。
好不容易算是消停下来,屋里只有他们母子三人,袁克文小声告诉两位母亲,自己现在有一个特别好的机会,能把本钱翻上一两倍,而且时间还不用太久,最多一两年时间就够了。
自己准备把所有的钱都放进去,想起来两位母亲平时攒点钱不容易,就过来跟两位母亲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一起参与这个事,顺便也给两位母亲多攒点钱。
大总统给两位母亲的月例也不是很多,母亲这里每个月连正项带补贴,也只有300两,生母那边就更少,只有180两。
如果去掉正常花费,还有给这个宝贝儿子的花用,一个月下来真是所剩无几,据他所知,母亲现在的私房钱最多也就是一万多两。
生母因为是朝鲜人的缘故,在府里需要打点的人和事更多,每个月下来都是将将够用,朝鲜娘家那边根本就指望不上,不倒贴就不错了。
两个老太太哪里明白外边的事情,虽然觉得这种机会难得,又怕儿子被别人骗了,最后再闹一个鸡飞蛋打可就糟心了,她们的这点私房钱,就算是都给袁克文也不心疼,可是要被外人骗了实在心疼。
絮絮叨叨来来回回的,都是劝袁克文要小心谨慎,千万不敢随便相信外边的人等等,弄得袁克文心烦意乱,又拿这两个老太太没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耍无赖的办法,逼两位老太太就范。
这一下两个老太太没咒念了,她们俩娇惯纵容袁克文已经都习惯了,从来就没有违逆过他的任何要求,不仅答应把所有的私房钱都交给袁克文,还在袁克文的‘苦苦哀求’之下,答应以赈济袁克文生母家乡朝鲜水灾的名义,去老爷子的账房‘借支’20万大洋,都交给袁克文,作为她们俩的‘本金’。
袁克文只顾着想给两位母亲攒点私房钱,却忘了两个老太太的心里素质,可没他那么坚强,就从这一天开始,这俩老太太是天天担心夜夜害怕,唯恐这些钱都打了水漂,让她们两个老太太去哪弄钱来填这么大个窟窿。
一年半之后,那位大总统驾鹤西行,家里乱成了一锅粥,这两个老太太都跟着失魂落魄的,心里没个着落,觉得那些钱肯定是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了大总统这个靠山,那么多的钱已经交给别人,谁会平白无故的给你送回来?
一直等到两年之后,袁克文从卓立仁那里知道,当初他们拿出来的钱已经翻了两倍,而且随时可以拿回来的时候,两个老太太除了念阿弥陀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说袁克文交了一个真正的好朋友,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感谢人家。
卓立仁从袁克文这里离开,来到了大门口一看,那个黄包车夫还真在,只是有些心神不宁,站在黄包车旁边,伸着脖子往大门里边看,还不敢太靠前,怕门口的警卫撵他离开。
卓立仁过去坐到车上,告诉他自己的住址。这个黄包车夫明显有些失望,等了这么久,客人连一句交代都没有老实巴交的车夫也不敢说什么,低头拉车就走。
等到了卓立仁的家门口,看着车夫脸上那副讨好的模样,卓立仁觉得这个车夫还不错,问他愿不愿意给自己家拉包月,在总统府门口被冻了个半死的车夫,一直跑到地方,身上才勉强热乎起来。
突然被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给弄懵了,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卓立仁,不知道说什么好,卓立仁也不管他怎么想,问他拉包月一个月多少钱。
车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回答说,带帷幕的那种黄包车,一个月四到五块大洋,像他这种没有帷幕的,一般都是三块,少爷要是觉得多,两块半也行。
卓立仁也不跟他废话,问他装一个帷幕得多少钱,车夫说要看什么材质的,那种棉布的比较便宜,五块钱差不多,要是装那种比较厚实暖和的毛毡,再配上个装碳的脚炉,就得六块到八块的样子。
卓立仁掏出来十块大洋递给他,告诉他今天晚上贪点晚,去车行把帷幕加上,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自己家门口等着,从明天开始,就算是给自己家拉包月了,一个月五块大洋,让他自己计着,一天就按八个小时算,超过时间单算。
乐得这个小伙子一蹦三尺高,然后才想起来,客人还在面前,忙不迭的又给卓立仁鞠躬赔礼,看到客人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才放心的拉着车跑了。
回到家里,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条早上起来,呼噜一口早饭,就想着去看看那位伯父,毕竟还要顾及两位堂兄弟的感情。
放下饭碗刚要出门,就听见外边有人叫门,很快管家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卓立仁一看,还是二公子的那个管家,他告诉卓立仁,二公子让他马上就去总统府,有重要的事告诉他。
卓立仁不敢怠慢,连忙跟着这个管家,坐上马车直接来到了总统府。跟袁克文一见面,就挨了一拳,袁克文手里晃悠着一个信封,对着卓立仁比划着说:“你说你小子怎么谢我吧?你的事二哥给你办下来了”。
卓立仁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还琢磨,昨天晚上刚说的事,今天早上就给办下来了?不可能吧?他还以为是恭王府那个事呢,结果一想不对,不可能是那个事,那就是关于我的工作的事了,对了肯定是这个事。
赶紧笑眯眯的问,是不是自己工作的事情,袁克文把那个信封丢到卓立仁怀里说:“废话,不是你工作的事还能是什么事?难不成是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事?你以为我是谁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那么快,别不知道好歹啊,为了你的事,我头一回求老大,没想到他还真给面,这个忙帮得不算小,你先看看满意不。”
卓立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怎么回事,还是先打开看看再说吧。拆开信封,再拿出来里边对折的一张纸,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委任状,上面写着:兹委任卓立仁为农商部农林畜牧局东北特派专员,受任赴奉天筹备成立东北垦荒开发署,暂代开发署长一职,权行部务,下边有铨叙局长宋守业的签名,还盖着铨叙局的大印。
卓立仁就有点迷糊,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签发的委任状,怎么自己会不知道呢?这个老丈人有点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派人来告诉自己一声。
可是话说回来,这个事怎么看,都有点不靠谱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刚刚回国的普通留学生,别说是博士,连个硕士都不是,而且什么业绩都没有,怎么就成了个‘署长’?
听了卓立仁的疑问,袁克文告诉卓立仁,给他凭空造出来这么一个开发署,是自己的主意,他是想着,卓立仁回到东北也没什么靠山,要是没有个一官半职的,说话没人听。
他就跟他大哥商量,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尽量给卓立仁弄一个,相对比较独立的官职,尽量不受地方官员的掣肘和制约,让他可以比较轻松自如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卓立仁的心里着实有些感动,还没等他说什么,袁克文看出来他想说啥,连忙摆手让他打住:“赶紧打住啊,小心我起鸡皮疙瘩。咱们哥俩就别玩这些了虚招子了,还是说点正经的吧,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事,我都跟两位母亲说了。她们俩也没多少钱,我让她们在府里的账房借了二十万,我这人你也清楚,来的快去的也快,手里存不住钱,也就还能凑个二十多万吧,归里包堆就算是五十万,剩下的就是那些物件了。
回头我再让他们好好看看,就按你说的那么办,至于怎么弄回来,那是你的事,哥哥我就不操那份闲心了。这个事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一准没日本人什么事了,最后总要着落到姓吴的,还有姓卢的这两小子头上。
对了,明天你得去部里报个到,已经告诉他们了,连夜把那些规制行头都给你弄出来,我让我大哥顺带着,给你批了五万大洋的开办费,你也别嫌少,现在到处都是他娘的‘罗锅上山——钱紧,反正你也不缺钱。”
就在卓立仁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袁克文又想起来一个事:“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堂兄的事,我也给你问了,现在有几个缺出来,一个是湖州道,一个是济宁府,这两个地方的缺都是同知,好像争得还挺厉害。
还有一个,就是陕北的榆林道,道尹半年前就告老还乡,回老家颐养天年了,那地方没人愿意去,问问你堂兄愿不愿意去,他要是愿意,那就是他了。
直接委他道尹不可能,他那岁数资历差得太远,先委他一个道尹衔知事,熬两年资历再说吧,已经打过招呼,那个道尹也不会再派了,就等于是副职干正职的活。
告诉你啊,别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你那堂兄就一小科长,那个榆林道别看现在不咋地,搁到过去那可是好地方,道尹衔知事——你算算,这是连升了多少级?”
卓立仁千恩万谢的告辞出来,脚不沾地的直奔伯父家,他得赶紧过去跟堂兄商量这个事,去不去都得尽快给袁克文一个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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