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爷要起身回船舱,金明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卓立仁把故意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回到藤椅上,他看出来金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笑着逗他:“四哥这是有话跟我说?舌头让猫咬了咋地?还是四哥跟我见外了?”
金明脑门子上已经见汗了:“不是,那什么少爷,俺是有点事没想明白,想跟少爷叨咕叨咕,就怕少爷生气…”
看见金明半天都说不明白,卓立仁就乐了:“别急四哥,有话慢慢说,反正这里就咱们哥俩,有啥话说不明白呢?慢慢说,我听着呢”
“哎!那个啥,少爷,俺就是想问问,您说咱们都已经挖出来那么多银子,还有那么多金子,不少了,何必还弄得鸡飞狗跳的,把人家逼那么狠?非得让人家砸锅卖铁拿出来那么多银子赔给咱们?俺就是觉得人家也都挺不容易的,让咱们这么一弄,没准就得让人家拉不少饥荒(欠债),俺倒不是胳膊肘朝外拐不知道里外,就是不知道少爷您要那么多银子干嘛?咱们在上海不是也弄了不少吗?要俺说这些钱恐怕两辈子都够了吧?咱们这么干和衙门里那些贪官污吏不就一样了吗?”
卓立仁脸上的笑模样慢慢的没了,他在琢磨着金明的这些话,他知道既然金明这样想,保不齐马涛侯波他们也会这么想,只不过是金明先说出来了而已。原来他的想法是尽可能的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现在看好像有点想偏了,如果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不知道也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想让他们全心全意来支持自己,还要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事显然会有问题,再仔细想想,就是把实情都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像金明马涛侯波他们都是比较贴心靠谱的,只要自己能给他们一个很有希望和诱惑力的未来,这些人不跟自己走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既然想明白了,卓立仁就让金明进去把还在补觉歇乏的侯波马涛孙杰都叫起来,说自己有话要跟他们三个人一起说,把金明弄得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真把少爷惹急了。睡的迷迷瞪瞪的侯波他们都被叫起来,卓立仁让他们去洗把脸精神精神,等到都坐下来,卓立仁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四个人:“六哥八哥九哥,刚才四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不择手段的弄钱?还有弄这么多钱干嘛?我想跟你们说说这个事…”
金明急得脸红脖子粗得直摆手:“少爷您可千万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卓立仁冲着金明做了个手势:“没事四哥,你别着急!这个事情早晚都得说道说道,我也没啥不高兴的,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的好。你们这一次跟我出来,咱们先去上海再到武昌,还弄了这么多钱,按说也应该对你们有个交代,要是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应该是大秤分金,见者有份了吧?”
四个人连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卓立仁看着他们笑笑说:“先别忙着把自己择那么干净,我要是说这些钱还真没你们的份,还不得有人把肠子都悔青了?”
金明他们几个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的表白,说自己确实不敢动那个贪心妄念,按照他们这种江湖人的规矩,他们与卓立仁又是这种半是主仆半是雇佣关系,再加上这一次弄到手的这些钱完全都是依靠卓立仁的一己之力,他们不过是干了一些体力活而已,东家最多也就是比平常多给些赏钱,还真就不敢起那份贪心,那样的人就是在江湖上也是特别遭人恨的。
卓立仁也不去计较这些,他得把他心里那些想法都跟他们说清楚,看看他们的反应和想法,再决定如何安排自己以后的步骤。他摆手让他们先听自己说话:“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再想想自己怎么办?不管是谁有啥想法都没关系,直接告诉我,想自己干的我会给他一笔钱离开,以后咱们还是朋友。要是还想跟着我,那以后就得按照我说的路走,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卓立仁一边想着怎么用比较简单的方式把事情说清楚,一边开始字斟句酌的说道:“你们都知道前些年我一直在山上跟师傅修行,年前才下山回家,后面那些事都是咱们哥们一起弄的,你们也没什么不知道的。现在我要说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下山前师傅告诉我几件事,一个是今年年底前哈尔滨要闹传瘟,会死很多人,我把你们带出来,也是想躲过这场瘟疫,当然家里也得有人看着,不能所有人都出来。二是我师傅告诉我这一次来上海和武昌,这边有两场富贵不能不取,咱们不来拿就会便宜别人,至于拿这个钱干什么?就是第三个事了,这个事情吗,实在是太大了,关乎到成千上万的人命,和这个事比起来,前面那两个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金明马涛侯波三个人就有点懵了,大少爷说的这些话他们全能听明白,就是想不明白,也是被吓着了,我的老天爷啊?传瘟?多吓人啊?那得死多少人啊?还有少爷来上海,听那个啥考夫曼说的最少能弄到几百万大洋,现在来武汉又是一百多万大洋,那得是多少钱啊?几辈子也花不完那,就这都能吓死人的事,到了少爷嘴里还是小的不值一提的小事?那啥事算大啊?还不得天塌地陷了?
卓立仁没让他们继续胡思乱想就把那个惊天的秘密说了出来:“我师傅说啊,再过几年咱们东北这地方要起来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物,这人姓张,是胡子出身,跟老毛子和小日本子都对过火,心狠手辣,脑子还好使,手底下兵强马壮,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反正这么说吧,最多用不了十年,他就成了张大帅,整个东北都得听他吆喝了。到那时候咱们东北这旮瘩就成了三国演义,日本人、俄国人、还有这个张大帅,这三波人马都想独霸东北,互相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什么损招阴招都有,到了后来这日本人在张大帅那占不着啥便宜,一狠心就把他给炸死了。他死了以后就是他儿子当家,都叫他少帅,过去都说虎父无犬子,可这个张少帅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就是干不了正事,没过两年一枪没放,就把整个东北拱手全都让给了日本人…”
卓立仁刚说到这里,马涛一拍桌子就炸了:“这个小瘪犊子玩意儿!就算是条好狗也能看家护院吧?咋能出来这么个小王八犊子?我要是他爹都得搁坟里爬出来弄死他!”
卓立仁摇摇脑袋:“他爹能不能从坟里爬出来我不知道,可我就知道一样,咱们东北这是一块宝地,一把土都能攥出油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哪样不能活人?再别说山上的林子地下的煤,野猪狍子老虎熊,还有大豆高粱和小米,人参貂皮乌拉草,哪样不是宝?这些都是咱们从爷爷那辈拼死拼活闯关东拿命换来的,说到底这东北是咱们老百姓的,可不是他老张家爷们的,他们爷们要是真拿咱们东北当个宝,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就啥都不说了。可是他们要是把咱们东北这么大个地方,还有这上千万的老少爷们都送给日本**害,凭啥?你们能答应?反正小爷我是不认这壶酒钱。”
说到这里侯波和马涛还没什么,金明却皱着眉头问:“少爷,您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个准谱啊?要是真像您说的那样,小日本子想把咱们东北白占了去,那是想瞎了心呐!咱们东北老爷们可都是带把的,豁出去这条命也不能干呐,可是这些国家大事那都得是朝廷上边那些大人物操心的,他们就真的不管?”
卓立仁脸上露出来几许悲愤:“那些大人物什么揍性谁不知道?上面那些当官的欺负咱们老百姓有章程,一见到外国人就完犊子了。到了见真章的时候恐怕指望不上他们,事关咱们自己的生死存亡性命攸关,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现在知道了,咱们自己总得有个章程,你们说是不是啊?要不然我费这么大的劲干嘛?你们再想想,我干嘛要这么玩命的弄钱?弄这么多钱干嘛用?”
这几个人还真的开始琢磨起来,突然侯波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少爷,您这是都打算好了,弄完了钱咱们就跑,跑的远远的,找一个好地方躲起来吃香的喝辣的对不对?”
‘咣当’‘噗通’‘哎呦妈呀!’
原来是卓立仁一脚把侯波坐的椅子踢翻了:“滚犊子!你个缺心眼的货!”马涛和孙杰赶紧过去把侯波从地上拉起来,还得劝着少爷别跟侯波这个二货一般见识,侯波一边揉屁股还嬉皮笑脸的给少爷赔不是。等到都消停下来坐好了,一脸凝重的金明跟卓立仁说:“少爷,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您是想在这件事上做点啥,俺不知道您打算咋弄这个事,也不知道您将来能弄到哪一步,可有一样啊,咱们现在说这个事是不是早了点?就像您说的,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往后的事了,再说就您现在弄的这些钱吧,实在是不少了,要让一个人花咋说都够了,可是要想办那么大的事,恐怕连个响都听不见,反正俺是没想明白,您到底咋想的?能不能跟俺们兄弟叨咕叨咕?”
卓立仁见金明能跟上自己的思路还挺开心:“我就是要跟你们说说这个事,一开始我没想跟你们说,一个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人多嘴杂容易走风,再一个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师傅说的这些事靠不靠谱。不过现在我心里踏实了,我师傅说的,来上海和武昌有两套富贵的事已经准了,咱们真弄到钱了。还有就是今年年底那场瘟疫,这个也好办,等到了年底是真是假不就全明白了吗?反正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我师傅说的话了。问题是这个事实在是太大,而且太难了,所以我得从现在就开始准备起来。四哥刚才也说这个事不好弄,说实话我也没想明白到底得咋弄,可有一条,不能因为太难了就不去做。问题是怎么弄?我一个人就算是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我想着咱们得找更多的人一起来干,人多力量大嘛!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做这个事一定会死很多人,将来恐怕会血流成河,不过咱们要是不去做,可能会死更多的人。前些年那些日本人在旅顺口干的事你们知道吧?中国人没招他也没惹他,就因为跟老毛子打仗死的人太多,那些日本人发了疯,为了泄愤就杀人,那么大的旅顺口,上万人呐!几乎被日本人杀绝了,这是人干的事?那些日本人连畜牲都不如!反正我是想好了,咋活都是一辈子,我也是个带把的爷们,好歹也是站着撒尿的,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要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那些日本人杀过来了,我就跟他们拼了,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俩就赚一个,就算是死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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