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洛初上前两步扶起洛将军：“洛将军客气了。”

程芫在一旁看着二人寒暄。

洛将军名唤洛斐，是个身形高壮，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

她带着武将惯有的爽朗，说话时直来直去，嗓门有些大，哪怕对着皇家人，也毫无小心谨慎之态。

郑洛初同洛将军寒暄两句，便向对方介绍起程芫。

“洛将军可还记得前些时日，一名小将带兵将天狼山内的工坊连根拔起，兵卒无一人伤亡之事？”

洛斐眼眸微闪：“自然记得，听说那名小将并未在军中，那一战后便消失无踪，那人是四皇女的人？”

郑洛初笑道：“那小将名唤程芫，出身乡野，那一身武艺，怕是洛将军手下那些将官都比不过。”

她这带着激将的语气十分管用，洛斐当即虎目一瞪，扬声道：“那人在哪？”

郑洛初牵起程芫的手：“这便是程芫，也是我的好友。”

程芫拱手道：“洛将军。”

洛斐上下打量程芫，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就这个小白脸？”

她并未理会程芫，只是对郑洛初道：“殿下怕是在骗我老洛。”

郑洛初也不气：“是真是假，洛将军试试便知。”

洛斐见程芫并未因她的态度有何异样，心中对她倒是高看一份。

“正好今日我那些部下都在，你可敢与她们比试一番？”

程芫笑了笑，不紧不慢道：“有何不敢。”

“好。”

洛斐抚掌道：“那我便等着看能打败我所有部下的人是何等英杰。”

她不再理会程芫，引着郑洛初和付烨走进府内。

程芫并不意外她的态度。

郑洛初来之前便详细与她分析了洛斐的脾性。

标准的武夫，有些心眼但不多，爱惜将才，最受不得激将法。

郑洛初直言，只要程芫在洛斐面前展示身手，洛斐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程芫默默跟在二人身后，同洛老太爷贺过寿，无视一众人诧异的目光，顾自坐在郑洛初旁边。

二人刚落座不久，下人便通报大皇女到。

洛斐出门相迎，在场众人皆起身看向门外。

郑洛初顺势在程芫耳边道：“待会儿若是大皇姐说了什么，你不必理会，只需好好比试。”

程芫不甚在意的点头。

在她看来，若非四皇女现在根基不稳，她更想直接除掉大皇女。

反正有空间刃在手，哪怕她当着众人面出手，也无人会察觉。

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大皇女，程芫目光在对方的脖颈间扫过，心下可惜。

大皇女背后牵扯过多，就算现在杀了她，四皇女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若她一个个杀过去，上面那位也不是傻子。

四皇女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大皇女忽觉周身发冷，她下意识转头看去，正对上程芫意味不明的视线。

大皇女皱眉，正欲开口，郑洛初已经迎上前。

“没想到大皇姐今日也回来，早知我便等大皇姐一同出城。”

大皇女皮笑肉不笑：“四皇妹动作倒是快。”

郑洛初笑道：“洛老太爷为我大雍养育洛将军这般将才，妹妹自然要替母皇感谢洛老太爷。”

大皇女冷笑：“要替母皇感谢也该是我这个皇长女，四皇妹多虑了。”

郑洛初笑得和善：“同为母皇的女儿，你我皆该为母皇分忧，何必分的这般清楚。”

洛将军将大皇女迎至上首，大皇女顺势看向程芫。

“这是？”

郑洛初介绍道：“大皇姐，这是程芫，我的好友，同我一起来为洛老太爷贺寿。”

“程芫？”大皇女眯眼：“哪家的？”

郑洛初道：“阿芫非是京中之人，乃是正六品校尉。”

大皇女诧异挑眉，嗤笑一声。

六品武将对所有在场的朝中重臣来说，平日连正眼都不屑给。

她慢悠悠道：“老四，皇姐教教你，到底是皇家之人，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当做好友，你怎知她安的什么心。”

她扯起唇角：“到底还是不够稳重。”

郑洛初神色不变：“大皇姐此言差矣，我是知晓洛将军惜才，才特意带着阿芫一同前来贺寿。”

大皇女上下打量程芫：“有什么才？”

郑洛初笑道：“阿芫身手不俗，曾带五千兵马将天狼山中的铁器工坊连根拔起。”

“是她？”

大皇女自然知晓此事，她也是从那之后才将四皇女这个人看在眼里。

她眼中闪过一抹晦暗，扯起嘴角笑了笑：“既然四皇妹如此看好此人，那便让我先替洛将军试上一试。”

她挥手道：“闻莺，跟这位程校尉比划比划。”

“注意出手别太重，否则我这皇妹可要不高兴了。”

闻莺乃是皇家护卫，自小受到严格的训练，乃是大内数一数二的好手。

她拱手应是，看向程芫：“请程校尉赐教。”

郑洛初丝毫不担心程芫，她歉意的看向洛将军：“洛将军，不知此番可会扰了洛老太爷的寿宴。”

洛斐也想看看程芫的身手，闻言大笑道：“自然不会，还请两位殿下和诸位同僚移步校场。”

洛斐身为大将军，府内自然不会缺了练武场。

众人在洛将军的带领下来到练武场，程芫和闻莺站上最高处的演武台。

闻莺抽出手中长剑：“不知程校尉要用何种武器？”

程芫慢悠悠抽出盘在腰间伪装长鞭的藤条。

她拧眉思索。

今日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表演，那便不能像之前那般出手便置人于死地，得悠着点来。

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看着冲上来的闻莺，程芫“啧”了声，长鞭出手，只用出了三分之一的力气挡住长剑。

闻莺几番试探，只觉对方出手无力。

她心下嗤笑，原来是花架子，四皇女还吹得那般厉害。

这般想着，闻莺出手越来越凌厉到后面甚至不顾破绽，直取程芫命门。

洛将军在下面看得直皱眉。

这个程芫的动作看似无力，却总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大皇女并未察觉不对，只幸灾乐祸的对身边的郑洛初道：“四皇妹，日后看人可要擦亮眼睛。”

郑洛初微微一笑：“大皇姐尽可慢慢看。”

台上，程芫自觉演够了，一抖长鞭，那鞭子立刻如灵活的蛇一般缠上长剑。

她微微用力，长剑脱手，“哐当”一声砸落台下。

闻莺一愣，立刻想要后退，程芫没有给她机会，飞身上前，长鞭绕着圈缠上闻莺的脖颈。

她贴着对方，手上微微用力，闻莺只觉脖颈好似要被勒断，脸色涨红。

程芫用力一甩，闻莺在半空中翻滚着掉落下高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台下一片静默。

“好身手！”

洛斐率先出声，在看到闻莺捂着受伤的脖颈站起身时，她心中讶然。

用长鞭制敌不算稀罕事，顶多是程芫身手好。

可她用长鞭缠上闻莺的脖颈，又将人甩出来，这股力道下，闻莺竟还能行动自如。

这自然不是程芫力道不够，而源自于她对于长鞭的掌控力。

这种火候，不是将长鞭练到登峰造极之人无法掌握。

起码洛斐没见过这种人。

她双眼发亮的看着程芫，毫不吝啬夸奖：“不愧是四皇女认可的人，果真身手不凡。”

郑洛初虽然毫不意外，但还是心中高兴：“洛将军过奖了。”

程芫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洛斐：“洛将军，你的那些部下呢？”

洛斐一愣，眼中闪过欣赏。

她看向身后的一众武将：“你们，谁敢与程校尉一战。”

武将们大都是直肠子，只尊重强者，闻言此起彼伏回应：“大将军，我愿与程校尉过过招。”

“大将军，让俺来。”

“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这般嚣张，让我老邢来教训教训她。”

......

程芫有些不耐，刚想开口让她们都上来，就听洛将军道：“老邢，你上。”

“多谢将军。”

姓邢的女子迫不及待大步跨上高台，从兵器架上拿起一双铁锤，朝程芫敷衍的行了个礼：“邢天云讨教。”

说完不等程芫回礼，挥舞着双锤朝她冲去。

程芫挑眉，没有还手，闪身躲过对方的几次攻击。

邢天云气得大叫：“堂堂习武之人，只会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我老邢看不起你。”

程芫唇角微勾，顺了她的意，长鞭甩出，缠上铁锤长柄。

邢天云紧紧握住铁锤，冲程芫挑衅一笑。

“我老邢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想夺我的兵器，下辈子吧。”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股巨力袭来，邢天云死死抓住铁锤不松手，下一刻，便被程芫连锤带人甩起来。

程芫快速挥舞着长鞭，将人在空中转了两圈，才松开长鞭，将人扔下高台。

台下又是一静。

众人的目光落在程芫手中的长鞭上。

都想看看是何种材质的鞭子，能将人甩在空中转圈还不断裂。

“哈哈哈哈哈。”

洛斐指着邢天云大笑：“老邢，你平日牛的要上天，现在怎么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邢天云垂头丧气的起身，一言不发。

洛斐笑道：“你怎么跟个男子似的小心眼，还不许有人比你力气大了？”

“怎么可能！”

邢天云立刻抬起头，双目圆瞪。

她看向高台：“程小妹，我老邢服了你，日后我们再比过。”

程芫笑着回了声：“好。”

台下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

是男客那边听说了比武一事，在洛老爷子的带领下前来看个热闹。

程芫被一双双打量的眼睛看得有些烦躁，直接对洛将军身后的众人道：“你们所有人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