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既然是二弟的心意,我也就收下了。”苏煜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兄长的温和,可眼底却平静无波,让人瞧不出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大哥果然是爽快人!”苏煜伦原本高悬着的心,此刻才稳稳地落了下来。之前沈瑶三言两语,让他着实担心大哥会对这礼物起疑,不愿收下。
如今见苏煜琛这般轻易就相信了自己,还如此干脆地接过,心中暗自得意,面上的笑容愈发肆意。
“嫂子,你何故如此忧心忡忡?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在这剑上暗藏了什么致命的机关,妄图取大哥性命呢。”苏煜伦斜睨了一眼满脸担忧的沈瑶,语气里满是委屈,
“咱们都是一家人,嫂子这般猜忌我,实在是让我心里难过……”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作伤心地摇了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沈瑶心急如焚,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她太清楚苏煜伦的为人了,他送的东西向来没安好心,苏煜琛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收下呢!
苏煜伦得了便宜还卖乖,可苏煜琛就这么收下了,她美目圆睁,满是焦急地看向苏煜琛,恨不得立刻把心里的担忧一股脑儿倒出来。
苏煜琛与沈瑶或许是心有灵犀。见她这般神情,便大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不着痕迹地靠近沈瑶,缓缓伸出手,回握住她那微微颤抖的手。
紧接着,他用早上沈瑶对他做过的那个小动作,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动作轻柔而隐秘。
他微微偏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莫怕,等我回来。”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那是给沈瑶的郑重承诺。
为了他们的未来,为了沈瑶眼中的那份深情与信任,他发誓,定会平安归来。
沈瑶轻启朱唇,声音恰似春日里柔和的微风,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日我便前往头芜寺祈福,在那里抄经念佛几日,诚心祈求婆母病情能够好转,也算是替你尽一份为人子女的孝心。家中的诸多事宜,你不必有丝毫顾虑,安心去吧。”
说罢,她微微仰起头,那如秋水般的双眸之中,满是关切与支持的深情,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苏煜琛,仿佛要用目光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苏煜琛神色凝重,紧抿着双唇,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激。他深知军情如火,容不得片刻的迟疑与耽搁。
此刻,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微微的点头之中,他没有多余的话语。
他手握紧了苏煜伦送的那把乌木剑,毅然转身,步伐坚定而迅速地朝着门外走去。
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明媚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英气逼人,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承载着家国的重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宛如一场狂风骤雨,瞬间打乱了原本按部就班的婚礼流程。
但沈瑶却似久经风浪的舵手,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从容不迫地接过了儿媳应尽的职责。
一旁的杨妈妈,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与紧抿的嘴角,都透露出她内心的不满。
然而,沈瑶仿若未觉,她挺直腰杆,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下人:“开席上菜吧。”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喧闹的庭院中清晰地传开,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宾客们本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此刻听到开席的指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瑶在这复杂混乱的局面中应对自如,她巧妙地周旋于宾客之间,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众人暗暗惊叹,她这般娴熟的应对,瞧着比在苏家待了多年、经验丰富的老仆还要老练沉稳。
开席之后,酒过三巡,那些方才还在交头接耳、胡乱编排这对新婚夫妻的人,也都乖乖闭上了嘴。
毕竟苏煜琛是为了国家和百姓奔赴战场,这是何等的忠义之举。此时若再去说那些闲言碎语,无疑是将自己置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从清晨的忙碌到现在,沈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好在这场婚礼总算是有惊无险,没出什么大的问题。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终于可以回房歇一歇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迈着轻盈的步伐,如同一朵盛开的小花般走到她身边。
这丫鬟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然后细声细气地说道:“夫人可是要回房?锦雀愿意为您带路。”
“锦雀?”沈瑶微微挑眉,那秀美的眉毛如同弯弯的月牙。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念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一首优美的诗篇。
她将眼前的小丫鬟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锦雀身着朴素却干净整洁的丫鬟服饰,那洗得有些发白的布料,却被她收拾得平平整整。
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聪慧的光芒。片刻后,沈瑶才缓缓开口道:“好。”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温和。
杨妈妈见状,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毕竟苏煜琛刚刚抛下新婚妻子奔赴军营,此刻若再为难沈瑶,无论从情理还是道义上来说,都实在说不过去。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瑶在锦雀的领路下,缓缓离去,心中暗自懊恼。
沈瑶心思细腻,犹如一颗剔透的水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早在锦雀靠过来主动为她引路时,她就用余光瞥见了鬼鬼祟祟的苏煜伦。
只见苏煜伦猫着腰,神色慌张,在苏煜琛走后不久,便匆匆离开了。
沈瑶心中一紧,在心里默默为苏煜琛祈祷,希望他一定要平安归来。
“夫人往这边走。”锦雀是个懂规矩的,一路上既不多看,也不多问,只是闷着头认真地给沈瑶带路。她的脚步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当新房的门缓缓打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还没等沈瑶看清屋内的情形,一个黑影裹挟着一股劲风,朝着她重重地砸了过来。
“夫人小心!”锦雀惊恐地惊呼一声,那声音尖锐而急切,仿佛划破夜空的流星。
她反应虽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过去,可那东西来势汹汹,她终究还是没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砸向沈瑶。
沈瑶只觉额角猛地一痛,那疼痛犹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疼得她头晕眼花。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门框,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分量不轻的玉壶。那玉壶掉在地上,瞬间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碎片四溅,上面还沾着沈瑶额头上殷红的血。
锦雀赶忙上前,一把扶住沈瑶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皱着眉,对着门里的人厉声说道:“小公子这是做什么?沈娘子和将军已经成了亲,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你怎可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沈瑶抬手擦了擦糊到眼睛里的血,那温热的鲜血让她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眼前的视线这才清晰了些,只见屋里站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他身形瘦弱,小脸涨得通红,目光直直地盯着沈瑶,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与愤怒,面上毫无悔过之意,显然刚刚砸人的就是他。
沈瑶心中不禁疑惑丛生,苏府哪里来的孩子?
听锦雀叫他小公子,难道他也是苏家的人?
她强忍着疼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解与探究。
这小男孩听了锦雀的话,既不应声,也不反驳,可那小小的胸膛却剧烈地起伏着,看起来却更生气了几分,呼吸也急促起来,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
他二话不说,从桌子上抄起了一个貔貅铜尊,那铜尊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他却气势汹汹地冲出来还要再打沈瑶。
锦雀这回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把擒住了小男孩的胳膊,没让他再伤到沈瑶分毫。
她紧紧地抓住小男孩,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来人啊,来人啊……”锦雀大声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不一会儿,两个膘肥肉满的老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她们脸上挂着讨好的讪笑,那笑容在肥胖的脸上显得有些扭曲。
她们从锦雀手里把小男孩接了过去,一个嬷嬷还轻轻地拍着小男孩的背,试图安抚他。
“你们怎么看管小公子的?看把夫人砸成什么样了!若将军回来知晓怪罪,你们的脑袋别想要了!”锦雀指着沈瑶额头上还在冒血的口子,佯装凶狠地说道。
可她毕竟年岁尚小,那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这般模样只像一只张牙舞爪却又努力护主的小猫。
两个嬷嬷身形肥胖,平日里想必是吃喝不愁,过得极为舒坦。此刻听到锦雀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老奴一时疏忽,小公子就跑不见了,谁想他怎么就进了夫人新房里呢,这……夫人可千万不能和将军说啊,怎么罚我们二人都成,千万别把我们撵出府啊!”两个嬷嬷说着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老脸上满是泣涕,泪水和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呸!两个油水吃到胀的老东西!若好好当差谁会平白撵你们走?看个小孩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锦雀对这两人的秉性十分清楚,根本不信她们这假惺惺的几滴眼泪。“你们哪里管小公子的死活?只晓得怕自己丢了美差被撵走!”她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圆圆的,毫不留情地斥责道。
沈瑶本不想与她们为难,毕竟刚进苏府第一天,诸多事情还未摸清头绪,不便大动干戈。可锦雀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便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二人虽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沈瑶微微皱眉,神色严肃地说道,那秀美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威严。“可若人人都像你们这般做错了事哭一下就算完,那这偌大的苏府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她目光如炬,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嬷嬷,心中虽不知前因后果,也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但从这件事上也能斟酌着对两人进行发落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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