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坚定地落在苏煜琛身上,那一双明眸宛如澄澈的秋水,波光流转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敢。
“沈瑶?”苏煜琛剑眉微微一蹙,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犹如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
他眼神中带着审视与疏离,身上的黑色锦袍上绣着的暗金色丝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更增添了他的威严之气。
苏煜琛在脑海中飞速地搜寻着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他的目光在沈瑶身上快速地扫视了一圈,从她的发顶到脚尖,不过片刻,便精准地将眼前这位女子对上了号,“你是本将军的未婚妻?”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透着几分冷意,仿佛将自己与沈瑶隔绝在两个世界。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警惕之光更甚,犹如一只警觉的猎豹,“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是将军想见我。”沈瑶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她的眼神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苏煜琛,目光坚定而坦然,实则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前世的种种惨状,那血腥的画面和无尽的悔恨犹如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这更加坚定了她要改变命运、保护眼前之人的决心。
前世,沈瑶尚在懵懂之龄,便遭遇了丧母之痛,此后在侯府的日子恰似那风雨中飘摇的孤舟,艰难无依。
那一场京城勋贵们翘首以盼的赏花宴会,无疑是贵女们争妍斗艳、各展风华的绝佳场合,却不想竟成了沈瑶厄运的起始。
柳姨娘这个刻薄妇人心胸狭隘、满心算计,一心只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沈柔谋划,哪里容得下沈瑶去分走一丝光彩。
欺负沈瑶的那丫鬟平日里仗着柳姨娘的势,也是个刁钻蛮横的主儿,得了令便满脸阴笑地端起一盆墨汁,瞅准时机,朝着沈瑶那身精心准备的赴宴华裙猛地泼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让你这没娘的野丫头也想攀高枝儿,今儿就叫你去不成!”
沈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本漂亮的裙子被那盆黑墨无情地糟蹋,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时间惊得不知所措。但仅仅片刻之后,愤怒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而那丫鬟,丝毫没有因为沈瑶的反应而有半分收敛,相反,她的脸上露出更加狰狞的神情,仿佛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
她一边发出令人厌恶的冷哼声,一边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着沈瑶径直逼近。
每一步都带着满满的恶意,显然是铁了心要将沈瑶推进一旁的锦鱼水池中。
那锦鱼水池是府中的一景,宴会后定有不少人在附近游玩观赏,若是沈瑶真的被推下去,定会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成为京城贵圈中的笑柄,从此在这侯府之中怕是再无半点立足之地,只能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嘲讽中艰难求生。
这丫鬟心中歹毒至极,她想着,若是沈瑶今儿个运气不佳,在这混乱之中不幸淹死在水里,那可真是“一了百了”,正好替柳姨娘除去了一块心头大患。
往后,小姐沈柔在这侯府中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无论是争夺侯府的宠爱,还是在京城贵女们的交际圈中崭露头角,都少了沈瑶这个绊脚石。
她脚步愈发急促,眼神中的狰狞也更甚,恨不得立刻就将沈瑶置于死地,全然不顾自己这是在草菅人命,也未曾想过如此恶行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满心只被这恶毒的念头充斥着,一步步朝着沈瑶逼近,那架势仿佛是从地狱来索命的无常。
沈瑶的后背已抵到水池边缘,脚下一个踉跄,心中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她害怕得拼命往后退,双脚在地上慌乱地蹬着,试图找到一丝着力点。
然而那丫鬟力气极大,双手如钳子一般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使劲地将她往水里拖。
沈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眼看就要被拖入水中。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指甲在空中划过,试图抓住任何能够阻止她落水的东西。
可她不会凫水!掉进水里必然会被淹死!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救救我!”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且颤抖,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着,可一时之间却无人回应,只有那丫鬟愈发张狂的笑声和锦鱼在水中被惊得乱窜溅起的水花声。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如敏捷的猎豹般迅猛冲了过来。
只见那小男孩双手紧紧握住扫帚,平日里圆嘟嘟的小脸此刻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他怒目圆睁,对着那丫鬟大声呵斥道:
“不许欺负她!”说罢便毫不畏惧地挥舞起扫帚,“我打死你个不分尊卑的东西!没教养的奴才,怎么敢欺负到主子头上的!”三两下就把那丫鬟打得落荒而逃。
小男孩转过身,看着泪流满面的沈瑶,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轻声安慰道:“你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沈瑶抽泣着诉说:“自我娘去世后继母就这般狠心苛待我,宴会之上怕我出风头,竟把我的裙子泼了墨,这下失了仪态,肯定是去不了宴会了。”
小男孩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同病相怜的悲伤,缓缓说道:“我娘也走得早,我懂你的难过。”他掏出怀里的帕子小心的擦拭掉了沈瑶脸上眼泪。
“我每天晚上都会想起娘,要是她还在,父亲便也不用娶继室,我也不会因为那继室被父亲厌弃了……”
沈瑶抽噎着问道:“那你在府里也常常被人欺负吗?”
小男孩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说道:“我可不怕他们!我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威越将军!我将来也是顶天立地的将军!”
“若不是那继室毒妇屡屡挑拨,今日我父亲定会让我赏花进宴!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包油纸吃食,摊开竟是几块微碎的栗子糕。“我早上趁厨房不注意悄悄拿的,你先吃些,垫垫肚子。”
沈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瘦小却充满力量的小男孩,默默点了点头。
或许是这相似的命运让两颗心靠得更近,沈瑶的哭声渐渐止住了。
苏煜琛挺直了小身板,目光坚定而正直地看着沈瑶,说道:“那些人不把你当回事,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你可千万不能自己看低自己。那些想看你笑话的家伙,要是瞧见你被欺负就哭鼻子,只会更加得意忘形。你得勇敢起来,找准机会狠狠地反击,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沈瑶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地说:“可我孤身一人,能有什么法子呢?”
苏煜琛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长大,立下战功,你就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守着你,到时候我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打得屁滚尿流,为你出气!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好不好?”
沈瑶望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心中泛起层层涟漪,这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男孩,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她的心上。
时光匆匆流逝,如白驹过隙,沈瑶心中记得那句“自己不可轻贱自己”的话,挺直了脊梁骨在侯府的长久磋磨里不忘初心,未随波逐流听之任之放弃自己让柳氏母女作贱。
而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要娶她、保护她的小男孩苏煜琛,也凭借着自己的勇猛无畏和聪慧谋略,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一路过关斩将,当真成为了声名远扬、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曾经,命运的轨迹无情地偏离了既定的方向,本该身披凤冠霞帔嫁给苏煜琛的沈瑶,被沈柔母女耍尽心机顶替了位置。
往昔的誓言与承诺,在权力和阴谋的漩涡中化为泡影。
沈瑶甚至还没来得及向苏煜琛倾诉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激之情,就听闻了年轻英勇的将军在战场上早早牺牲、马革裹尸的噩耗。
时光悠悠流转,如今沈瑶历经两声,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与沉稳。
她缓缓从回忆的泥沼中挣脱出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拉回到现实之中。
沉默片刻后,她轻轻地伸手入怀,动作轻柔而庄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那封信笺,承载着她的希望与决心,也凝聚着一份迟到多年的报恩之情。
沈瑶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递向苏煜琛,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这,便是证据。”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简单的几个字,背后隐藏着多少个日夜的谋划与等待,只有她自己清楚。
此次,她拼尽全力,只为了改变那既定的命运轨迹。哪怕只是微小的一步,她也要试一试。因为在她心中,那个曾经保护她的小男孩,从未真正离去。
这一次,该轮到她沈瑶,站出来拯救苏煜琛了。
苏煜琛略带疑惑地接过书信,手指轻轻挑开封蜡,展开信纸阅读起来。
初始,他的神情还较为平静,但随着目光在信纸上的游走,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直至最后,神色大变,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只见信中详尽地交代了战争的关键信息,包括粮仓的储备量、兵马的数量与分布,甚至还有精确的行军路线,而信的末尾,还附着一张绘制精细的京城地图。
而这封信的收件是南夷。
苏煜琛瞬间意识到,能够对本**事布局如此了若指掌的,除了常年带兵征战、熟知军情的自己,便只有那些根基深厚、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了。
苏煜琛抬眼看向沈瑶,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与审慎。
沉思片刻后,他的态度缓和了些许,开口说道:“本将军从不平白受人帮助,既然你拿出如此重要之物,便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定会满足于你。”
沈瑶见他如此爽快,心中暗喜,也不扭捏作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求将军赐我一个体面周全,让我嫁得风风光光!”
提及此事,沈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上一世,沈柔和柳姨娘用尽手段攀附上了苏家,在沈父面前巧言令色、颠倒黑白,致使沈瑶母亲留给她的丰厚嫁妆被二人独吞。
沈瑶深知,沈父是个唯利是图之人,哪边有利可图便会倒向哪边。若此次能得到苏煜琛的支持与庇护,她便有足够的底气与势力保住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不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只有这一个要求吗?”苏煜琛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请求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爽快地应下,“没问题,我答应你。”
沈瑶微微欠身,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声说道:“多谢将军。”她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苏煜琛见沈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微微皱起,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
沈瑶垂眸,心中一番思量后,柳眉轻轻蹙起,斟酌着言辞缓缓开口:“若将军信得过我,返军路过的郊区沂锡村……那里怕是有问题。南夷国的奸细潜入京城的数量不少,将军此番路过,一定要小心谨慎!”
苏煜琛听闻此言,双眸瞬间收紧,仿若寒星般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犹如夜空中划过的闪电,锐利而危险。
苏煜琛猛地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短刀。刹那间,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直直抵住了沈瑶纤细娇嫩的脖颈。他的眼神凶狠而决绝,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猎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威胁的话语:“找死!你可清楚,谎报军情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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