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到了。”

灵力完整运转三个周天，穆成雪睁开双眼挣开双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明月高悬南海之上，和落日一样美。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风漾摸了摸心口的鳞片……自他们离开南禹时他的心跳就有些不正常，他以为是因为灵力消耗过度。

可是离虚生越近，这种预感就越强烈。

“出事了。”

他一跃落入水中，迅速向水底游去。

“怎么回事？”

云朝看向悠哉躺在水球里的风溪，没好气地问他。

风溪手指轻点，轻松破开了困了他一路的水球：“我们的人动手了。”

“姐……”

淡淡的血腥气扩散在涌动的海水中，羲和高悬于顶，一如往常照亮着深海的一方天地。

血腥味吸引来了许多深海异兽，又惧怕于鲛人强大的力量，风漾在横七竖八珊瑚的中穿梭，身边偶尔飘过几块儿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碎肉。

没有人回答他，尽管海水已经将一切都冲淡了许多，可是倒塌的宫殿、折断的珊瑚，水中细碎的血肉，无不昭示着这里在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穆成雪一眼就明白虚生发生了什么事了。

“风漾！”

穆成雪拉住他一只手臂，“你莫要冲动。”

“滚开！”

风漾狠狠拍开穆成雪的手，“你们是一伙的！”

“风漾！”云朝也按住他，“你先冷静下来。”

“你要我怎么冷静！”风漾恶狠狠地指着云朝，“我说风溪怎么忽然同意跟我一起回来了呢，你们早就认识他了，合伙故意把我支走的是不是！”

“你还要我陪你做戏，你自己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风溪，原来是做戏给我看的啊。”

他怒急攻心，抬手就要朝云朝攻去。

穆成雪却比他出手更快，在风漾快碰到云朝时左手擒住他的胳膊，右肘顺势狠狠往他腹部顶去。

风漾吃痛，甩着尾巴想往后缩，穆成雪却不肯放手，他单手攥着风漾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前，凑在他耳边说：“是风玥把你支走的，此事我们并不知晓，你先冷静听我说。”

风漾红着眼瞪着穆成雪，穆成雪力气太大了，风漾挣脱不开他的手，满腔怒火与苦痛无处发泄，只觉得自己恨透人族了！

“此事太过突然，风玥说她做过准备，我们先去找找你的族人。”

风漾此刻的处境他比谁都更能感同身受，他不怪风漾对他起杀意，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鲛人。

“别碰我。”风漾甩开他，对姗姗来迟的风溪道，“你都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

风溪有些嫌弃用干净的水流把自己护住，这些碎肉令他恶心。

“我杀了你！”风漾聚水作刃攻向风溪，他这次用了十成十的灵力，半点没有手下留情，却再次被他轻易化解招式。

风溪说：“事情办的很好，这里不需要我来善后了。”

他对穆成雪道：“下次见面，我要取你的灵魂。”

说罢，平白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身影。

风漾瞪着穆成雪二人：“你怎么不拦住他，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有你，你的腾雾呢？”

“我……我做不到了。”

他全身灵力紊乱，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对付风溪了。

穆成雪也摇摇头：“对不起。”

风漾不想再理会他们二人，转身向大殿游去。

穿过层层回廊，他推开内殿大门，待看到里面正在疗伤的鲛时兀自松了口气。

“哥！”

风苍苍看见他，猛地扑进他怀里，声泪俱下：“你去哪儿了哥，大姐……大姐她……”

他说着，再次把脸埋进了风漾胸膛中。

“你还活着。”风漾看见弟弟，怒火终于平息了两分。

“姐怎么了……”

“呜呜呜呜。”风苍苍不答，只一味哭泣。

“你先别哭，先告诉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怪物风熏带着好多怪物要抓我们的族人走，他们……他们身上没有灵力，我们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吃了很多亏。”

“留在南海的鲛人被抓走了好多，我们还死了好多族人，大姐她……她跟那个风熏同归于尽了呜呜呜呜。”

穆成雪和云朝远远地站在殿外，血腥残忍的战斗到了嘴里其实也不过寥寥数句就能概括。

风苍苍抹了把鼻涕，递给他一封信：“这是大姐留给你的，让你不要为难那两个道士。”

那两个道士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风漾心中苦闷，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维护那个姓穆的。

他打开信，最先入目的便是他的名字。

风漾：

我知你不喜读书，我就不多啰嗦了。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除非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翻出这封信来。

近些年我们的族人越来越少，我调查了许久才找出一丝蛛丝马迹，风熏背后的势力很大，大到我甚至没有能力去触碰它的边界。

她最近动作频繁，我想风熏应该是要动手了。此次开战我会想办法除掉她，如此一来羲和便没了支撑。

我不清楚她是怎么令羲和运转的，好在我找到了新的办法可以让羲和百年不灭，这百年时光，我想你一定可以劝风溪回到虚生。

苍苍还小，他爱惹你生气，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最崇拜你。

风溪是我们的弟弟，我们失去了汀雨，不能再失去风溪了。

照顾好自己。

风玥绝笔。

好一个风玥绝笔。

他在风玥身边这么多年，换来的就是她赴死的消息，和一句不痛不痒的照顾好自己。

风漾面无表情地撕碎这封绝笔，要他原谅风溪，做梦。

虚生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战事，这些年族人越来越少，这次战事又折损将近二十个族人，风漾苦笑一声，他们南海最强的鲛人一脉，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他们一家，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最先离开的是汀雨，他的二姐，在巡岛时遭遇异兽暴乱，尸骨被群兽撕烂咬碎最终不知去处。

后来是风熏，风玥，风漾苦笑一声，到如今，就只剩下他和风苍苍了。

风漾强迫自己振作，暂时将那股悲凉忘在脑后。现在，只有他能护着虚生了。

他问穆成雪：“维持羲和运转的办法是什么？”

“将血骨和灵魂献给羲和，能保羲和多年不熄。”穆成雪想了想，老实告诉他，“是你们一族的禁术，就在藏在风玥书房的挂画背面。”

“苍苍刚刚说的，你们知道多少？”

穆成雪道：“约莫两个月前，我们在江宁城发现了一只人身蛇尾的邪祟，他身上也没有灵力却实力强横堪比异兽。”

“万法盟早已将此时告知天下，我们怀疑是九境搞的鬼。”

风苍苍口中的怪物，很可能与那只白蛇同出一源。

“回去后，我会将此事完整地告知万重山，还有你们族人失踪一事，万法盟不会置之不理的。”

“不用了。”

风漾一口回绝。

“这是我们鲛人一族的事，我会亲手把风溪逮回来问清楚，用不着你们人族帮忙，”

“你打不过风溪。”穆成雪说，“这也不单单干系到你们鲛人一族，此事我务必要告知掌门。”

“你！”风漾瞪着他，死木头！

“师兄。”

云朝知道穆成雪那股执拗劲儿又上来了，他也劝道：“万法盟对南海一直以来都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双方井水不犯海水，但南海广袤仙洲异兽无数，若是万法盟知晓此事，就有正当理由驻守南海了。”

风漾甩了甩鱼尾，还有这种事？

穆成雪知晓他话里的意思，他无话反驳，只说：“你不担心他们卷土重来吗？”

“那也与你无关。”风漾说。

穆成雪：“莫要说气话。”

“我没生气！”风漾朝他吼道，“你这人说话真讨厌！你是来找腾雾的，现在你也找到了，虚生之海发生过什么再与你无关，赶紧离开这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穆成雪本来想说你打不过我，话到嘴边，他宛如开窍了一般，知道这话好像不太适合说出口。

“好吧。”

穆成雪妥协。

“这是师尊留给我的护体法器，你拿着，兴许对你有用。”

“还有这个，”云朝掏出一张泛紫的符箓，“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他费了大功夫炼出来的。

“我不要。”

风漾才不想收他们的东西，“我不想收你们的东西，也不想再看见你们，赶紧离开这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要，我便不走。”

“你！”风漾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无赖！”

他背过身欲走，怕自己再待下去真会忍不住揍他。

穆成雪还想追他，被云朝拽着胳膊拽了回来。再对峙下去一会儿该打起来了。

一个两个都是倔驴，谁也别说谁。

“还是算了吧。”云朝说。

穆成雪没理会云朝，他挣脱云朝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叫住风漾：“我答应风玥要把风溪带回来，我以为如此便能救她，是我过于自负了。”

“她谋划多日，怎么会因我一人之言就改变主意，我不该在此刻带你离开虚生，你是她至亲之人，你有权利知晓这一切。”

穆成雪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师尊师兄他们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会不会怪他。他走后，师尊他们会不会也同今日的风漾一般。

他把法器放在地上，说：“你保重。”

“保重。”云朝深深看了一眼风漾的背影，弯腰把符箓插进泥沙里。

他没什么能给风漾的，若是风漾真要去找风溪报仇，这张符箓或许能帮他一把。

我们风漾：和云朝打，被胖揍；和成雪打，被胖揍；和风溪打，被胖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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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风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