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晏鸣看了一眼邹壹辛和夏青,平静道:“宴会上到处都是人,聊得有些累了,就来和熟人放松一下。”
“刚才见过一面了,还没来得及说,恭喜你拿到最佳男配提名。”邹壹辛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谢谢。”江启轩礼貌地道谢。
贺滨的眼神快速在几人身上窜动,突然间听邹壹辛转向自己道:“贺哥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开了星月娱乐就捧出两个新星来,不愧是贺家的,虎父无犬子。”
贺滨觉得邹壹辛话里夹枪带棒的,心里也有些恼火。邹壹辛应该是知道他很烦身边的人说这种话的,呵呵一笑道:“我瞎玩玩而已,没想到还真给我搞出点名堂来。你这么一说,我寻思说不定家族基因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啊!”
虽然公司发展上有邹晏鸣定大方向,下有一堆厉害的员工执行,没有贺滨什么功劳,但他脸皮够厚,说得得意洋洋的。邹壹辛听后只笑了笑,捏着高脚杯的手指一瞬间攥紧了,没有继续和贺滨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邹壹辛转头看到身旁欲言又止的夏青,见他一直盯着江启轩看,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似的,和面前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夏青。
夏青总算能开口了,第一句话就是对江启轩道:“其实我和江启轩早就认识来着。”
江启轩就知道夏青不会放过这个当众套近乎的机会。江启轩心里其实很好奇,若是自己默默无闻,在这种场合下夏青还会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你们认识?”邹壹辛惊讶道,“我只知道你们在一个剧组过,可没听你说过你们还是旧识。”
夏青不知道邹壹辛是不是在责怪自己,但他们平时其实交流很少,邹壹辛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叫他去,他神色有些为难:“之前没有机会提起这件事……”
江启轩不动声色地“纠正”道:“我们是一个大学毕业的。”
仅此而已。
邹壹辛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全然无视了江启轩的“纠正”,伸出手要和他握手:“你既然是夏青的朋友,又是和表哥关系这么亲近,我日后肯定要多关照几分的。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邹晏鸣默默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如常。江启轩知道他从来不会在和别人说话的中途吃东西,估计邹晏鸣这是在心里不爽了。
贺滨“喂”了两声,把江启轩拽到一边去:“邹壹辛,你这可不厚道啊。咱们现在是同行竞争关系。我这个老板还站在这呢,你当着我的面挖人啊?”
“我没有那个意思。”邹壹辛连忙道。
直径几米外的“围观群众”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也看得出贺滨的态度不大好。要是换做其他公司的老板,这也够丢人的了,但大家见是贺滨却纷纷释然了——他就是这种不成器的人嘛!
邹晏鸣放下酒杯,为贺滨解释道:“他们星月不像华汇规模庞大,有那么多艺人。好不容易捧出一个新人,你这么说他可不着急了?”
当众下不来台的邹壹辛扯了扯嘴角,恢复了常态:“那我先说声抱歉了。不过贺滨哥,你真的不用担心,你这两年肯定和表哥取了不少经吧?哎。明明华汇才是表哥的老家,可这两年他都撒手不管我们了。”
邹壹辛叹气的时候还无奈地看了一眼邹晏鸣,很是哀愁。贺滨表情差点绷不住。要不是提前知道邹壹辛的真实面貌,他可能就真的信了。要他来看,这颁奖典礼上所有的演员可能都该给邹壹辛让道。
实际上上一世贺滨的确被蒙在鼓里。他虽然对邹壹辛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他。显然邹壹辛迫切地想要融入上流圈子,但贺滨认为他至少对邹晏鸣是真心敬佩的。
“我是指导过贺滨一些。”邹晏鸣道。他经常和贺滨联络见面,而且贺滨的确不是做经营者的料,与其努力撇清关系不如大方承认。
“你不要到处宣扬。我跟家里可是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业,不许插手。你这话传出去都变成你的功劳,他们该来嘲讽我了。”贺滨扯了一把邹晏鸣让他少说两句。
夏青默默地看着几人。他早就听过邹晏鸣和贺滨的大名,知道是很厉害的大人物们,本以为邹壹辛会像之前那样,把他介绍给圈子里的名流,但是不光他插不上话,好像连邹壹辛本人都插不上话。
夏青将目光投向江启轩。他几次经过这附近时都看到了,江启轩一直和这两人聊着天,而且神态十分放松,显然关系相当近。
如果江启轩愿意开口的话,一定可以融入对话。他只要提两句在剧组的事情,自己就也能够搭上话了。
江启轩完全没懂夏青为什么用仿佛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对其视若无睹。
他扫了一圈周围,几人说话的时间有点久了,四周想要搭话却找不到时机的人越来越多。一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所以不少人都在假装路过地反复绕圈子。江启轩印象里有个人已经假装来旁边拿水果拿了三次了,每次只拿一口,视线却止不住地望这边瞟。
突然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启轩瞥见一抹火红的颜色,定睛一看,正是杞芊芊。
她似乎只是好奇为什么这边聚集了这么多人,凑过来见到人群中心是这么个组合,觉得自己不该凑热闹,正准备走。
只是她的视线和江启轩对上了,杞芊芊一顿,紧接着看到贺滨他们也顺着江启轩的视线望过来,这种情况下她扭头就走就太没礼貌了。
见又来了个贺滨的熟人,邹壹辛终于决定带着夏青先离开了,笑着和邹晏鸣说下次有空再聚。
夏青傍上邹壹辛这艘船是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杞芊芊虽然没见过邹壹辛,但看到夏青那副作态也猜到了他旁边的人是谁。见自己刚来两人就走了,她心里还有些打鼓,以为自己哪里惹到他们了。
贺滨松了口气:“你来的正是时候。”
“啊,是这样吗?”杞芊芊一头雾水。
贺滨拍了拍邹晏鸣的肩膀道:“你们俩慢慢聊吧。杞芊芊她搞综艺的,就该多认识点人!我这个做老板的带她去和人打打招呼。”
杞芊芊迟疑了一瞬,她来还没说上一句话呢,贺滨就赶着让她走。她看了看邹晏鸣和江启轩,这两人站得很近,散发着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亲密的感觉。杞芊芊脑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亲切开朗的笑容,祝两人玩得开心,迅速跟着贺滨离开了。
四周的围观群众目标大多都是江启轩和邹晏鸣这两个人,见之前与他们说话的人一个个散去,蠢蠢欲动。哪想到江启轩和邹晏鸣转身拿上酒杯,竟然没有分开,反而两个人一起走了。
“这两个人,关系很’好’啊……”有人低声和旁边的人意有所指道。
“我以前从来没听说邹晏鸣有半点那方面的消息。这可真是头一回,江启轩是什么背景?”
“他们去阳台了。你跟上去看看情况呗?”
“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一堆人小声地议论着,但没有一个人敢凑近了。阳台上没什么人,这会儿凑过去太显眼了。
众人所说的“阳台”是接连着宴会厅侧面的一间温室,四面都被透明玻璃围绕。
同样透明的屋顶开了几扇天窗,虽然在十一月这么开着有些许凉意,但不至于像侧窗一样呼呼进风。
江启轩踩在石砖上,环顾四周,阳台上没有别人。主办方想要做出室内花园的氛围,摆放了许多漂亮的花草植物,地灯和路灯比宴会大厅的光线幽暗不少,有一种浪漫的氛围。可惜女士们的晚礼服裙子和花草丛生的环境八字不合,从头到尾也就只有寥寥几个想透透气的男性到访过。
远远地就能看到宴会厅里依旧有人不住地往这边打量,江启轩和邹晏鸣碰了碰香槟酒杯:“不少人等着跟你说话呢,让我独占好吗?”
“都不是正经来和我谈事情的。该打招呼的对象我已经都寒暄过了。”邹晏鸣抿了口酒,晃了晃杯子,冷冽的月光和宴会厅方向的暖光揉杂在一起,反射在杯壁上。
邹晏鸣转头望向和自己并排站着欣赏风景的江启轩,正好看到他仰起头来喝酒时变得格外显眼的喉结与领口间的肌肤,又继续道:“再说了,大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但你今天可是真的出了风头,更多的人是想结识你的。这么说,是我独占你才对。”
江启轩侧过头来看着邹晏鸣道:“那我很乐意。”
邹晏鸣看着他刚沾过香槟的嘴唇出了一会儿神。阳台上安静且幽暗,气氛正好。可惜远处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他没办法在这里吻江启轩。
江启轩笑着凑近了一步,两人并未贴上,但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皮肤的温度。随着两只杯沿又一次轻轻碰在一起,清脆的撞击声和江启轩仿佛低声耳语的话语一同传进邹晏鸣的耳中:“离场的时候人多,别等我,直接回公寓吧。到时候家里见。”
只这一句话,邹晏鸣感觉喉咙都烧起来了。
刚才那一下他们离得太近了,邹晏鸣也知道远处不少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两个的动向,虽然听不到交谈,但身影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今晚这么毫不避讳的一出,明眼人都该看出点什么来了。当然,这种事圈子里的人不敢拿出去瞎说,尤其是这个事情的对象是江启轩和邹晏鸣,一个搞不好把华汇和星月两边都得罪了,那他们就不用在圈子里继续混了。
邹晏鸣低声道:“你这样,他们可能会误会,觉得我们是……”
交易关系?包养关系?不论是哪种,大部分人绝对不会认为他们在交往。去查查就能得知江启轩和邹晏鸣的过去简直毫无交集,那“明星”和“老板”之间的关系,显而易见。
江启轩风淡云轻道:“我知道。哪是’可能’?该说是’肯定’吧。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心理准备也早就有了,不会放在心上的。这种事我们没办法一个个去解释,等未来某天时机合适了,自然所有人都会知道吧。”
江启轩看向邹晏鸣,分明流言的矛头更多指向的会是自己,但邹晏鸣却比他更忧心。
“别皱眉毛了,要不是远处有人看着,我就上手了。这样可是很容易出皱纹的。”江启轩无奈道。
邹晏鸣一听,立马就放松了表情。
江启轩在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好笑。邹晏鸣心里似乎有些介意他比自己大了四岁的事。一开始邹晏鸣是没放在心上的,但时不时听到周围的人称赞他“成熟又威严”后,邹晏鸣曾拐着弯儿地在私下问江启轩,是不是也觉得他“长得比较着急”。
江启轩当时差点没忍住,但看邹晏鸣表情那么认真,他不敢乱开玩笑,赶紧告诉邹晏鸣其实休息日在家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成熟”,在外那是为了撑起谢家的那个位置,形象定位摆在那儿才导致的印象。
虽然邹晏鸣当时好像满意了,但江启轩总觉得他还是有那么点在意的。
“想什么呢?”邹晏鸣疑惑道。
江启轩摇摇头:“没什么,想回家了。”
邹晏鸣看了看表,离晚宴结束还有一小时不到。虽然他内心很想和江启轩两个人待在这儿耗时间到底,但再怎么说这也有些过分了。
见他看时间,无须多言江启轩就心领神会道:“差不多了,我们都回去应酬吧。”
他和邹晏鸣一同往回走,江启轩感慨道:“你倒好,不想聊没人敢硬拉着你扯皮。我这一去就和羊入虎口似的,估计一直到结束都脱不了身了。”
邹晏鸣低声道:“你好意思把自己比喻成羊?”
对于邹晏鸣一针见血的指控,江启轩无声地笑了笑。
营业了一天他本来已经很疲惫了,但和邹晏鸣聊过天后好像充了一会儿电,又有了工作的力气。再走两步就回到旁人能听见对话的距离范围内了,两人没再说什么,兵分两路回到了宴会厅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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