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澈:“你是来找我的?”
不同于昨晚的失态,对方此刻的神情,甚至是一举一动,都柔和至极。
“正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成功的,这简直……是个奇迹。”
珩澈面露疑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对于这句话,珩澈是真不明白。
见珩澈的疑惑不像作假,那神的笑容淡了淡,他追问道:“当真?”
……
“不对,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上前半步,看起来有几分激动。
珩澈觉得对方这话问得实在奇怪:“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啊……”
对方来回念着这句话,笑容竟逐渐灿烂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骗了我,他昨晚竟在骗我。原来你不知道啊,哈……”
他又看向珩澈,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昨晚看凛乌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仇恨,也就解释得通了。”
“果然,我来找你,是对的。”
珩澈隐藏着的仇恨被挑破,心中一惊,警惕地看向对方。
对方缓步走近珩澈,面色温和,口中说出的话却与他的神情截然不同,他轻声问道:“你不是问我来做什么的?你恨他,想杀他吗?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帮你……
这五个字敲在珩澈心头。
珩澈垂眸思索片刻,看向他:“你是什么人?凛乌是泯界帝君,我怎么可能轻易杀得?”
那人抬起手,方才珩澈放飞的蝴蝶乖巧地立在那人的指尖上。
他轻笑道:“我就是你们说的,这众界的神明。”
珩澈沉吟片刻,皱眉道:“你怎么证明?”
蝴蝶飞走,那人手上出现一个没有形状的白色光团,是五光十色的白。
陡一出现,珩澈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规则之力,以及近乎无限的生机。
那人轻轻一推,将光团送至珩澈面前。
珩澈垂眸,在光团中看见了数不清的宇宙世界,大大小小,纵横相依。
心念微动,光团便顺他心意将某一片很大的宇宙快速放大,其中生灵无数。他们似乎根本察觉不到此端的窥视,只如常做着自己的事。
珩澈瞳孔微微张大,呼吸一滞。
泯界在众界之内几乎是最大的,他特意放大的那片世界,正是泯界。
这人竟真是神明!
半晌,珩澈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复杂。
神明适时温和道:“他确实很强,所以,我能帮你杀了他,也只有我,能帮你杀了他。”
……
良久,珩澈如释重负般缓缓笑了起来:“好啊。”
“这算是……连神明都在帮我?”
神明笑而不语,将光团收回,拿出一把三棱锥状的刺刃,三面为刃,且都开着血槽,刃上还有倒刺。
“他与常人不一样,有些特别的能力。你需要用这个,狠狠刺入他的心脏,最好再扭上个两圈拔出来。只要快些令他气绝,他便万劫不复。”
珩澈垂眸,接过刺刃:“这刺刃不伤其神魂,他不会再生出新的躯壳吗?”
神明:“我说了,他与常人不一样,虽有特殊能力,神魂却无法做到和你们一般与身体脱离,他如今那躯壳若死了,是绝不会再有生机的。”
此话真假参半,凛乌根本没有神魂。
珩澈:“那此番便谢过你了。”
神明:“我得谢你。”
……
看着珩澈离开的背影,神明笑得愈发灿烂。
——蠢,他怎么会让凛乌真的死去呢?
珩澈离开后,却没有回永乐宫,而是径直入了凛乌的长宁宫。
一入长宁宫,珩澈便忍不住嗤笑起来,催动灵力,随意蒸干身上的雨水,将那刺刃拿在手中翻看。
“神明?也不过如此。”
那什么神明要能杀凛乌,他怎么不自己去杀?昨晚还一副爱而不得的样子,今日就要因爱生恨?
珩澈撇撇嘴角。
——既然凛乌不是轻易可以杀得的,那叫他去杀凛乌,无非就是为的个挑拨离间。
甚至直接叫珩澈死无葬身之地。
珩澈通过光团看泯界时,也看了帝宫,长宁永乐两宫的位置只有一片虚无的黑。凛乌没有骗他,确实布下了结界。
同时也说明了一点。
凛乌的能力极有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强。
这事很严重。
但无论如何,珩澈心里清楚,如今他实力不足,绝不可将刀尖展露对向凛乌。
若贸然与凛乌撕破脸,这神又不认账,他自己就将是万劫不复。
就算认账又如何?届时谁会在意他的死活。
再说,最开始对方说的那两句话,可是让他觉得意味深长。
那神明像是认识他一样,而有句话却让珩澈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如此,那么你昨晚看凛乌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仇恨,也就解释得通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该恨凛乌吗?
想到昨晚凛乌与那神明的对话,珩澈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但他完全找不到方向,太乱了。
珩澈摇摇头,罢了,就算凛乌是曾经的神明又如何?无论怎样,凛乌是他的仇人,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而这份仇恨,必将是他此后唯一的方向。
珩澈自嘲一笑。
呵,可惜当下自己反而还需要讨好仇人。
……
诡域,神衍宫,归禄阁。
凛乌穿着一袭绮丽雅致的锦缎红裙,被两个女子带着,翻看藏书。其中一个女子正是白清雾,另一个,则是白清雾的师父亓晚云。
凛乌……凛乌化成了女身。
在诡域的这!几人经常是女身,有些时候他便也‘入乡随俗’了。
红裙上缀着灿烂金线绣纹,厚重的孔雀绿披帛上有些团纹。不难看出,凛乌偏好比较厚重的披帛。
转身或抬头间,银发髻上缀着的翠玉宝矿折射出些许光点,引得白清雾频频看向他。
看向他的头。
凛乌依旧低头翻阅书籍:“一直看我做什么。”
白清雾咽了咽唾沫,诚实道:“我在看行走的大金山。”
亓晚云:“……”
凛·大金山·乌无奈地揉着眉心:“想要自己拿,别给我头发拔散了。”
白清雾一喜:“我知道先生戴着这些东西重,学生来为先生减轻些负担。”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以极快的速度将凛乌头上的发饰一扫而光。凛乌只是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拿出两支暗红色的龙爪花钗随意插上,继续翻阅典籍。
这随意插上的花钗,配上凛乌一身装束,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但白清雾可不管,他只知道这花钗也是极品的好东西!
正欲再次上手,却被凛乌拿着书简轻轻挡住。
白清雾真诚道:“先生就是戴根木棍也好看的!就给我吧,学生快揭不开锅了!”
凛乌挑眉:“堂堂诡域少主揭不开锅?那众界还有几个揭得开的?”
又补充道:“我知道我戴根木棍也好看,可你倒是给我留根木棍?”
白清雾:“……”
怎么办,好像没毛病。
凛乌转头朝亓晚云笑了笑:“这孩子都被你宠坏了。”
同时,他随手将那花钗取下一支,看都不看一眼地递给白清雾,又干脆弄散头发,将剩下那只花钗变为簪子,挽起部分发丝。
亓晚云:“……?”
说清楚,到底是谁宠坏的?
白清雾:“谢谢先生!”
……
三人一起在归禄阁待到了晚上。
临走,亓晚云叫住凛乌:“小五的事……抱歉。”
凛乌顿住脚步,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谁,愣了片刻,他扬起一个微笑:
“元冬泽?没关系的,他已经死了。晚云你又没做什么,何须道歉?更别说他还曾加害过你……”
亓晚云无奈地摇摇头。
凛乌有几分疑惑:“当初他都要害你了,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懒得吧。”亓晚云道。“只是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
沉吟半晌,凛乌终是笑道:
“……无妨。”
众界生灵寿数实在是长,所以一般某方势力的掌权者在位时,并不会轻易定下继承人,除非掌权者寿数将尽什么的。
二十四相当初极力反对凛乌将立珩澈为少君,也是有这个原因。
而作为诡域的诡皇,亓晚云立了白清雾为少主,这只会说明一点。
——他不久的将来便会退位。
当然,亓晚云还有大把时间,他只是累了。
由于诡域的神秘性,没有人清楚诡皇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凡有外人知晓亓晚云就是诡皇,必将在众界掀起轩然大波。
因为,这位也曾是泯界帝君,是他带领泯界逃脱腥杀血海从华昙的掌控之下获得独立,是他在末劫一战中力挽狂澜保得了泯界。
他是泯界最为崇高神圣的那个名字。
亓晚云
但泯界或许很难听到这个三个字,因为所有人都称他为“亓尊者”。
不过他真的累了。
凛乌看得出来,故而当亓晚云给出那样的回答,凛乌也并不觉得多么意外。
亓晚云送凛乌出了神衍宫。
凛乌向他告别,抬手扭曲空间,直接回到了长宁宫中。
珩澈:“……”
凛乌:“……”
猝不及防。
殿内灵焰灯的暖光照在凛乌略微惊讶的面上,银发生辉,头上剩下的那唯一一支暗红龙爪花簪与银发相得益彰。
自凤凰族一事后,凛乌就没再穿过喜欢的红衣。
珩澈并不知晓凛乌为何不穿红衣,这是珩澈醒来第一次有机会见到。
此时的凛乌,正像那盛开的血色龙爪花,高雅华美,独立于幽深,诱人采撷。
反应过来后,凛乌挥袖换为男身,将披帛收起,其余未变。
凛乌:“咳,小澈儿……今日没有离开长宁宫吗?”
珩澈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摇摇头,目中露出一些“迷茫”和“害怕”,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徒儿今日在将离苑中遇到了昨晚那个人。他还让我……用这东西来杀师尊。”
说着,珩澈拿出那把刺刃,递给凛乌,自己的手却在颤抖中不小心被划了一道伤口。
凛乌见状,将那刺刃随手扔到一旁,捧过珩澈的手,催动灵力想要珩澈的伤口愈合。
珩澈如今好歹也是融虚期,寻常灵力深厚的刀剑都伤他不得,这刺刃轻轻一滑就是一道口子,想来必不简单,凛乌怎么能不担心。
那伤口纹丝不动,灵力对刺刃造成的伤竟毫无作用。
凛乌皱眉,将灵力换成一道黑色的能量。
黑线钻入珩澈的伤口,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流出来的血也被吞噬掉,就好像什么都不曾有过。
珩澈心道果然,那什么神明就是在给他挖坑呢……凛乌既然能让刺刃造成的伤口愈合,这刺刃又怎么可能真能够伤到凛乌?
“师尊……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珩澈满眼担忧。
凛乌无奈地看着珩澈:“傻孩子,你也看见了,这个刺刃拿我多半没有办法,他让你杀我,嗯……大概是想挑拨我们。”
其实某种程度上,只要够快够狠,这刺刃确实能杀死凛乌。
仅限于当时的凛乌。
想了想昨晚得到的信息,他随口这般答道。但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凛乌垂眸。
挑拨?好歹掌控着众界多年,虽说如今混沌将现,令他心境紊乱,但会至于蠢到去挑拨无法挑拨的人吗?
也就是说……小澈儿是可以挑拨的人?小澈儿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单纯?
可他不是才四百多岁?他还失忆了。
……等等,自己刚刚竟然怀疑起了小澈儿,那这不是正中那人下怀吗!?
……
啧,竟用看似蠢笨的方法,差点引起他对小澈儿的深层怀疑,倒是险些着了对方的道。
凛乌抛去方才一瞬的系列思索。
嗯……今日还没给小澈儿治疗神魂,这个比较重要,旁的可以先不管。
“小澈儿随我来吧,我为你疗伤。”
全然不知自己差点被怀疑,珩澈“乖巧”地应声,跟随凛乌来到榻前。
自己竟怀疑这么可爱的小澈儿,凛乌心生歉意,他道:“实在疼痛咬了为师也没关系的,不怪你。”
珩澈:“……”
离这么近,凛乌的话让他心痒,他低头看了看,尾羽果然还是被凛乌坠在腰间。
他说让咬的……
他让咬就咬?这点都克制不住?不行!
他说让咬的……
珩澈的视线默默埋入凛乌的颈间,凛乌一身红衣衬得他那脖颈更加的白,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
就像见到雪地会忍不住踩上去一样。
让咬的……
咬……
随着神魂的疼痛传来,珩澈还是咬上了凛乌的脖颈,没有很用力。
但凛乌是没想到珩澈会真咬。
……
他只是说说!
咬着咬着,珩澈发现……这次疗伤没有前两次痛了?这次他竟能勉强撑着不昏过去,只是……非常无力。
貌似凛乌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珩澈这咬得像舔一样,时间到后,他问珩澈:“醒着的么?还有没有力气?”
“……”
珩澈意识到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前两次都是他昏迷的情况下,倒也不怎么样,可这次他还醒着!!
他拼命想点头说有,却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珩澈:“……”
没有听到回答,凛乌知道珩澈是一点力都没有了,将人打横抱起来到了暖池。
一路上,珩澈都无比绝望。
直到入了暖池,凛乌将他的衣衫层层褪尽,只余底衫。
更绝望了啊!!!
在他感受着暖池热气对他无阻拦蒸熏的时候,没想到凛乌自己也脱了起来。
珩澈用尽力气阖上眼:“……”
死了算了,就现在。
哦,凛乌也必须一起死!
而随后,他就感觉更糟糕了,凛乌手指的触感在他身上时有时无,尾羽就在一旁褪下的衣衫中,令珩澈感到阵阵灼烫,可珩澈却是一点也动弹不了。
如此境况下,那朦胧的触感更叫人颤栗。珩澈心中暗暗庆幸,幸好没有任何力气,连哼声的力气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力气都没有。
否则这些触碰可真够要命的!
算了,反正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贞I操算得了什么?
有一说一,若是做谁的禁脔就可以换来族人的复活,他一定高高兴兴地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然后自动躺到对方床上!
想通了这点后,珩澈释然不少。被脱几件衣服而已,又没真的脱完,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尾羽始终在那儿,他仍是百般难耐,不太好受。
卧在凛乌怀中,珩澈就算闭着眼,也避免不了彼此的体温。
侧身抵着对方有力的胸膛,珩澈回想起昨晚自己偷偷咬到的细腻。
……咬起来和碰到,还真是两种感觉。
刚这般思索完,珩澈就一阵无言。
他刚刚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在经他观察,凛乌一般不会随便探听他的心声,只有自己神情极为窘迫时,凛乌才会为了逗弄他听取一二。
但思及自己刚刚那些想法,珩澈觉得,有必要去藏书阁翻一翻,修习一些能够阻绝他人探听的术法,免得在心中思索都要先考量一番。
——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就去。
令珩澈觉得无比漫长的在暖池的过程终于结束了,他感慨地认为,还是昏迷着好。
凛乌照常给两人各套了件睡袍,将珩澈抱回长宁宫。
凛乌照常沉沉睡去,珩澈则缓慢恢复着力气。
珩澈:“……”
——说来,怎么就睡到一张床上了?
虽然凛乌除了昨日的演戏外,什么都没对自己做过。
一直没有。
但有尾羽存在,说实话,珩澈反而越来越想对凛乌做点什么。
对此,他自己也渐有察觉。
或许是因为有心底那恶意的报复推波助澜着,有了昨日的亲密,尾羽的影响越发的大了。
珩澈撑着被褥坐起身,目光从凛乌的每一寸玉肤曳过。
这视线像极了颜舒口中的狼崽子,还是只饿狼崽子,可惜凛乌看不见的,他只能看见这狼崽子伪装成小兔崽子的模样。
在暖池的触感仿佛弥留未散,珩澈深吸一口气,轻轻咬上凛乌的嘴唇。
……
某神:父神到我怀里来。
某澈:想咬,想扑倒。
某乌:给点面子,我才是攻啊喂!
……
珩澈:不是要让我做禁脔吗?你倒是快来!!
凛乌:我真没那个意思……
珩澈:你有!你给我有!必须有!!
凛乌:……
珩澈:你不行让我来!没关系的,我行!!
凛乌:所以……其实你姓王,叫王行澈?
目前珩澈精神状态:20%
凛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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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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