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谢昀不再言语,只沉默啜着杯中清茶。

姒华欢心情大好,美滋滋将满桌珍馐尝了个遍,即便是每样菜只吃两口,吃完一圈也很饱了。

挂了明安侯府的账,两人走出聚仙楼。

谢昀看她揉着肚子,道:“吃这么多还坐马车,仔细一会儿颠簸吐出来。走走吧,我陪你逛逛消食。”

姒华欢也觉得有些撑得慌,难得没反驳,点头应了。

两人无言走了几步,姒华欢又问:“所以,你和林珩到底相不相熟?”

谢昀:“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问,好奇。”

“好奇我还是好奇他?”

姒华欢有些失了耐心:“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哪那么多问题?”

“……”谢昀道,“不是很熟。”

姒华欢:“你们之间可有过节?”

“……以前没有。你问这个又是何意?”

“没什么。”

姒华欢了然点头,看来恩怨是后来才结下的。

她只顾着琢磨这层关系,完全忽略了身后那个冒着怨气的男人。

两人信步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行至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前,几块奇形怪状的彩色石头吸引了姒华欢的目光。

自小她就偏爱各种绚丽的宝石,一时兴起,弯下腰凑近了细瞧。

就在她俯身低头的刹那,旁边一家饭馆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饭馆门内呼啸着飞了出来。

那东西险险擦过姒华欢弯下的脊背上方,“咚”地一声闷响,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站在姒华欢身后的谢昀额角上。

姒华欢听到身旁人的闷哼,和金属掉在地上发出“叮咣”的响声,直起腰看去,目瞪口呆。

地上赫然躺着一把沉甸甸的大铁勺。

一时间,她竟不知是该震惊于谢昀居然被一把从天而降的大铁勺砸了个正着,还是该庆幸自己恰好弯腰躲过了一劫……

谢昀身形晃了晃,殷红的血珠迅速从他额角被砸破的地方渗出,蜿蜒而下,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谢昀!”姒华欢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许多,慌忙掏出自己的丝帕,手忙脚乱地按在他受伤的额角上,“你,你没事吧?”

这时,饭馆里一个胖乎乎的掌柜急匆匆跑回来捡勺子,一抬眼看到额角流血的男子,衣着华贵,一旁的女子更是气度非凡,吓得脸都白了。

他连连作揖告罪:“哎呦我的天爷!贵人恕罪!小的和家里那脾气爆的婆娘拌嘴,她抄家伙就扔,小的万万没想到会砸到贵人啊!您……您着伤得重不重?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掌柜语无伦次,生怕是砸到什么达官显贵,这飞来横祸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谢昀只觉得被砸的地方隐隐作痛,脑子嗡嗡作响,一阵阵眩晕感袭来。

他闭了闭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知道自己倒霉惯了,没想到会倒霉至此,飞来大铁勺这等荒唐事竟也能被他碰到。

“还能走吗?”姒华欢问。

他将手搭在姒华欢纤弱的肩膀上,借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任由姒华欢用丝帕紧紧按着他的伤口,声音有些发虚:“无妨……就是有点晕。”

这看起来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姒华欢看他脸色发白,额上冷汗涔涔,心下也有点慌了,连忙招呼魏紫和谢昀的长随杜风扶他上马车。

马车内空间宽敞,谢昀靠在软垫上,眉头紧锁,自己按着额角的帕子。

“姚黄,你骑谢昀的马,快马加鞭回宫去找江鹤舒。”

姒华欢对车外姚黄吩咐完,回头,眼疾手快地用一根食指抵住要往她身上靠的谢昀:“你干什么?”

“我头晕,借我靠一下。”他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姒华欢推了他一把,“一边儿去。”

谢昀面上仍维持着虚弱,重新闭上眼,眉头蹙得更紧,“我是真的晕……那勺子沉得很。”说着,又作势要往她那边倒。

姒华欢依旧不让步,瞪着谢昀。瞪着瞪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所期望的谢昀倒霉,竟今日在她眼皮子底下实现了!

“你还笑?”谢昀挑眉。

“怎么?想到了高兴的事情还不能笑?”姒华欢幸灾乐祸地抬手去揭他额上的帕子,“给我看看。”

刚刚事发突然,一见到血她想都没想就捂上了,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伤口到底有多惨烈。

谢昀坐正了身子,向后躲闪,“嘶,别动,疼着呢。”

姒华欢只好作罢,待回宫交给江鹤舒处理好了。

目光不经意扫过,姒华欢的注意力被他那只裹着雪白的细布的手吸引了。

实在是想不注意到都难,他那只手在她眼前直晃,异常刺眼。

“你的手怎么样了?”

谢昀叹了口气,摇头:“如临风所言,伤口太深,易崩裂,难以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日。”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上。

以前从未注意到过,他的手竟这样漂亮。手掌很大,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关节处还隐约泛着淡淡的粉色。

可惜,这样一双好手生在了谢昀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谢昀注意到她炙热的视线,屈了屈指节,“喜欢?”

姒华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喜欢什么?”

“我的手。”

“少自恋了。”姒华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没那个癖好。”

至少对他没有。

“我这两次可都是因你而伤的。”谢昀企图唤起她一点良知。

“怎能赖到我头上?”姒华欢好笑道,“今日纯粹是你倒霉好吧?”

“怎么也算是给你挡了一灾吧,若我不在,兴许就砸到你了呢。”

“你有没有想过,兴许是因为你在,我才会遇上这事?”

谢昀:“……”

他竟无言以对。

这就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是辩不出结果的。

姒华欢美滋滋又吵赢一架,像只骄傲的孔雀洋洋得意,谢昀偃旗息鼓,之后二人一路无言。

姒华欢本意让姚黄把江鹤舒带到谢昀的嘉瑞殿,谁知回宫一看,姚黄竟把江鹤舒径直带回了她的永安宫。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带谢昀进了永安宫的大门。

“又伤了?”江鹤舒一见他捂在额角染血的帕子,忍不住微微蹙眉,“这手还没好利索,头又伤了。”

谢昀淡定坐下:“都是意外。”

江鹤舒先拿下丝帕查看伤口,姒华欢也凑过去看。

还好伤口不大,没有被大铁勺的边缘砸到,没有再渗血了,只是鼓起一个包,异常红肿。

姒华欢向下压了压弯起的嘴角。

江鹤舒准备药箱,突然问:“你们合过八字了吗?”

提起这事姒华欢就心头火起,半晌没吭声,谢昀接了话:“合过了。”

“没说你们相克吗?”

姒华欢像终于找到知己般,两眼放光地看着江鹤舒:“你也觉得我们八字不合对不对?”

江鹤舒不置可否:“那合出来的结果,就没算出他有血光之灾?”

最近谢昀受伤的频率似乎太高了点。常理解释不通的事情,还是得上点玄学。

姒华欢撇撇嘴。

要真算出他们成亲会给谢昀带来血光之灾,她绝对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

还择什么吉日?直接选个最近的大凶之日完婚,坐等谢昀血光之灾的降临即可。

可惜事与愿违,天不遂人愿,并没有算出这样的好事。

看江鹤舒动作慢吞吞地给谢昀清理伤口,姒华欢问:“你有没有什么灵药或者方子,能让他的伤口好得快些?”

江鹤舒稀奇地瞥了她一眼:“你急着让他快点好?”

谢昀也向她投来一个意外的眼神。

“当然。”姒华欢托腮,“本来现在外面流言四起,说是他被逼无奈娶我。如果大婚当日看到他的脸上手上都是伤口,指不定又要编排成什么样子,还以为我们皇家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胁迫他成婚的呢。”

虽然大婚只是走个过场,但当日不仅有王公大臣们看着,满京城的百姓也会看到,皇家的脸面总要顾全。

谢昀默默地闭上眼,方才心底升起的那点微末的意外瞬间烟消云散。

他到底在期望什么呢。

江鹤舒:“再过五日便是大婚之日了,这额头上的伤怕是好不利索,只能拿脂粉遮一遮了。”

谢昀不赞同:“用粉的话动一动就容易有痕迹。”

江鹤舒:“你别动不就行了。”

谢昀:“……”

“不就是几根冬虫夏草吗?”他忍无可忍道,“我赔你就是了!”

江鹤舒这家伙看药材比看钱袋子都紧,有人偷他五十两银子都不为所动,有人偷他五钱药材就要跟人家拼命。

“五倍。”江鹤舒张开手掌。

谢昀咬牙道:“行。”

江鹤舒狠狠讹了一笔,立刻笑逐颜开:“我刚好有一瓶上好的消肿药,包五日后看不出痕迹的。”

“呵呵。”谢昀冷笑两声,“还好你没入朝为官,不然定是个大贪官。”

江鹤舒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开的友情价。”

“……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江鹤舒抬起头,突然满眼同情,“就当是为你的好日子践行吧。”

谢昀一时没听明白,姒华欢倒听明白其中深意了,向江鹤舒神秘一笑。

可不是嘛,谢昀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江鹤舒:一款霸总的医生朋友

[烟花]明天来参加婚礼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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