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剑修与剑

三年一度的亚兰仙宗招生大典召开,蚍蜉山又将迎来一批新弟子。

沈谢周齐这些修仙大家早就把自家子弟安排得妥妥贴贴,只等着仙宗开门。

此时蚍蜉山下的集市可谓是热闹非凡,许多等不及的子弟在这里提前住下,休养生息。

他们多是出手阔绰之人,饶是街边行乞的,也能得个一两半两,因此疾风镇的人都把招生大典看作三年一度的大节,人人相遇脸上都带着笑。

轰——

亚兰仙宗的大门开了,许多子弟按捺不住,争先前去报名。

实际上,招生大典的报名会持续一个月呢,从三月开始报名,四月才开始入学排次。

本来不用这么着急,但是抵不住来的人多呀,有些急性子人就是担心怕报不上名,赶紧去占了位。

蚍蜉山道上有了络绎不绝的人潮。

亚兰仙宗作为兰蒂斯大陆排行第一的宗门,其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但同时,它的入学门槛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亚兰要求年龄二十以下的男女才准许报名,但上次被录取的弟子最差也是个练气四层。这把那些没有天赋,充其一生也才修得练气三层的平庸之辈拒之门外了。

修仙之途本来如此,逆天改命之路只有天资出众的人才有必要坚持下去,普通人就算有了修仙的机会,也只不过能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罢了。

消除妖害造福百姓的事,则需要更高层次的修仙者才能做,这也是宗门培养他们的宗旨。

……

这一辈新晋沈玉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对面也刚从修炼中苏醒的谢无止,笑了笑说:“谢兄,这次亚兰招生大典可有信心拔得头筹?”

谢无止皱了皱英挺的眉,那双如鹰的眼睛看向沈玉,摇了摇头,“兰蒂斯大陆能人多如牛毛,就算你我在世家中名列一二,但不得不担心人外有人。”

沈玉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柔美的眼睫看向窗外说,“也不知道我们入学的时候,会遇见什么样的怪才鬼才?”

事实上,谢无止和沈玉已是同龄人中的顶峰了,谢无止练气九级,沈玉练气八级,这与同是二十岁,有着丰富资源的世家子弟相比,已是领头羊的角色,更别说那些没有资源没有天赋,苦苦挣扎在练气四五级的普通人了。

族中世叔已经替他们打点好了,派人去给他们报名,他们只要专注于修炼就好,等到三月底再起身去蚍蜉山。

有大家的名号摆在那里,料想亚兰仙宗报名处也不敢说什么。

三月底,经过一番筛选的子弟进入了仙宗大门,他们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为四月的入学排次做好准备。

四月的清晨,微凉的风拂过山岗,比武场内新入学的弟子等待着,按照安排的顺序和自己的对手切磋。

比武台上,各人都使出自家本事,剑影鞭影棍影交相辉映,热闹非凡。

“初赛第七组,王刚胜。”

一个肌肉紧实,孔武有力的青年擦了一把汗,笑着拿着自己的棍子下台了。

旁边的管事师兄笑着递给他一块令牌,“王师弟,这是第二轮比赛的入场牌。”

王刚谢过接下。

台下还未轮到自己的弟子看着上场激烈的对打,都敬佩地叹气,这一届的同窗实力也太强劲了!

修为练气六层的王刚已是如此,谢无止和沈玉就更不必说了,一路闯过来可谓是摧枯拉朽,势不可当。

……

排次比赛进入尾声,台上只余三人,因为要决出前三甲和魁首,他们被要求两两进行对打,根据表现进行决策。

自是不用多想,这三人里一定有谢无止和沈玉两人,他俩器宇非凡,长身玉立,惊得台下眼冒红心。

但余下的一人……浑身灰朴朴的,身上的衣服也像穿了十几年,活脱脱跟刚进城一样,哈哈哈,台下众人忍俊不禁。

谢无止和沈玉面色都有些难看,这人打败了他们的对手,和他们站在一起?怕不是走了狗屎运,都轮空了吧。

沈玉轻扬上挑的眼角,正要说什么,身旁谢无止拉住他的手,“别轻敌,这小子修为有练气八层。”

沈玉精神一震,警惕看着对面不起眼的剑修——他背着那把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剑,但沈玉猜想,那剑肯定不简单。

他们两人神情都凝重了。

沈玉是扇修,他的飘渺扇一开,对手要是不注意,被扇面无数闪着金光的机关射进眼中,就只能身体僵硬,任他摆布了。

没想到第一天,铃铛一打响,还没等他打开扇子,他就被对面的人用剑逼退到角落,给一脚踢了下去。

师兄高喊,“总决赛第一组,李伟胜。”

沈玉抿了抿唇,看着台上的人,不甘地走了。

李伟,名字也那么不起眼。

……

台下的人全都懵了,这是练气八层的水平吗,怎么没有一丝抵抗就被对手给踢下来了?

新弟子排次决赛,掌门长老自然是要来观摩一二。他们看着刚才的比拼,拊掌一笑,扇修控制能力的确出色,但若是被抢占先机,面对同修为的对手,那便极有可能落于下风了。

卞落长老看着那个灰朴朴的小子,竟能使出剑心归一,逼得对手毫无招架之力,细秀的眉挑了挑,“那是我们入门弟子的剑?”

旁边负责宗门后勤的贝子长老点点头,每个弟子入宗后都会发放这剑,但一般那些世家商贾子弟都不屑触碰这般粗陋的,只用自己早就定好的本命武器。

看来这新弟子的生活略显拘谨,恐怕连自己的本命剑都还没有。

一时之间观赛台上的各位大能心思各异。

而台下大家都被剑修的气势所镇倒,无一人能叫出那武器的来历,都以为是什么鲜为人知的稀世宝剑。

第二场是谢无止与李伟对手。

谢无止同样是剑修,剑的锐利无情,仿佛可以刺破一切的尖锐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站在台上,周身气势凛然,拿着剑作揖,“请。”

而他的对面,眼尾一颗白色小痣的青年作揖回礼。

正如李伟他名字一般寂寂无闻,他剑的气息也淡的几乎觉察不到。

铃铛声一响,谢无止率先一步,持剑刺去,练气九层的威压如山般袭来。李伟暂避锋芒,且战且退。

两人在短短半柱香内已交手上百招,但李伟仍旧不出手,谢无止已然有些力竭,打算一鼓作气,使出柳絮飞花,将对手击倒。

在密集几乎看不出本剑的剑影中,李伟呆愣地应对着,手中的剑看似毫无章法,却把对手的每一次进攻都给挡住了。

观赛台的众位大能暗暗点头,面对修为比自己高的对手也能有如此从容,心性可佳。

谢无止面对这一团让人无力可使的棉花,咬了一咬牙,不顾自己要耗尽的灵力,使出自己的必杀——破光剑。

那人似与剑融而为一,以迅疾之势迫向对手脖颈,在修为的威压下,对手只能任人宰割,大能们面色一变,正要出手——

却见台上那灰朴朴的身影消失了,他金蝉脱壳,奇异地出现在谢无止的身后。

谢无止慌乱转身,那剑已抵在他的心后。

“我……我败了。”与此同时李伟手上的剑断了。

“总决赛第二组,李伟胜。”

谢无止转头看向那年龄仅有十八的青年,垂了垂眼,走下了台。

沈玉走近他,两两无言。

第三天便是沈玉和谢无止的比试,沈玉终是不敌谢无止修为深厚,以二十招之差败于剑下。

……

入学排次终是落下帷幕,李伟回到寝房松了一口气,打水洗了一个彻底的澡。

前两天他被母亲从家赶出来,让他来亚兰仙宗碰碰运气。着急忙慌赶到蚍蜉山门,他总算赶在山门关闭前报了最后一个新生的名。

但一家一家询问,都拒绝收客了。临时过来的他根本没办法在爆满的客栈找到睡处,李伟只得哪棵大树枝上凑合一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结果第二天,就收到通知说他通过了筛选,明天就去宗门报道。

于是马不停蹄的李伟只得吃了碗面,就赶紧拾捣自己的小木剑,赶往蚍蜉山山门。

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的石梯让风尘仆仆的李伟变得更加灰朴朴的,周围的同窗都不愿同他打交道。李伟也觉得不太舒服,随意擦了擦身子,但出门太急根本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李伟叹了口气,准备等入学排次完了再好好梳洗一番。

……

入门新发的剑断了,李伟准备在采买名单中加上一柄剑。

但师兄口中排次后的休沐还没去,他和前十名的其他九人就被长老们叫去宗门禁地了。

“本宗每届入门弟子前十,都可前往剑冢寻找机遇。切记一柱香便要出来,缘分不可强求。”

“可都清楚了?”

“是!”

李伟想了想,要是能从剑冢里得到一把剑,这笔钱就能省下来了!他家可穷了,从出生起爹娘除了给他请了个入门师傅,削了把木剑,都没钱置办修炼的武器,成天只能使木剑。

但与别人比试不能用木剑呀,别人一劈就断了他朝哪哭去。

好在宗门都会发放铁剑,但是又在比试中承受不住力道断了。

这次,李伟决定去剑冢碰碰运气。实在不行找师兄借点钱吧。

不同于李伟质朴的想法,周遭的同窗显得兴奋异常。

“是那个剑冢吗?真是那个剑冢!”

“亚兰只有一个剑冢,不是那个还能是哪个?”

“听说里面全是上古神剑,我要是能得到一把,此生无憾了呀!”

“你倒是敢想,之前那么多届的师兄师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取出剑的也不过三人。”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三人如今都已飞升了吧,这么多年都没一个人拿出剑吗?”

“唉,这也没办法,剑冢中的剑随便一把都是神兵品质,都是上界的仙人们留下来的机遇,可遇不可求啊!”

“这是为何,使蛮力也取不出么?”

“那神兵品质是说笑的么,这么几千年过去,那剑说不定都生出了灵智,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方才能让你认主,不然就算血都流净他们也不会睬你一眼。”

不管他们怎样想,剑冢的大门开了,他们得赶紧进去,不然一柱香一到,里面的神剑可不会手下留情。

李伟跟着他们也进去了。

……

一进剑冢,他就被充盈的灵气给拍了一下,李伟恍恍惚惚,要是能在这里修炼该多好,就算没有铁剑,他只拿木剑也能一日千里。

可惜,只能呆一柱香。

他一路走过剑冢,看见与那些发出闪光的剑艰难对打的同窗,摇了摇头。

他师傅告诉他,闪光的剑都要离得远远的,它们都是容易激动的性格,房子分分钟就被这些剑劈坏了。

李伟一直向前,没有回头。

突地,他看见一柄发出淡淡蓝光的长剑,剑鞘本身则被精美的图案所装饰,展现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把剑,好……好漂亮。

李伟控制不住地上前,瞪大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的白痣都透着喜爱。

那把剑身颤了颤,似乎感受到外人的气息。

李伟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剑的剑身。

剑身如银白色星轨般闪烁,在李伟修长手指抚过时,越发闪亮。

……

李伟带着那把剑出来了,但他并没有和这把名为求雨剑的神兵滴血认主。

因为求雨剑虽然愿意跟他出来,却好像有些嫌弃他,没有吸收李伟从指尖逼出的心头血,而是冷漠地让那血顺着剑身滑了下来。

李伟有些失落,但心里还是相信只要对求雨剑好,它总会接受自己的。

李伟把求雨剑背在身后,没能看见阵阵光亮从剑身发出。

……

十年过去,当初目睹入门排次的人都吃惊不已,本来他们以为李伟和谢无止两人,身为当今亚兰仙宗最有潜力的新人,当初那般不留脸面的对决,他们会竞争得水深火热,你死我活。

却不想李伟像忘了那事,时不时去掌门的云霄峰找谢无止。

谢无止本来一开始以为李伟是来找他算账的,毕竟当初入门就得了求雨剑那样的神兵,放正常人可不是要耀武扬威一番。

但他身为掌门的关门弟子,自然是不能拒绝的,谢无止咬咬牙放李伟进来了。

在他和沈玉眼里,李伟就是一个有些功夫有些运气的一个普通人,十八修炼到练气八层,从剑冢得了求雨剑,然后拜入卞落长老门下。

这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有李伟这么一个普通的名字。

谢无止心下稍平,看见穿着一身黄衣的俊秀少年正迈入门。

“……李伟?”谢无止满是犹疑。

李伟看见谢无止立在门后,朝他作揖,“谢师兄。”

……

“所以,你来找我便是为了问询怎么与剑相处?”

李伟轻轻颔首,求雨剑被他背在身后,“正是。”

谢无止看着李伟殷红的嘴唇,“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十岁便有了自己的本命剑。”

“剑需要细心呵护,平日不要让他露在风雨中,放在储物袋中便好。”

李伟低头沉思,难怪求雨剑不愿跟他出去。但他没有那么多灵石来买储物袋,只能把求雨剑放在屋子里了。

谢无止看向他的腰间,递给他一个精美的储物袋,“李师弟,这个我用不着就送你了吧。”

李伟眼含欣喜,但面露犹豫,摇了摇头,“谢师兄,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谢无止硬塞他手里,“你不要我就丢了。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也送我一样好了。”

李伟想了想,从身上摘下一吊铃铛,“那便谢过谢师兄了,这是我娘给我的天音净化铃,可以……”驱散邪气。

谢无止冷静点点头,迅速接过了。

李伟别了谢无止,下山了。身后的求雨剑发出耀眼闪光。

李伟回了居处,拿出储物袋对着求雨剑说,“求雨,进来吧,以后不用在外面受苦了。”

横在案上雪白的剑一直发出亮光,听到这话更加耀眼了,李伟眼一眨,储物袋就被刺得七零八碎。

李伟垂了垂眼,“是不喜欢这个储物袋吗?”

求雨剑闪的更欢了,但李伟不知道它什么意思,他们没有契约听不懂对方所想。

后来李伟把求雨剑留在屋里,他出去做任务赚灵石养他的求雨剑。

听谢师兄说,长剑需要保养,他每次都特别留意稀有材料的存在,但一直以失败告终,还好求雨剑没有嫌弃他呜呜。

但不管李伟带回来什么储物袋,储物戒,储物手镯,求雨剑都不愿意进去,还每次李伟回来后都不理他。

直到那天有个小师妹古怪地送给他一套储物颈饰和耳饰,李伟还没叫住她立马跑没影了。

李伟叹了口气,拿着这套花哨的储物首饰回了屋子,想着哪天还给她。却不想以往冷漠的求雨剑发出微光,飞近打量了一下那镶满了各色宝石的首饰和他,然后进到耳饰去了。

进去了!

李伟简直热泪盈眶,但很快求雨剑又出来,进去了颈饰,又出来,和他面对面。

求雨剑似乎用一种眼神看着他,李伟灵光一闪似乎知道了它的意思。

但是,李伟看了看那些发出耀眼闪光的饰品,脸有些红了,“求雨……我……”

求雨剑听出他有些拒绝的意思,剑柄凑近李伟的脸,轻轻蹭了蹭。

李伟立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了,晕乎乎地同意了。他看着水镜的自己,感觉整个人都陌生了。

倒影隐隐约约露出了那张精雕玉琢的轮廓,面部干净完美,耳侧与脖颈的宝石饰品,衬得那张素日木讷的脸,异常鲜艳夺目,灼眼迫人。

旁边的求雨剑一直贴着他的腰侧,整个剑身都发出耀眼闪光。

那天以后求雨剑就进耳饰或者颈饰里,跟着李伟修炼或者出任务了。

但是求雨剑今天才知道,平时李伟用的竟然是那个不起眼的木剑!

它气势汹汹地看着那把千年沉木刻成的剑,从耳饰里发出浓浓的蓝光,但刚被刻出来十几年的木剑怎么会有神识呢,它一动不动。

李伟一无所觉地练着剑。

他自从剑冢出来三年后就想开了,求雨剑不愿意同他契约也没关系,只要呆在他身边就好,他也不会同其他剑契约的。

但是,要是它要离开他,呜呜他也会让它走的呜呜呜。

如今李伟二十八岁了,在修仙平均年龄为三百岁的世界,金丹圆满的他算是前无古人的天赋异禀了。但求雨剑的存在一直让他很自卑,总想着再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求雨就不会跟着那些不如自己的人跑了。

那天他听从师尊的话去往五十年一开的灵都秘境寻找机缘,却在传送的时候不幸与同伴失散,李伟落在一片冰原之上。

灵都秘境只准许元婴修为以下的修士进入,但要是对上压制修为的人,孤身一人,他怕是凶多吉少。

李伟祭出木剑,演算半刻,在一众大凶之中测出一处师卦——行险而顺。

他沉思半刻,最终朝那个地方走去,水到桥头自然直。

途中不慎遇到一只元婴中期的鬼影雌蛛,李伟拼尽全力杀死它然后仓皇而逃,那是有伴侣的,雄蛛发现尸体后怕是会不死不休。

他勉强找到一处山洞,感受不到什么危险气息,松了口气,布下隐藏气息的结界,就靠着洞壁晕了过去。

洞穴外寒风呼啸,他的伤口渗出了血,从骨节修长的手指滴下,李伟却像沉入睡梦中一直醒不过来。

李伟耳饰里发出焦躁的蓝光。

此时洞穴半空却凭空出现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竟是传说中的仙器——影迹剑,品阶仅次于神兵。

它缓慢靠近李伟指尖的血,就要与他滴血认主。

沉睡的青年脸边发出一股暴怒的闪光,一瞬间的功夫,剑影似雪白的瀑布,将影迹剑无情击飞出去,山洞瞬间被莹莹的蓝光笼罩。

求雨剑将影迹剑赶走之后,回剑慢慢靠近李伟的手,贪婪地吸收着指尖的血珠。李伟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感觉到一只如玉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不一会他又睡了过去。

李伟醒了过来,感觉到身体多了一丝不熟悉的羁绊,他皱了皱眉,仔细感知才发觉阴差阳错下他竟然和求雨剑定契了。

他心底一阵欣喜,求雨剑终于接受他了么。

李伟悄悄扣扣与求雨剑的第一次交流,“求雨……你昨天是不是同我定契了?”

脑中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嗯。”

李伟好听到飘飘然。

他想站起身,但忽然一阵晕眩。李伟后知后觉,鬼影雌蛛在他身上留下有剧毒的爪伤,之前他看到书上说过,如果不马上找到解毒的鬼影草,他怕是活不过第三天。

今天已经第二天了。

李伟强撑着站起身,要往外面走去。鬼影草周围一般有鬼影蜘蛛的存在,他回去找找应该就能找到,只是——还有那头不知实力如何的雄蛛在附近,他怕是凶多吉少。

李伟低头看着求雨剑,垂着眼睛说,“求雨,我回去找鬼影草,……要是我不小心死了的话,你就离开吧。”

脑海中那清冷的声音染上生气,“李伟,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伟笑笑没说话,他心里根本没想到求雨剑能做什么,他们刚刚结契,求雨现在愿不愿意让他驱使还不确定,说不定当初认主也是他不小心把血滴在剑上就成了呢。

还是靠自己吧。

……

求雨剑看李伟到死到临头还不把它拿出来迎敌,只拿着那块木头劈砍,剑身闪烁得厉害,从耳饰里出来了。

“用我。”

李伟怔了半息,握住剑柄,冲着雄蛛迎了上去,本也是强弩之末的它,在神兵的威压下灰飞烟灭。

李伟单膝跪地,手臂已经撑不住求雨剑了,把它扎在地上,鲜血从口中溢出,随后整个身体轰然倒塌。

鬼影草近在眼前,但他已经拿不到了。

身子触地的前一秒,李伟的腰被一只手臂接住,他只看到来人紧抿的嘴唇,意识就暗淡了。

等到醒来,李伟感觉周身暖烘烘的,舒服地往枕着的怀里钻。

李伟当场就醒了。

他坐起身,僵硬地看着面前俊美无暇的白衣男子,“不知道友是谁?为何抱着我。”

白求雨轻抬眼睫,那双泠泠的丹凤眼看着他,似有春水暗暗从谷底流过,“我是求雨。”

李伟立马扑了回去,把脸放在求雨的颈窝处,蹭啊蹭。

求雨是剑的时候也好看,是人的时候也好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多蹭蹭,不然他就会把自己推开了。

白求雨愣了愣,嘴角上扬,把李伟整个身子都扣在怀里。

过去了一柱香,李伟终于抬起头,和白求雨鼻尖相触,他想起了什么,“我晕过去的时候没有吃鬼影草,为什么现在没事,你怎么给我喂的药呢?”

鬼影草需及时口服,否则发挥不了药效。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抚了抚李伟的下巴,红润的嘴唇就贴了上去,“自然是这样。”

红晕染上带有白痣的眼尾,李伟憋了半天,终于说:“你别对别人这样。”

白求雨面无表情点头,耳朵却红了。

……

从灵都秘境出来后,李伟很快便突破了元婴。那天他听到谢无止与沈玉闲聊,

“若是想与已经结契的武器解契,只需画好解契阵法,然后再逼一心头血上去即可。”

“那可会受伤?”

“双方都同意,则不会有任何损伤。”

李伟听了,觉得很可行。

求雨这么骄傲的剑不应该被束缚在他身边,他当初拒绝认他为主说不定也不想结契,虽然不知道在秘境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成了,但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这就去找解契的阵法!

白求雨最近发现李伟早出晚归的,看那神秘样应该是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以往都是这样。他假装不知,准备在李伟送上礼物的时候顺势亲他一口。

那天晚上,白求雨看见一地的解契阵法,向着他走来的李伟抬着手指滴落的心头血,正笑着让他过来。

白求雨闭了闭狭长的丹凤眼,之后的事他就控制不了了,

“主人主人,不要解契好不好?”

李伟哭得两眼都包不住眼泪,滴落在床榻上,“不解了,不解了……”

李伟以后都不敢再提解契的事,白求雨生气他一个元婴修士都承受不了他的怒火。

但以后的他越发疑惑,不解契就算了,怎么还天天给他买那些亮闪闪的东西,这还是他冷漠的求雨剑么?

但没事,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待他如初的。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