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课，林黎一直心不在焉。

笔尖在课本上来回划着，他还在纠结该不该把重生的事告诉唐黎。

连童瑶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注意到。

后背被轻轻戳了戳。

林黎转头，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从后排递过来。他抬眼，看见李嘉豪正朝他使眼色。

……隔这么远也要传纸条？

他展开纸条，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字迹：

「你的小说，我妈终于还我了，下课给你。」

小说？

林黎怔了怔，才从记忆里翻出这桩旧事——上辈子借给李嘉豪的几本小说全被班主任没收后交给了家长。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才回到他手里。

他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却正好撞上语文傅老师扫来的目光。

“林黎，去后面站着。”

于是，还没等到下课，林黎就提前拿到了那本“罪证”。

他靠在教室后墙，李嘉豪趁机从抽屉里抽出书递过来。当目光落在最上面那本的封面时，林黎愣住了。

《回到1998》……竟然是这本。

他初中时痴迷的男频小说，后来没看完就借了出去，之后再也没找到。

他随手翻了几页。故事讲的是功成名就的男主重生回到1998年，凭借先知先觉弥补遗憾、缔造商业帝国的经历。

前期校园，后期都市，放在几年前还算新鲜，可在几年后这种题材早就被写烂了，林黎已经忘记了小说内容，但是他用脚趾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

当然，无趣归无趣，不知不觉，他看了进去。

这幅模样不禁让人幻视曾经的林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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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瑶从外面回到座位时，看见林黎趴在课桌上，指尖压着书页，神情专注。

她抿了抿唇，安静地坐下。

而此时，林黎正读到关键情节。

男主和女主的感情迅速升温，在出租屋里……干坏事。

林黎本来是想从书里学点“重生经验”的，没想到翻到这么一段。他下意识坐直身子，换了个姿势，耳根发烫。

这作者……文笔也好了。

“你在学校里看这种书？”

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林黎“啪”地合上书，下意识挡住封面：“少儿不宜，你不准看！”

童瑶沉默了几秒，轻声说：“林黎，我以为你长大后会有点长进的。”

“叮铃铃——”

上课铃响起，林黎松了口气，把书塞进抽屉：“不看了，就是……而且这是正经出版的书。”

童瑶却没放过他。

“看这种书，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

林黎一愣，整张脸“轰”地烧了起来。他猛地抓起书包挡在腿上——

她居然……那天她到底搜了什么！

“我……你……”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灵光一现，“某人不是说，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吗？”

他放下书包，手支着下巴，歪头看她，故意拖长语调：

“原来班长大人，也会关心一个普通同学的——身、体、健、康啊。”

果然，这句话让童瑶有了表情。

“我那天不是——”

“嘘，”林黎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我懂。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非要一个答案。

童瑶被他看得无所适从，低声说：“……朋友。”

林黎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哦——普通朋友，对吧？”

他眼睛一亮：“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童瑶摇头。

“那我唱给你听啊，”他压低声音哼唱，“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上课了还在这里唱歌！”

从门口进来的刘老师打断了他的即兴演出。

“这么喜欢唱，上来给大家唱一段。”

“啊？”林黎瞬间怂了，“算了吧……”

老师不理他，走上讲台，打开电子白板：

“你刚才唱的什么歌？”

“《普通朋友》！”没等林黎回答，周围同学齐声起哄。

最终，林黎还是在全班的掌声中被推上了讲台。

R&B的前奏在教室里流淌，他握着小蜜蜂的话筒，目光不经意扫过童瑶。

“等待——我随时随地在等待~”

……

“我愿意改变，重新再来一遍；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感情已那么深，叫我怎么能放手。”

一曲终了，教室里爆发出掌声。林黎笑着把小蜜蜂的话筒放下。

他唱歌一直不差。而此刻，唱完这首歌，他忽然想通了——该怎么对唐悦解释，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心意。

回到座位时，他捕捉到童瑶嘴角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

他看着她，用口型无声地说：

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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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游戏厅。

林黎看着和推币机较劲的唐悦，深吸一口气：

“你大概也猜到了吧。”

唐悦投币的动作慢了下来。

“真的？”她没回头。

“真的。”

“哗啦啦——”唐悦按下退币键，把游戏币捞进口袋，背起书包：

“那就走吧。”

两人走出喧闹的游戏厅，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现在的你，是几岁的林黎？”

“18岁。”

唐悦恍然：“怪不得还这么幼稚。”

“未来我们上了什么高中？还是朋友吗？”

林黎笑了笑，摇头：“那就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

“中考后，我去了禹城，你留在本地。我们一直是朋友，而且还……”

他挑着未来几年里与唐悦相关的片段说了些，隐瞒了自己死在18岁还变性了的事。

唐悦安静地听着，这反常的沉默让林黎有些不适应。

直到她突然问：

“那你追到童瑶了吗？”

林黎沉默了。

“……没有。”

唐悦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像是穿透了他：

“我懂了，”她斩钉截铁，“你回来，是为了她，对不对？”

那一瞬，林黎眼前仿佛又闪过重生前看到的画面——童瑶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餐桌前，商议着婚事。

“是吧。”他听见自己干涩地回答。

其实不全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那点不甘心。

“哇——”唐悦拖长尾音，眼睛亮起来，“这么浪漫？”

她兴奋地转身，双手一拍：

“我决定了！就让我来撮合你们吧！”

“你？”林黎失笑，“一直到成年你都是母胎单身，还想当我的狗头军师？”

“你懂什么？我这是宁缺毋滥！”

分别时，唐悦郑重地对他说：

“林黎，重生嘛，自然是要弥补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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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林黎抱着手机，点开对话框。

辣辣辣：为什么你今天没坐公交车？

那边沉寂了一会儿，才弹出回复。

T：我的外套，你什么时候还我？

她避开了他的问题。

外套？林黎这才想起，童瑶那件校服外套还晾在阳台。

辣辣辣：明天带给你。

见她不愿回答，他换了个方式追问：

辣辣辣：那你以后还坐公交车上学吗？

T：体考只剩一个月了，我打算试试晨跑。

辣辣辣：什么意思？

T：所以最近不坐车了。

辣辣辣：好吧。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童瑶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

他转而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辣辣辣：遗憾！我的公交车搭讪计划泡汤了。

狗头军师：？

辣辣辣：童瑶改跑步上学了。

狗头军师：简单，你就跟着跑啊！

辣辣辣：你知道我跑步不行的。

狗头军师：我记得禹城实验中学对外地生的要求是各科成绩全优吧？体育也算吧！

林黎心里“咯噔”一下。

辣辣辣：？？？体育也算！？

他瞬间慌了。他一直记得考禹城实验中学要全优，却独独忘了——体育，也是其中一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