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北漾忍不住搐了搐唇角,这人真是一堆心眼。
“一堆心眼,不滚去当皇帝造福民生可惜了,到时候光算计到别人身上去。”
周礼想了想“你这话可并非是夸我,我可真是一辈子以采黄莲为生,苦命啊……”
北漾彻底无语了,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阴阳怪气的话,言辞诡异,虽然从前也说,但很显然,现在说的更恶心了。
“反正名单我给你放这了,你自行决断。”
“听说在江南的时候被人拐了?”周礼轻轻笑了一声,手中的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北漾挑了挑眉,戏谑道“你消息灵通的和无上楼不相上下啊。”
“这可不敢当,江南的山匪知道吧?听闻,一处匪贼的二当家,手握这些年山寨来往的账册。如今,那位二当家下落不明了。”
北漾挑了挑眉“怎么?你与他们有金钱往来?”
周礼轻轻摇了摇头,笑意更甚,眸中满是坦然“我哪里能做那般丧心病狂的事呢?”
北漾狐疑的看着他,他做的丧心病狂的事多了去了,哪件不是让人膈应的?还差这一件吗?
周礼一抬头便对上北漾这眼神,不禁悠悠辩驳“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我平日行事是有些缺德,但这事真的和我无关。”
北漾忍不住嘴角搐了搐,原来他知道自己行事缺德啊。
看了他半晌,确认他说的是实话,抖了抖衣袖“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找的。”
“那就恭候佳音了。”
说到这北漾猛的回过神,幽怨的瞪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皇子是给我当的。”
说完瞥了一眼面前的棋盘,随手拿起一枚白子落于棋盘,起身便走了。
坐在原位的周礼看着那险胜的棋局,又抬头看向那风风火火离去的身影,不禁轻轻笑起来。
还真是雷厉风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啊。
……
马车驶回丞相府时,北漾才想起酒楼的事“等等,去常春楼。”
她还没去看看新盘下的酒楼呢,顺便看看那些姑娘们是否安好,有没有需要添置的。
马车改了道,最终停在一处尚未开张的酒楼门前。
北漾步下列车,望见酒楼门前“常春楼”三个大字,满意的点点头。
这名字还是阿因去信给她,她亲自起的。
长街繁华,门外商户齐齐紧挨,却唯有这规模之大的“常春楼”最为惹眼。
檐下挂着数串鲜艳的红灯笼,在夜风的轻拂下摇曳生姿。抬步入内,里子是一方宽敞的大堂,右侧是实木阶梯,通向二楼。
堂内的桌椅早已摆放整齐,玉灯环明于四周,映出上面精雕的纹理,光线柔和而不显昏暗。
北漾四处瞧了瞧,接着走向后院,后院同样极为宽敞,有着一方小庭院,几个孩童在这里踢着蹴鞠,一旁坐着的姑娘们说说笑笑。
这场景当真是美好。
有人看见北漾的身影,连忙迎过来“北漾,快来。”
北漾看向阿瑶——就是那日抱着婴孩的女子,现下看起来面色已然好多了。
“阿瑶,你们在这里还习惯吗?”
阿瑶笑着应声“当然,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有容身之所。”
北漾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找人算过,后天酒楼便能开业了。”
众人一听,脸上均露出喜悦之色“那太好了!这么大的酒楼应该会来很多人吧?”
“对啊,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北漾看了看手中拿着的本子“嗯……掌柜和账房我已经物色了,你们可以负责上菜,有人愿意学做菜吗?届时可以让厨子教你们。”
说到这倒是有几个人感兴趣的“我想学!”
“好,那过两日你们就跟在厨子身边学习就好。”
北漾收起本子,在一众姑娘中选了两个相貌秀丽的,笑道“你们就负责迎客吧,长的好看,客人自然愿意进来。”
她又想起什么,看向阿因“阿因,现在暂时还没招侍卫,暂且先从府中调来几个。”
毕竟她们大多是女子,保护安全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知是谁在一边轻声叹息了一句“可惜阿兰姐没能跟过来。”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变了神色,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北漾自然也听到了,默默垂下眼眸。
她不知道那日焦腾和阿兰说了什么,阿兰在他们启程准备回城的时候就自刎了。
北漾赶到时,只见她手里拿着匕首,一道醒目的伤口在她脖颈处,血液已然干涸。
那把匕首,是北漾刺向焦腾的那把。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替阿兰收了尸。
而那个泄露出北漾要逃跑的女子,在北漾被焦腾拖回家的时候就被那个流浪汉打死了。
只能说,人各有命。
北漾回过神,又在酒楼和她们寒暄了几句,便回府了。
晚霞褪尽……
北漾回到丞相府时,府内已然亮起错落有致的烛灯,院中只有廖廖几个还在值夜的侍卫。
还不等她溜回房间,便听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住她,打破了夜的寂静“去哪儿了?”
她心道不好,有些僵硬的顿住脚步,强装镇定的转身,讪笑道“哥,好巧啊。”
只差一点,她就溜回房间了,谁知道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人在外晃悠。
北恒允抱臂看着她“不巧,等的就是你。”
北漾目光无辜,试图狡辩“等我干嘛?我就是睡醒了出来走走。”
北恒允看着她撒谎都不眨眼的样子,长长“哦”了一声,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是才睡醒啊。”
“对啊。”
北恒允瞬间收敛起笑脸,语气严肃“少扯了,刚刚去找你你就不在。”
北漾无声的和阿因交换了个眼神,二人默契的拔腿就跑。
没跑掉。
北恒允拎着她的后衣领,出声提醒“北漾,你哥是刑部的。”
北漾拍打着他抓着自己后衣领的手,不满道“那又怎么样?你要审自己的亲妹妹吗?”
简直是无法无天!还想把审讯犯人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北恒允默默松开了她,又拉过她的手腕,看见手腕处的结痂,叹了口气“吃饭的时候说谎了吧?还说没受伤。”
他当时就注意到了北漾手腕的伤痕,却也不能拆穿她。
“也没多大伤,已经涂过药了。”
“还真是长大了,从前若是受了伤,定要跑到爹娘面前大哭。”
北漾抽回自己的手“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对了,你在刑部如何?”
她记起前世北恒允因朝堂纷争,出门时被瘫倒的房梁压断了腿,造成终身残废。
既然这一世她重生了,那定然不会让他再步前世的后尘。
只是她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想要暗害北恒允,毕竟她父亲身居高位,却始终不站队,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挺好的。”
北漾听他这话,想来现在还没发生什么矛盾。
不过她倒是想起一件事,马上离州被攻,百姓恐慌,大量的流民蜂拥而入邻近的金川和江南。
鉴于金川近期水患横行,多数百姓会选择去江南。但江南近期也不算太平,流民涌入怕是会更乱。
前世就是这样,大量流民涌入江南,造成粮价疯涨,最后都导致当地的百姓许多买不起粮食,饿死街头。
她转身跑回房间“哥,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
她坐在桌前,拿出自己的账册“阿因,我自己账册的钱还剩多少?”
“一百三十二两。”
北漾翻着账册的手一顿,瞪大了眼“就剩这点了?”
她走之前剩的那些白花花的大银子呢?银票呢?
阿因点点头“这是目前剩的,酒楼营业后还要给伙计发薪水,会更少。”
北漾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茫然。
这还拿什么买粮啊?
目前的形势,有两个办法,一是守住离州,虽然前世守住了,但是离州被突袭,损失惨重。
这也是造成流民四窜的不小原因。
但还有一部分流民是出于对战争的恐慌,在敌国来犯之时就已然逃到了其他地方。
其实这也能理解,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在战火中丢失性命。
另一个办法就是买粮,但是她现在资金告罄,没钱了怎么办?
找爹要。
她爹堂堂一个丞相,还能没钱吗?
这么想着,她心中安稳了不少,放心的去睡觉了。
江南之地,太守府内……
“报!三处匪寨已全部清剿!”
谢南临忙了几天,至此总算是松了口气“太守,剩下的事就麻烦您处置了,我等还须回京复命。”
万太守笑着应声“好,辛苦了。”
杨曜在一旁伸了个懒腰,感慨“总算是结束了,剿匪还真是麻烦。”
话音未落,安起便匆匆从院外跑进来“将军,有山贼透露,山寨二当家于首次剿匪时逃脱。”
“嗯,派人缉拿。”
谢南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剿匪时跑了一个两个很正常。
“听说他们二当家随身带着山寨的账册。”
杨曜闻言动作一顿,正色道“这可是个大事啊,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牵扯出来别的事。”
杨曜口中的“别的事”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毕竟江南能出现这么多山贼,且有恃无恐,必然身后有人担保,而且势力不小。
谢南临对此有些头疼,这问题有些棘手了“审,看看能不能审出逃到了何处。”
“已经问出来了,听说他们二当家老家在离州。”
杨曜点点头“那就请离州太守帮忙缉拿,我们停留江南的时间太久,要尽快回去复命了。”
……
北漾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心情颇好的踏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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