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天台上的女孩回头，温暖的金色阳光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原离垂下眼，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些细密的汗珠。

临近这两天大家自己练得多，叶霖霖和孟之遥也需要为自己的考核做准备。F班的大课早就结束，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练习。

天台是个好地方，是她这几天四处乱晃发现的。上天台的门锁早就锈坏了，是个花架子，原离轻而易举就上来了。

她就这样将时间抛之脑后，将自己身影刻在这片无人的天台上。

直到夜幕降临，叶霖霖带着打包的晚饭找来了。

“我猜你就在这儿。”叶霖霖晃了晃手里的盒饭，“给你带的，多少吃点儿吧。”

原离确实饿了，也不跟她客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叶霖霖就这么慈爱地看着她，半响才说：

“遥遥被她同公司的队友抓走了，不然她也想来的。”

“抓”这个字就很灵性。原离一下就想到初舞台结束时，孟之遥像个玩偶一样被赵椿宜拖着带走，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叶霖霖撇嘴：“真该让她看看，你这笑得没良心的样子。”

“她在我也这样。”原离毫不在意，依旧扒着菜。

叶霖霖看了一会儿，见她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说：

“明天就是考核了，我想跳一遍给你看。”

“好啊。”原离擦擦嘴，把饭盒潇洒地一丢，迎着光抬头，下颌向着叶霖霖的方向轻轻一点，同时按下身边的播放器。

叶霖霖微笑起来，随着前奏的响起逆光站在原离的面前。琥珀色的光辉下原离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整个人像是裹了一层薄纱。

她的实力毋庸置疑。虽然这些天花了大量的时间帮别人，自己练习的时间比原离少得多，可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完美漂亮。

原离眯起眼睛，看叶霖霖跳舞是一种享受，待她舞曲终了，原离忍不住拍手。

“太完美了，如果你不是A班，我不知道谁还能配得上。”

叶霖霖微微喘着气，闻言笑道：“那……C位呢？”

“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适合。”原离安抚般软下声音。

其实两人都知道是很难的。如果真的能完全凭实力，那么这些年那么多的选秀节目，也不会有遗憾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叶霖霖挥挥手，“无论明天的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叶霖霖说着，转身走下了天台，将这片空间还给了原离。

“等等！”

原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霖霖感动地回头，刚想说话，却见对方手里拎着个眼熟的袋子。

原离说：“别忘了垃圾。”

……你可真会破坏气氛！

叶霖霖愤愤将垃圾拿走，这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她走后，原离继续自己练到了深夜。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到了她能发挥的顶尖水平，只是免不了还有许许多多的小问题。

“尽人事，听天命。”

原离叹息着，将散落在地上的个人物品一收，打算打道回宿舍。

这个天台离练习生常出没的宿舍、练习室之类的地方很远，离节目组所在的大楼却很近。

这也意味着她想回去，就得走更远的路，甚至还要越过个铁栅栏，抄一处小道。

这样的深夜，独自一人走在这样的地方其实很吓人，但原离向来不怕这些，甚至觉得在月光下这么散步，别有一番趣味。

她慢悠悠地走着，耳边是风吹过叶梢的沙沙声，闻着是草木植物的清香，以及香烟的淡淡烟草味……

嗯？烟草味？

原离猛回头，四下寂静非常，月光只印出自己的身影，可那股似有似无的烟草味还萦绕在她鼻尖，绝不会有错。

她眉间轻轻一跳，更放轻脚步循着这不寻常的味道走去。

原离沿着鹅卵石小径，走向绿色深处，终于在一个拐弯后看到了烟草味的来源。

月光隐约勾出那个人的身影，是个清俊修长的青年，两指间夹着根细长的香烟，他并不吸，只是静静看着它发呆。

原离一眼就认出来是谁，毕竟每个练习生都很熟悉这张脸。

在看到宁泽禹的一瞬间，原离这几天身体上的疲倦被她抛之脑后，更尖锐的东西似乎刺穿了她的身体，令她警铃大作，不由得闭上眼睛。

一定要从这个男人身上，打探出她想要的东西！

宁泽禹看着手中忽明忽灭的细烟，出神地坐着。

继网络上针对节目组的节奏过后，他们不得不顶着压力宣布全程直播暂停，秘密将许多摄像头撤去，这一举措明显让他们陷入了更大的舆论风波。

第一期节目还没播出，声讨声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如果不能及时找出解决办法，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他们想出的办法……宁泽禹紧皱眉头，终于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烟，泄愤般狠狠吐出一个长长的眼圈。

呲哒——

似是一颗小石子滚落在他的脚边，接着是属于女孩子的惊呼——

“不要！”

宁泽禹猝然起身，同时将手将燃着的烟瞬间掐灭，十指连心，他清晰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疼痛。

“谁？”

宁泽禹心跳如鼓。抽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如果暴露在人前是件麻烦事。

也是他大意了，想着明天就是主题曲考核，又是这个时间，恐怕不会有人过来。

发声处小心钻出一个女孩，身上的练习生制服写明了她的身份，是宁泽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他深深吸了口气，正想走过去，脚尖踢到了那个刚刚滚到他脚边的“石子”。

是一颗薄荷糖。

宁泽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鬼使神差弯下腰捡起糖果，听见那女孩说：

“宁老师……含一会儿薄荷糖，味道可以散一些。”

宁泽禹抬眼仔细打量她，他不知道的是，原离那双满是不安的眼下，也在打量着他。

他没上妆也没刮胡子，眼下有淡紫色的黑眼圈，显得他有些憔悴，但少了些奶油气，更像个敏锐的成年男性了。

原离努力扮演着“不小心发现老师秘密”的无辜女孩，甚至贴心贡献了一颗小卖部购入的糖果。

可能这两样东西发挥了作用，宁泽禹轻声道了声谢，剥开糖纸将糖果放进了嘴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两人同时问，原离笑了一下，在宁泽禹默许的目光中举起手里的播放器，说，“我在那边楼上的天台练舞，回来路过这里，然后……”

合情合理的解释，显得宁泽禹出现在这里，还粗犷叼着烟，是那么突兀。

原离等了一会儿，没见宁泽禹有反应，在心中轻叹一口气，面上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顾虑：

“是我们的节目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宁泽禹眉头一跳，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紧绷。

“我无意间发现，练习室走廊外面的摄像头都不运作了。”

“什么？”宁泽禹大步走向原离，“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有多少人知道？”

“只……只有我。”

宁泽禹陡然松下一口气，对上原离无措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他努力稳住心神，转身回到刚刚出神的地方，又拍拍对面的座位，等原离迟疑坐下，才开口柔和问道：

“你是原离吧？”

“宁老师还记得我？”原离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宁泽禹笑道，他没说谎，对所有练习生不说了如指掌，起码对上脸和名字不是难事。

“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无论是摄像头的事，还是……”宁泽禹顿了顿，似乎感到难以启齿。原离贴心帮他补上了后面的话。

“还有宁老师躲起来吃薄荷糖？”原离狡黠地眨眨眼。

宁泽禹这才尝到薄荷清冽的味道，不知何时烟草味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薄荷香味萦绕在他身边。

他突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眼前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这一点他在台下就能感受到，但此时人坐在他对面，这种感觉更甚。

沉入她比星星还亮的眼眸里，浮躁的心也渐渐静下来。

宁泽禹不由得失笑，说：“对，薄荷糖。”

原离也笑起来，和宁泽禹含蓄的笑容不同，她大咧咧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是个很有感染力的笑容。

两人就这么轻飘飘得，将那风一样的烟草味揭过。

有了共同的秘密，此时氛围又好，原离寻思差不多了，又问了她一开始就问过的问题：“所以，为什么摄像头关掉了？”

宁泽禹看了原离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这一犹豫，又闻到了薄荷的清冽味道。他斟酌了用词，才说：“最近，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原离没说话，安静等着后文。

“全程直播带来的舆论压力比想象大，所以节目组有意向取消这个环节，回归过去的传统模式。这样的话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摄像头，出于——”

宁泽禹顿了顿，不确定地说：“出于节约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