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里穿着黄色长裙，外披鱼鳞甲，上头坠着的红穗随着动作左右摇动，鱼鳞的纹饰用金线绣成，看起来闪闪发光。
脸上还没涂上厚厚的涂层，脸上还是英气更甚，之前有在节目里穿过女仆装，但这样的古典扮相还是头一回。
贺偃也换了经典的霸王靠，黑色平金绣，肚下缀有网子穗，身上的甲片锃亮，看起来有些许笨拙。
“你每次穿女装都意外的合适呢。”
“……”哪有每次，除了小时候那些黑历史，他总共也就穿过两次女装，其中一次还是被你陷害的。
“哇！爸爸好漂亮！”闻桐小巧的身子披着长装，显得更小巧了。
“不要用漂亮来形容我。”
裙摆可以摆动的幅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小，贺偃放慢脚步，等他慢慢跟上来。
“还好吗？”
“有点难走。”
“慢慢来，不着急。”
郦鸿飞一眼看到闻舟，就觉得选他当虞姬果然没错，实在是太像了！
“不错，穿上这身衣服，你们就是真的虞姬和项羽了，要切身体会人物感情，身为演员这点不会做不到吧。”
“可以。”
“可以。”
“那开始排练吧。”
纪绥失算了，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贺偃的热闹，结果居然要分批行动。
无聊啊无聊～
“你们先练习着，我去隔壁看看进度，看一下什么时候磨合一下。”
“好的。”
他鬼鬼祟祟地摸到隔壁的门边，打开一条缝。
戏曲正好唱到最激烈的部分，纪绥以前也接触过京剧的唱腔，也能听出一定的好坏。
闻舟可以啊，仅仅半天时间就唱得有模有样的，像这种人除了贺偃还是第一次看到，真般配啊。
贺偃从他推门的时候就察觉到门口有人了，不用看都知道是纪绥。
一曲落下，郦鸿飞细细品味着，针对一些细节提出更高的要求，突然注意到门开了，纪绥站在门口。
“你好，你们那边排练完了吗？”
“差不多了吧。”
“那我这里再来一遍就一起合练吧。”
“好的，没问题。”
嘿嘿，有好戏看了。
闻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看向纪绥的方向，对方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闻舟也点头示意，被贺偃打断了。
“不是要练习吗？我们开始吧。”
“好。”
等到四人合练的时候，不管贺偃怎么阻止，纪绥都能找到空隙了。
闻舟感觉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转过头，是纪绥。
“您好。”
“好呀。”
“……呃，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来打个招呼。”
好奇怪的人。
“对了，闻舟你今年几岁了啊？”
“我27。”
和贺偃相差两岁啊。
“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还有机会。
“那……”话还没问出口就被背后伸出来的手捂住嘴。
“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你还有事吗？”
纪绥感觉到脸上的力道不妙，贺偃可是练过拳击的，赶忙摇头，像拨浪鼓一样。
“那就好，你的组员有事找你。”
“唔既奏砌（我这就去）。”
贺偃微笑着松开手，看他仓皇逃离的背影。
“你们很熟啊。”上次试镜的时候有听易临提起过。
“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纪绥找他干嘛？
所有的排练走完三遍，闻舟累趴在地上，唱京剧还真是不容易，和拍戏的累不相上下。
“辛苦了，先去吃饭吧，晚上才是正式演出。”
“你精力还真好啊。”他这身衣服可比闻舟的重多了。
“平时有锻炼的结果。”
“我也有锻炼啊。”
贺偃垂眸瞧着闻舟瘦弱的躯干，嘴角微微一抿。
“嗯，你有锻炼。”
闻舟被他这副表情刺激到了，“你别不信啊，我真的有锻炼的。”
“好好好，你有你有。”
“……”你哄小孩啊。
闻桐端着两份盒饭激动地朝闻舟跑来。
“爸爸，爸爸，今天的盒饭有油焖大虾！你给我剥！”
逆子，看不见你爹这么累吗？
“让你爸爸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剥。”贺偃接过他手中的盒饭。
“嘿嘿，也行。”只要有的吃，他才不管谁剥的。
闻桐一开始筷子用得好好的，后来觉得慢，干脆用手抓，吃得满脸都是，闻舟嫌弃死了。
“你看看人家云川，你怎么不学学？”
“我还小嘛。”他心安理得。
顾云川不需要操心，贺偃慢条斯理地给闻桐剥虾，闻舟看他这副样子，起了坏心思。
“贺老师，我也要吃虾。”
贺偃只觉得耳尖一热，手抖了两下，往侧边退开。
给他剥一个喂到嘴边，“还满意吗？”
闻舟低头叼走，“味道不错，小贺继续。”
贺偃左一个闻舟，右一个闻桐，成了无情的剥虾机器。
看得对面的纪绥惊掉了下巴，人、人夫感好强……
一顿饭，三个人吃得心满意足。
只有纪绥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晚上的演出是公益性质的演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些社区里的老年人。
吃完饭，闻舟换上了虞姬的妆发，长发顺着肩膀流下，像倾泻的瀑布。
等幕布落下，虞姬落在项羽身上，掌声雷动，长久不歇。
闻舟做演员以来，一直忙于拍摄电视剧或是电影，从来没有尝试过在这样的舞台上表演，或许此时的掌声比透过屏幕传来的赞美更有意义。
后台，闻舟去卸妆了。
纪绥走进贺偃的化妆间，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你老婆还真挺不错的，很有天赋，我都想收他为徒了。”
“你就算了吧。”
“怎么，看不起我？”
“是不放心你。”
“你来就是为了打个招呼？”
“……那当然不是，其实之前你爸妈来找过我。”
“他们找你干什么？”
“来问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继续做这行，还是回去继承公司。”
“那他们可以直接来问我。”
“我也是这么和他们说的啊，其实我也蛮好奇的，你当初国外念书念得好好的，突然又跑回国，本来以为你会继续搞学术又跑去当演员，还真的没办法预测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看情况吧。”
“你也没必要连我都瞒着吧。”
“只是真的没想好而已。”
贺偃是会退圈的，家里的公司不能没人管，但是他想再陪闻舟一段时间，起码把这部电影拍完，然后把他追到手……
纪绥耸肩，贺偃这人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要先走了，替我向闻舟问声好哦。”
“滚。”
结束当天的录制，贺偃带着顾云川回到家里。
“回来啦，玩得怎么样？”
“还行。”
顾云川没有开口，沉着张脸。
“云川怎么了？”
贺偃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录制完节目起就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妈妈，我不想上家教课了，我想上幼儿园。”
“怎么突然想上幼儿园了？”
“桐桐也要去幼儿园，我也想和他一起去。”
贺偃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贺姝哭笑不得，“可是就算你也去上幼儿园，也不可能和桐桐分到一个班啊，你是哥哥呀。”
“那我也要去。”
贺姝有点头大，她和顾霁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身上肩负着顾氏和贺家的未来，需要学的东西自然比旁人多。
她想的东西，贺偃也想到了，所以他并没有多言，他和闻舟之间不会有孩子，以后的重担必定会落在他和闻桐身上。
“怎么了，都站在这里。”
“老公，云川说他想去幼儿园。”
“爸爸，我想去幼儿园嘛。”
顾霁思考了一下，最早去幼儿园也要等到秋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这样，云川，我可以送你去幼儿园，但你必须在今年八月份之前完成我给你的课程考核。”
顾云川眼睛都亮了，“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
“好，我现在就上去学习！”
他扔下包就往楼上跑。
“这样好吗？”
“没关系，云川还小，幼儿园期间好好玩也挺好的。”
贺偃没再打扰他们一家的温馨时光，闻桐和那个主播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得去调查一下。
闻桐兴奋地回到家，声音都哑了。
“瞧瞧嗓子哑成什么样子。”闻母给他端来一杯冰糖梨汤。
闻桐喝着小甜水，心里美滋滋的，他在唱歌这项技能上又进步了，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系统！
闻舟神色有些复杂，他今天莫名其妙地一直接到喜爱值的增长通知。
“ 1”
“ 1”
……
听得他都快麻木了。
“你们这个系统为什么要一直叮咚，叮咚的。”
“现在人不都讲究实时性嘛。”
“给我关了。”
“关不了，这是升级奖励，不过应该可以给你调整成定时播报。”
他闭眼，手轻触闻舟的额头。
“你要什么时候播报？”
“晚上十点吧。”听完刚刚好睡觉。
“行……喏，好了。”
总算是消停了，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贺偃，提示音就响个不停，搞得他一整天都头昏脑胀的。
“我两个星期后要进组拍戏，时间应该比较长，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听话。”
闻桐的小脑袋一动，闻舟不在家，那这个家就是他的天下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期间我会回来检查你的抄写作业的，记得每天五张。”
小脸瞬间垮下去了。
赵棋一天天被贺偃使唤来做这个做那个的，都快累死了。
开门就看见罪魁祸首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喝着咖啡，看着闻舟的新剧，好不惬意。
不行，他总有一天要辞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