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太像,和我周遭的人太像,心狠手辣,工于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对你充满了戒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如同回到了斗兽场一样,神经高度紧绷,没有丝毫放松,更别谈愉悦了。你一靠近我,我浑身便不由自主进入警惕状态,随时准备作战防御,进入生死搏斗。”
杜商冷嗤反问,“莫止,这样状态的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
朝阳向地丁眼眶撒下一片金黄,堆积了一晚的雪在她眼里化开,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连带着初晨的寒意一同袭来。
难过吗?
好似也不是很难过。
可能是冻僵了,只是觉得冷。
寒冷之余竟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方才的爱意转瞬即逝,她还来不及贪恋,也就没有抽离之苦。
这丝庆幸在她眼里勾出一丝笑意,微乎其微,兴许是夹杂着阳光的缘故,竟让杜商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但很快,杜商就镇静下来,从寒气中汲取阳光,继续道:“丁丫头不一样,她纯洁善良,胆小柔弱,我不用担心她算计我,迫害我,在她身边,我充满了安全感。”
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寒风刮得地丁头疼,她以为自己冷麻木了,没想到还是会头疼。
雪越下越大,满天飞雪中,杜商的身形也变得模糊,可他的声音却从雪中穿来,钻入她胀痛的脑袋了。
“今辰检查了十一哥的身体,发现他身上注入了许多改灵。《改灵术》上没有记载过那些改灵,今辰无法破解它们的含义。我恳请你帮忙。”
杜商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两根改灵,是今辰从十一哥体内取出来的。
地丁揉着酸胀的脑袋,在风雪中看向盒子,伸手细细碾摸了半晌,完全看不出什么。
“我也没见过这些改灵,看不懂。”
她头晕脑胀得难受,她想,她大抵是吹了一夜冷风,染上风寒了。
“现在的你不懂,但可能曾经的你懂,你是改灵的创始人,可能你的记忆被忘灵封存了,只要断开忘灵,你就能想起来。”
兴许是风雪太大,杜商的语气有些急促。
地丁摇头,“师傅、我和今辰都试过,断不开我体内的亡灵。”
“今辰分析过你体内的忘灵,它和你已融为一体,你体内的灵力滋养着它,如果你的灵力弱,它就能被割断。”
又是这一招,今辰老觊觎她的灵力,地丁烦躁地按压眼眶。血仿佛堵塞在脑袋了,痛得要炸了,她试图用灵力缓解,可是收效甚微。
杜商知道她顾虑,劝说道:“你的灵力暂时放在我身上,待你体内的忘灵断后,我再悉数奉还。”
地丁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她好奇杜商和今辰又商量出了什么计策来算计她。
“为了让你放心,我会娶你”
杜商的话还没说完,地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丁丫头的墓就在身后,他如芒在背。
也不知是向谁人解释,他急忙摇头说道:“我不喜欢你,但是我要娶你。为了我们都不那么委屈,有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我喝下今辰的血后,你将我对丁丫头的爱意分割出来,转移到石雕壁画上,与丁丫头同葬,以后我会日日饮今辰的血,按时注入爱灵,尽一个丈夫爱你的责任。”
大雪已经在她身上覆了一层,地丁头疼得厉害,她不想再在外面吹风淋雪受冻了,她不理会杜商的荒诞无稽,转身走向屋里。
身后的杜商仿佛有说话,又好似没有说话,风雪声太大,她又头晕眼花,听不真切。
当呼啸的风雪戛然而止,屋内的暖流扑面而来,地丁却越发地寒冷,冷得瑟瑟发抖。
地青见女儿面如死色,颤栗不止,急忙上前拍掉她身上的雪,脱下衣服裹在女儿身上,瞧了眼大雪中默默伫立在墓碑前的杜商,直觉两人谈得不欢而散,关切问女儿怎么了?是不是杜商欺负她?
地丁昏昏沉沉地摇头,浑浑噩噩道:“爹,他不喜欢我,我不能是地丁,我是地丁,他就不喜欢地丁了。”
女儿说的话含糊不清,地青听不懂女儿说了什么,但见她耷拉着眼睛,一副困极了的模样,便将女儿扶去里屋,让她睡下。
地丁头刚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天黑。
再睁眼时,之间摇晃的烛光下,父亲抱着母亲坐在床畔,两人琴瑟和鸣,地丁恍如做梦一般。
父亲见她醒了,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见她摇头,又急忙去倒了杯热茶给她。
“你睡了两天一夜,肯定渴了吧。”
父亲亲柔地将她扶起来,在床栏垫了两个枕头,这才让她靠着,小心翼翼喂她喝完茶后,又给她掖好被子后,转身朝厨房跑去。
“青哥为你把杜商狠狠揍了一顿,杜商没还手,杵在墓碑前一动不动,跟那墓碑一样。他守到了下午,离开前他给你留了句话,说他在魔狱等你。”
昨日赤火见青哥照顾平萍,她难以忍受,便按耐不住又向青哥注入爱灵,这次,她不敢注入多,只敢注入了一根,注入后,青哥看她的眼神立马变得爱恨交织。晚上她又偷偷向青哥体内注入一根忘灵,让青哥忘了平萍和那一众小妾。
当夜,她撵走了平萍。
本来,仍她怎么威胁打骂平萍都不肯离开,她只得向平萍体内注入忘灵,让她忘记有关青哥的一切。之后,平萍便挺着个肚子离开了。
今早醒来,青哥果真忘了平萍她们,待她温柔体贴,呵护有加,一如当年。
“莫小姐,我和青哥夫妻不易,劳烦你不要再打扰我们夫妻了,请你尽快离开。”
赤火打算给丈夫生儿育女,有莫止在这儿,诸多不便,何况,如今丈夫把莫止当成了地丁,一心围绕着她转,还怎么和她过夫妻生活啊。
莫止没有回应,丈夫便端着熬了一下午的鸡肉粥进来,赤火立马紧张起来,但看丈夫笑嘻嘻的模样,应该是没有听到她方才说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地青见女儿满脸悲伤,满眼难过,鼻子也跟着酸楚起来,但仍强颜欢笑地安慰女儿道:“丁儿,杜商去魔狱筹备你们的婚事了,你好好休养,待你养好身子,爹就带你去魔狱找他。”
父亲将盛满粥的勺子喂到她嘴边,纵使她毫无食欲,但不想辜负父亲的心意,便一口口咽下,如同嚼蜡。
地青见女儿吃完满满两碗粥,稍稍放下心来,又端来满满一盆青枣给女儿,这是女儿最喜欢吃的水果了,见她吃了三个后,再也吃不下后,便坐下开始商议启程去魔狱的事。
“丁儿,爹给你准备了一些嫁妆”
“地伯父,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嫁给杜商。”
地丁回想起过往种种,只觉得悲哀,她明明已经竭力隐藏了,可为何众人都瞧出来她爱杜商?为什么大家都从不过问她的意见,便笃定她想嫁给杜商呢?甚至把她嫁给杜商当成一种恩赐和成全?仿佛她只要能嫁给杜商,其它一切都无所谓了,她便能成为谬灵最满足最幸福的人似的,真是可笑。
地青望着悲愤的女儿,柔声叹气道:“丁儿,你选择嫁不嫁爹都支持你,可是爹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悔憾终生。谬灵可能随时会灭亡,灭亡的那一刻,爹爹希望你不是孤独的一个人面对,而是与爱人相拥,相伴而行。”
女儿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妻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地青在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便去别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别苑,他总感觉那里有人需要他照顾,可是明明别苑空空荡荡的没有住人啊,真是奇怪。
闪烁的烛光下,赤火望着青哥离去的背影,忽然追了出去。
谬灵随时会毁灭,她不要抱憾而终,她要去找小姐,她要陪伴在小姐身边。无论谬灵灭不灭亡,她都要陪小姐身边,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赤火闯进别苑抓起地青的胳膊就要起行,地青放心不下女儿,不肯离开,赤火接连朝他体内注入了十九根爱灵,他这才痛苦纠结地点头答应。
地青想带着女儿一同去找焰筠,赤火又向他体内注入了三根血发,地青妥协地闭口不言。
他同女儿辞别的工夫,赤火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好马车,催他快走。
“丁儿,保重。”地青心里难受极了,他不想离开女儿,可脑海中爱赤火的念头又一直催促他听赤火的话,不要让赤火伤心。
“嗯,地伯父、地伯母,您们也要珍重,祝您们一路顺风。”
爹娘离开后,地丁给莫寒写了封信,劳烦他帮忙办一件事后,她便起身出发,偷偷跟在爹娘身后。
她给陀螺的解药并不能解除陀螺身体里的全部毒素,陀螺很有可能会再来找母亲讨朝神医的药汤。
跟着母亲,既可以保母亲平安,又可伺机抓住陀螺,逼问她云戬事件的真相。
母亲带着父亲满谬灵地找焰筠,她便跟在他们身后乱转。
在他们马不停歇地乱转了半个月后,总算在一个茶馆里打听到焰筠在天之南海雪山上的消息。
“谬灵很危险,祁枭走了,祁蓉也走了,没人保护小姐了。现在我变强了,可以由我来保护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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