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用诚灵审查了岐山的囚犯,得知他们其中四十七人组成了联盟,偷偷研究了大半年岐山结界,密谋瓦解出逃。熟料昨夜实施时,刚化解点结界,就被扬非发现,向他们注入麻灵,把他们全部打包回各自的囚房。
“那名囚犯运气好,在师兄出现前刚好逃出了岐山。”云是内疚地看着师傅,“师傅,其实是师兄告诉我有囚犯逃走我才敢进去追的,他让我不要告诉你,所以我之前没有说。对不起,师傅。”
素禾迷茫地望向地下的囚房,不知这是否是扬非的计策还是她对扬非成见太深,总之,是她大意并冲动了。
“师傅,您要不要向师兄道个歉?他很伤心。”云是已经向师兄倒了很多谦,都没有办法安慰师兄,只能靠师傅了。
素禾没有回话,只说她要检查结界。
“师傅,求您再给师兄一次机会,师兄他值得您再试一试。”
云是缠在素禾左右不停细数扬非的优点和功劳,把素禾吵得晕头转向。
“你倒是不记你师兄的仇啊!”素禾嗔怪道。
“我师兄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师兄,我以他为骄,我崇拜他还来不及,记什么仇啊。”云是想起师兄的丰功伟绩,双眼放光:“师傅,其实师兄待我很好,只不过我们三人各有主张,我和您相对缓和中庸,他稍微偏激了些,但是他顾虑少,成事快,您不能以偏概全,否认他的付出。这些年来若不是他把这些囚犯管理得井井有条,哪来外面的祥和安宁?若不是他”
“好啦好啦,你赶紧去各个村巡查,莫要在这儿烦我。”素禾被云是说得心思不定,急忙挥手撵他离开。
确实到巡视的时间了,云是只得无奈点头离开。
是夜,素禾在床上辗转反侧,阿非怎么会不值得她再给她一个机会呢?可是如果阿非再伤害别人怎么办?她可以承担阿非伤害自己的后果,却无法承担阿非伤害别人。
窗外没有月光也没有烛火,黑黢黢一片,最近一个月云是都没有回来住,和扬非住在牢里,她独自在家,便没点灯。
两个孩子回来的晚,以前睡前她都会给他们留灯,如今却是用不着了。
用不着了。
素禾眼眶湿润,过往的回忆在眼前重叠,他们是她的孩子啊,她可以给谬灵罪大恶极的囚犯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孩子重来一次的机会呢?
不应该因为亲近而包容吗?怎么反倒因亲近而苛责了?
可是,小事她都可以不计较,但是阿非他确实是害死了人啊!
素禾无法当作没有发生,她的思绪飘浮,反复横跳,折磨得她头痛不已,唉声叹气。
最终,快天明时,素禾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束发,往岐山飞去。
岐山牢房里的两人也没有睡,而是一坛一坛地喝着酒,酒坛被扔得东一个,西一个,满地是碎片,云是醉醺醺地将手支在身后时,不小心压在了碎瓷片上,立马鲜血直流。
“师兄,我流血了。”云是可怜巴巴地向师兄求助。
扬非最看不惯他这副撒娇的嘴脸,冷哧道:“我不是师傅,不会心疼你,苦肉计对我没用。”
“师兄,我疼。”云是吸气哀嚎交换。
扬非冷漠回应:“别装了,你又不是不会用灵力疗伤止血。”
两人三岁时在山里遇到巨虎,还没有老虎高的云是唰一下从他身后蹿到他身前,逞能冒头同老虎干架,被老虎咬得头破血流也笑嘻嘻说没事,自己用灵力疗伤后又在他左右活蹦乱跳了。这点小瓷片能让他疼得嗷嗷叫唤成这样,假得要死!虚伪至极!
“师兄,帮我包扎伤口。”云是将受伤的手掌递到扬非眼前摇晃,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扬非不想听到云是再因为这个小伤口叫唤,索性伸手在他手掌上一划,他的伤口立马愈合了。
“师兄,还有血没有擦干净呢。”云是伸手似乎想把血擦在扬非的衣裳上,扬非立马抓住他的手腕,把云是怀里那块脏兮兮的手帕掏出来,胡乱擦干云是掌心的血渍后,嫌弃地丢在地上。
“谢谢我的好师兄,师弟最爱你了!”云是笑嘻嘻地给扬非递去一坛酒,两人又继续喝了起来。
“师兄,我觉得师傅不是个好师傅,如果我当师傅,肯定比师傅当得好。”云是瞥见了远处拐角熟悉的裙角,故意发泄对师傅的不满,师兄果真生气地抓起经书给了他几下。
“师傅都冤枉你了,你还护着她。”云是揉着肩嘟囔。
“师傅她不仅是最好的师傅,还是最好的人。没有师傅,就没有谬灵万物,你我会像这破瓷片生不如死地活在黑暗里,哪能幸福地长到今日?”扬非由衷感慨。
“师兄,你一点都不记恨师傅?”云是知道答案,他要问给躲在远处拐角的人听。
“我怎么会记恨师傅呢,我只会恨自己不能长成师傅喜欢的徒弟。”扬非无可奈何地叹息,他已经很遏制自己的天性了,可还是受到师傅憎恶。他已经很努力伪装成师傅喜欢的良善模样了,可是还是不讨师傅喜欢。毕竟,他没办法真的抹杀掉真实的自己。
“师兄,你知错了吗?你会改吗?”云是胆怯地小声提问,双眼不停往拐角瞟去,希望能提醒师兄小心回答。
扬非抬头猛灌酒,衣裳被酒淋得湿哒哒。
他反问云是:“师弟,你知错了吗?你会改变你的主张吗?”
云是被问得一愣,随即也抬头猛灌酒,喝完又笑又哭道:“师兄,我要收徒弟,待我把他们教导良善后,给他们创造血发不侵之体,让师傅不能再干预他们的思想行为。”
扬非对师弟的答案很满意,同他碰坛道:“那我也要收徒弟,教他们使用血发改灵。”
云是笑着推了扬非一把,取笑道:“你这不和师傅一样吗?!”
“我就去要继承师傅衣钵啊,我又没要忤逆她。”扬非抓住云是的胳膊,揽着他醉醺醺睡去,躺下后,又被身下的瓷片扎得难受,痛得流泪,喃喃细语:“可是,师傅把我逐出师门了,我没有机会了。”
“谁说我把你逐出师门了?”拐角处的素禾伴着天光,徐徐走来。
醉眼朦胧的扬非立马推开云是,直起身来,讶异道:“师,师傅。”
“师傅。”云是也轻唤了声师傅。
“扬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自作主张,滥杀无辜,我真的会把你逐出师门。”素禾正色厉声道。
“嗯,好的,徒儿谨遵师傅教诲,定不让师傅再失望。谢谢师傅再给徒儿一次机会。”扬非喜极而泣,又觉得丢脸,急忙抹掉脸上的泪。
“但你杀了人,还是得受罚,罚你在这牢里关押三年,悔改思过,你可有异议?”素禾语气缓和了些。
“徒儿没有异议,甘愿受罚。谢谢师傅责罚。”
扬非黯淡的脸上恢复了些光彩。
“今日我冤枉了你,对不”
素禾道歉的话还未说完,扬非已打断她,连连摇头,慌道:“都怪徒儿之前督管不力,这才给了他们可趁之机,确实是徒儿的错。”
云是见师兄不舍得让师傅道歉,无奈地笑了笑,也罢两人和好就行,她开心地拎起一坛酒递给师傅。
“师傅,这酒可香醇了,您尝尝。”
素禾接过酒坛喝了一点,故作生气道:“你们两不是想收徒吗?我允了。竟私下诟病我不是好师傅,我倒想瞧瞧你们两能教出什么好徒弟。”
“不是我说的,是师弟说的。”扬非再次拿起书打云是肩膀。
“师兄!你出卖我!你不仁义!”云是捂住肩膀四处逃蹿。
……
过往的记忆从脑海里涌现,看来金剪确实是剪断了体内的一些忘灵,地丁痛醒来,漫天的白云映入眼帘,一望无际,高高在上,舒卷如常。
耳边传来熟悉的“嘟嘟嘟~”声,地丁循声看去,只见异通镜上闪烁着白色的大字“谬灵结界破裂倒计时:七十二个时辰。”
又来了,地丁被嘟嘟声吵得头疼欲裂,伸手揉太阳穴,却沾了一手的血。
血?
杜商的血!
她猛然想起被击晕前,杜商突然出为她挡住了白光,被打得口吐鲜血,抱着她一同下落。
杜商呢?杜商怎么样了?
她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又直直倒下,吐血不止。
她的胸骨被击断,五脏六腑皆伤,若不是杜商,她定已命丧黄泉。
她无暇疗伤止痛,幻出冰剑飞到身下,变大后托起她飞起,四处寻找杜商的影子。
好在杜商掉落的位置离她并不远,她瞧见了立马令冰剑飞落。
杜商面如死灰地躺着,她不敢去探他的脉搏,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也毫无反应,她向他注入生灵,可血发碰到杜商立马灰飞烟灭。
她不由有些怨阿是,搞什么血发不侵之体,这让她怎么救人?
她恐惧不安地去握他手腕。
幸好,幸好还有脉搏。
她立马向他灌入灵力,灵力输得太猛太快,两人重伤的身子都承受不住,同时吐出血来。
“咳,咳。”
血色朦胧中,地丁好像看到杜商咳醒了过来。
她急忙揉掉眼睛里火辣辣的血水,想看清楚些,却听到杜商气若游丝地问:“谣言,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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