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师妹,深夜到访,敬请见谅。”溪花朝扬芷的屋温柔说道。

屋子门忽然打开,扬芷拄着拐杖缓缓走出来。

溪花望着扬芷,眼里闪着清亮的光,仿佛又回到当年,他还那个扬家的扫地僧,而她依旧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大小姐。

“师妹,二十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明艳动人。”

地丁见溪花语气真挚,竟一时分不清他是嘲讽还是真心称赞。

扬芷望着溪花,没有说话。

“师妹,当年你与祁枭在雪山上大婚时,我也去了,只不过师妹没注意到我。”溪花的语气有些感慨,他习惯了,以前在扬家,扬芷也一直看不到他。

“如果当时我知道祁枭他会如此冷落师妹,当年我应该阻止那场婚礼的。”

“溪花,不用再惺惺作态,当年,若不是为了逃避你的追杀,我会带着辰儿嫁给祁枭?”

“师妹,你真的误解我了,我只不过想把你和辰儿接回血刃坊好好照顾,你本来就是血刃坊的大小姐,不应该在外面颠沛流离。”

“哼。”扬芷冷嗤,当年她中了忘灵,醒来后,娘已经过世,爹也躺在病床上行将就木,溪花也从一个扫地僧便成了爹新收的关门弟子,变成了血刃坊的大师兄。

临死前,爹忽然把她指配给溪花,还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扬芷怀疑这一切变故都是溪花捣的鬼,她服完丧后,带着爹娘的骨灰,逃离了血刃坊。

“溪花,我爹娘的死,我总有一天会查清楚。该报的仇,我一件也不会落下。”扬芷望着溪花,眼里迸出火光。

“师妹,你对我误解太深了,算了,不提当年了,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傍晚骨灵坊被屠,骨灵被洗劫一空之事而来。”

溪花的目光挪到今辰和地丁身上,地丁顿时就心虚了,今辰把地丁挡在身后,与溪花怒目相对。

这是地丁第一次见到今辰不再温和,一身杀气,像换了个人似的。

溪花望着杀气冲天的今辰,嘴角上挑,轻蔑地笑了,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哪比得上当年的他,在扬府一沉就是二十年。

溪花转向扬芷,道:“师妹,有人向我说是洗劫骨灵坊的面具人是辰儿,我特来向师妹求证。”

扬芷还未开口,溪花袖子一挥,破烂和陀螺两人从书房里飞了出来。

“哎呦!”

破烂摔得半死,陀螺忽然惊醒,被吓坏了,浑身一直发抖,口吐白沫,嘴里喃喃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地姑娘,带他们回书房,不要出来。”今辰忽然朝身后的地丁道。

地丁慌忙拉着破烂和陀螺回了书房,将门紧紧关上,掏出怀里治疗惊吓过度的药给陀螺服下,陀螺这才安静下来。

地丁担心院子里的师傅和今辰,便走到门口,趴在窗前,看外面的动静。

“师妹,傍晚辰儿在骨灵坊只买了土灵,另外一个万骨灵是怎么回事?”

溪花慢慢走向书房。

“站住!”今辰上前阻拦,溪花一挥袖,今辰便动弹不得。

溪花仍朝着书房慢慢逼近。

今辰突然喊道:“洗劫骨灵坊的人是我,溪掌门,放过他们,冲我来。”

溪花仍是无动于衷,走到书房外,抬手准备开门。

地丁隔着窗户纸,看到一双大手伸到她眼前,心越跳越快,手紧握着脖子上的枣哨。

杜商,如果我现在吹响哨,你会出现吗?

“住手。”

扬芷忽然叫住溪花。

“你来不是为了抓两个骨灵吧?”

溪花将手从窗前收回,转身走回院子。

“这两个骨灵,当然不值得我跑这一遭。我这次来,是为了扬家禁术——《改灵册》,师妹,你将《改灵册》给我,辰儿的事我就既往不咎,如何?”

扬芷望向今辰,冷冷道:“《改灵册》我不可能给你,今辰闯的祸,他自己负责。”

说完,扬芷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溪花知道他这个大小姐的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他今日硬逼,她宁与《改灵册》同归于尽,也不会把册子给他。若闹大了,引来祁枭,事情反而棘手。到头来,可能他什么也捞不着。

溪花望向被自己定住的今辰,朝里面喊道:“师妹,既然辰儿犯了错,那我就带走了。屋子里的骨灵,就当送给师妹的见面礼了。”

说完,溪花一把拎住今辰,地丁从屋子里冲出来时,院子里已不见两人的身影。

地丁紧忙拍扬芷屋子,大喊道:“师傅,溪花将辰少爷抓走了!”

屋里穿来扬芷的声音。

“噢,我知道了。”

“师傅,少爷他被抓走了!”地丁不敢相信扬芷竟然对于今辰被血刃坊抓走的事无动于衷。

“天快亮了,我要睡了,你也去睡吧。”

“师傅。”地丁又叫了一声,里面毫无反应。

寸心楼内,寸心望着桌上闪烁的烛火,缓缓起身走向窗外,望向南山阁方向。

是她向溪花通风报信的,她知道溪花垂涎《改灵册》已久,便为溪花献策,以今辰为筹码,要挟扬芷。

她对溪花道,只要他得到《改灵册》后,学会改灵术,能帮焰筠延长寿命,她以后便任由他差遣。

寸心眺望着南山阁的方向,一直到破晓。

雪屋内,扬芷将杜商从百解醋里面拖出来。杜商整个人泡得浮肿了一圈,可是血发还是一碰到他的肌肤都变成粉末。

杜商的眼睛、鼻子、喉咙、耳朵、嘴巴、腋下等等各种身体弱点扬芷都试了,血发遇到这些部位,仍旧是灰飞烟灭。

扬芷已经将一股头发拧在一起结成一束刺向他,还是不行。

再试下去,她的头发就要被剪光了。

她不甘心地又将杜商埋回雪堆,从今日起,她决定灌药试试。

那种吃了使人肠穿肚烂的药。

扬芷出了雪屋,见卧室门上有个身影,这个丫头难道一直守在外面?

扬芷打开门,只见地丁端着一碗面,一脸谄笑地站在门口,旁边还放了一盆水和一块帕子。

“师父早上好,请洗漱。”地丁进了屋子,把面放在桌上,又把盆抬进来,将帕子打湿后双手捧起来,恭恭敬敬地给扬芷呈上。

她想清楚了,现在,她救不了今辰,一切都只能学好功夫再说。

“嗯。”扬芷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地丁接回帕子,又端起面呈给扬芷。

“师傅,请吃面。”

扬芷抬起碗,吃了两口,确实煮的比她煮的好吃,难怪昨晚都要她煮面。

扬芷吃完面,地丁又从怀里掏出两个枣给她。

“师傅,请吃枣。”

“嗯。”扬芷一边吃枣,一边等这丫头的下文,不知道她是要求自己去救辰儿呢?还是又想见杜商了?

“师傅,《道德真经》我已经绣给师傅看了,那下一步我该干什么呢?请师傅赐教。”地丁恭恭敬敬地朝扬芷鞠了一个躬。

扬芷吃完手里的枣,慢慢道:“你把《道德真经》那幅刺绣拆了,就用那针线和白布,再绣一副山河社稷图出来给我看。”

“好嘞。”地丁答应得干脆,然后,又从门外拎进来一个麻袋。

“师傅,劳烦您给杜商带几个枣。”

“几个枣?”

扬芷望了望地丁手中的一麻袋,又望了望自己手里的两个枣核,这丫头果然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长进。

“师傅,”地丁解释道,“师傅,你想吃什么我都给您做,哪怕是天上的龙肉我也给您做出来,可是杜商就只爱吃枣,山上的枣不多了,我”

“好了好了,我也不爱吃枣,以后你给我准备点其它水果。”

“好勒,谢谢师傅。”地丁兴奋地将麻袋拎到雪屋门口,又抱起箱子上的《道德真经》刺绣,朝扬芷再次道谢后,出去了。

她抱着刺绣坐到院子里,埋头开始拆刺绣,破烂知道她在干正事,也不打扰,就趴在桌上看她干活。后来,陀螺醒来,他就拉着陀螺一起乖乖地坐在石桌上晒太阳,唱歌给两人解闷。

“太阳当空照~地丁花~地丁草~地丁对我笑~大雨淋头下~花儿闹~草儿叫~地丁地丁去哪了~去~哪~了~”

再后来,破烂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许多方格,带着陀螺在一旁跳方格玩耍。

陀螺由于幼时亲眼目睹姐姐被虫子吃成白骨,她害怕虫子吃她的肉,她便把自己吃得很肥胖,也很少下床,几乎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是躺在床上。她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么动得多过,没跳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陀螺,我叫破烂。”破烂教陀螺慢慢学说话。

“破,烂。”陀螺费劲地学着破烂说话。

“对对对,破烂。”破烂又指可以指地丁,“她叫地丁。你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记得吗?”

“地,丁。我记得,好,朋友。”

地丁听到陀螺记得自己,高兴得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拉着陀螺不放。

她把陀螺拉到自己的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边照着书上的山河社稷图刺绣,一边给她讲她们过去的事,希望能帮她想起过去。

“地丁花,其实陀螺现在这样也蛮好的,听你的描述,陀螺以前就是生活在对血刃坊的恐惧之中,不记得也好。重新活一遍,最好把自己是骨灵的事也忘记。”

地丁觉得破烂说得有道理,她也忘记了过去,杜商却从未试图让她想起过往,而是重新和她认识。于是,地丁从兜里摸出一块灵石放到陀螺手上。

“我以后得每个月给你含十五天灵力的灵石,你和我做朋友,好吗?”

破烂在一旁教陀螺点头,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陀螺似懂非懂的望了望地丁,又望了望破烂,最后,她学着破烂的样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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