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吗?”樊言卿问。
童笙点头,“想。”
樊言卿坐在琴凳上,此时的他和平时判若两人。额前略长的头发被他捆了起来,腰板挺直,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琴键上,手指与手背连接的关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破坏了手的美感。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手指飞舞了起来。冷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阴沉变成了清冷。
童笙撑着脸注视着他,沉浸其中。
一曲完毕,童笙鼓掌,樊言卿有些羞涩,微微低着头,轻抿着嘴微笑。
瞧着他这副小媳妇状,童笙有些好笑。每每他这样,都让他感觉他在调戏他。
樊言卿邀请他一起弹,童笙许久未弹,也有些跃跃欲试。两人一起坐在琴凳上,钢琴声断断续续,混着两人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两人弹了一两个小时便该吃午饭了,樊言卿家厨具都没有多少,于是他们只好点外卖吃。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和谐。
吃饱喝足,童笙的磕睡虫来了,樊言卿让他睡在自己床上,童笙堆脱不过,只好睡在他床上。
房门没关,樊言卿的床很软,童笙陷在床上,淡淡香气包裹着他,让他身心都放松了不少。只是歇着歇着,他大脑倒是清醒了,不过身体还是累的,眼睛也还是苦涩的。
童笙不想起,继续赖在床上,约摸过了十几分钟,一串细细的摩擦声音打断了精神十分活跃的童笙的胡思乱想。
是樊言卿吗?应该是来拿东西的。这么想着,童笙就没去理。
只是声音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边。空气静了一分钟,童笙有些疑惑,他在干嘛?
正当童笙要睁开眼睛,嘴唇传来了柔软的触觉,一触及分。
童笙僵住。
摩擦声又响起,人应该是走了,但童笙不敢动,脑子宕了机,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太阳西斜,樊言卿在打扫卫生,卧室传来声响,是午休的童笙醒了。
童笙一出来就猝不及防地和樊言卿对了个视。他立马左顾右看,摸着乱蓬蓬的头发,说:“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作业都没写,就…就先走了。”
“我送你吧。”
“不不不……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先走了。”说着他便夺门而逃。
樊言卿看着童笙慌乱的身影消失不见,手轻轻摩挲下唇,回味那蜻蜓点水的吻。
童笙回到家扑到床上,脑子里满是浆糊。
那会不会是手?但手有这么软?说不定是什么玩具,软软的。对方可能就是想拿那东西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而已……个屁啊!
童笙脸埋在枕头里捶了下床。他为什么要亲他?恶作剧吗?可谁恶作剧是趁别人睡觉时亲嘴的,两人还都是男的。
喜欢他吗?童笙这方面虽然不太开窍,但又不是块木头,到了这地步,想想便明白了樊言卿的心思。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的喜欢他,怎么办?童笙翻了个身,无语望天花板。
现在他比较纠结如何和对方相处,不知道便罢了,但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他便做不到和往常一样对他,更何况他还是男的,更别扭了。
他对同性恋没什么看法,大家都是人,只是喜欢的性别不一样而已,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同性恋。
剩下的假期童笙都窝在家里,国庆的作业有些多,投身于作业中他也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了。
等到假期结束,童笙面临一个问题:他要和樊言卿一起上下学。
事到如今,也只有慢慢疏远了。
童笙下楼时樊言卿就已经在等着他了。他一直这样,无论风吹雨打,他总在等着童笙。
童笙见到他下意识撇过脸,推车到他身边,说:“我们骑车走吧,快点到学校。”
“好。”
骑着车就不用和对方说话,两人到达学校,道个再见就分开了。等到班级时童笙才想起他忘给花阳阳买早餐了。
好在花阳阳桌子里塞了不少零食,将就对付对付。
只是花阳阳有些奇怪,这还是童笙第一次忘了给她买早餐。问他是出了什么事忘了吗,对方也只是糊弄过去。
月考成绩早就出来了,只不过运动会国庆加在一起也没什么机会发给他们,意笙排了二十二名,花阳阳排了一百九十三,全年级快一千人,两人对这次成绩都比较满意。
接下来几天童笙和樊言卿都是骑车就走,话也少了不少,好像回到了之前无话可说的地步。
童笙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减少一起上下学的次数了。
在这方面童笙可以说是惯犯了,追他的女生很多,如果对方直接告白,那他可以直接拒绝,如果没有告白,他察查到对方心思就会慢慢疏远,她们明白了他的想法也不会太尴尬。
下午,樊言卿已经在校门口等着。自从上次去童笙班级找他让他为难后,樊言卿便开始在校门口等他。
两人见面后童笙提议他们先走一段,他有话和他说。樊言卿自然同意,他很珍惜和童笙相处的时间。
童笙在心里打好草稿,开口道:“那个,最近这几天我们班数学老师找我有些事,我可能放学会晚些,所以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
“不用,我不知道要留多久,你也不好等。”
“我是不是让你烦了?”樊言卿难过地问。
“不是不是。”童笙连忙否定,“我就是有事要忙。”
樊言卿显然不信,他问:“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对方太直接,童笙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你别讨厌我好吗?”樊言卿哀求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亲你的。”
说到这个童笙气笑了,说:“你也知道啊,那你还亲!”他初吻都没了,如果那算吻的话。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
两人停在了路边,车辆来来往往,声音聒噪。
听了樊言卿的话童笙更气了。他小的时候长得可爱,认识不认识的人见到他时总是对他动手动脚,不管有没有恶意,这些行为都让童笙讨厌,更何况是嘴这么私密的地方,一句情不自禁就可以骚扰别人吗?
见童笙是真的生气了,樊言卿也有些后悔。
既然已经说开,那就没必要循序渐进了,童笙说:“事情过去就算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以后……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不要!”樊言卿抓住童笙的手,大眼睛一下子就蓄满了水,落了下来,“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童笙没想到他说哭就哭,想说的狠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无奈,只得先安慰道:“我不是要丢下你,只是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再在一起对你不好。”
“不会的,”樊言卿着急解释,“我只是想在你身边而已,你不用回应我。”
“那怎么行,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觉得,只要能跟着你我就满足了。”
“可这对我也不公平。”童笙狠心道,“我不喜欢这样,我会感到负担。”
樊言卿怔住,手滑了下来,泪一颗一颗地流下,他小声道:“求你了,别丢下我。”
“不是丢下你。”童笙有些不忍心,“没人能丢下你,你是你自己的,只要你别抛弃自己,就不会有人能丢下你。”
樊言卿低着头不说话,沉默蔓延四周,童笙偏过头,说:“我先回去了,再见。”说完便骑车离去。
樊言卿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可是只有你要我呀。”
回到家的童笙心闷闷的,饭也没吃多少就回房间了。虽然事情解决了,但他也没轻松多少,樊言卿和别人不一样,他的感情太久太重也太复杂,通过相处,童笙能感受到对方把他看得太重了。
把别人看太重就会把自己看太轻,对两人来说这都是一种负担。对方放不下,而他又接受不了,最终两人都会身心俱疲。
只希望对方能放下,去试试和别人接触,只要他愿意,他就不会是一个人。
第二天童笙艰难地爬起来,昨天脑子太乱,睡得晚,希望别在课上打磕睡吧。
门卫室已没有了那熟悉的身影,童笙骑车来到早餐店,违久地感受到了那窥视的视线。童笙转身,窥视的人飞快地躲在墙后,可还是被他看到了。
好嘛,直接回到解放前。
童笙拿上早餐骑车就走了,没有理会那视线。希望对方能早点想明白吧。
时间如流水,无色无味,没有痕迹,无人在意。
童笙照常上课,下课,回家,写作业,再上课,偶尔和朋友出去玩。日子一尘不变,不变的还有那道视线。
樊言卿也发现童笙发现了他,到后面也不管童笙会不会看到他了,有时候童笙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就会看到他。
说真的,这场景,可以出现在恐怖片里了。
童笙忍了,忍了忍,忍了忍,忍到期末他忍不了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毅力的人,这份毅力放哪不好偏偏放在他身上,上一个那么有毅力的人也才追了两个月,可能是他态度太坚定,追他的人都追不久。
想起樊言卿加起来快十年的时间,童笙实在狠不下心,要不然早报警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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