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
不管如何,他还能把这件事情做完,已经够了。
说话期间,秦支与秦祁也服用了解药,此时纷纷出去与外面的暗卫接应,剿灭其余藏在暗处的人。
而宋折招了招手,他身边的人将兰姬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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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刺史府忽然传出刺史手下的长史于昨日暴毙,而负责兵事与选署的司马和别驾功曹全部革职查办。
一时间坊间传闻纷纷,都在猜测刺史府发生了何事。
而这段时间,作为安元郡的太守,陈兴安倒是愈发高调,不仅重查旧案,还亲自去到各个难民点视察施粥。
自从上次宴请过后,只要何曹出门,他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也参与进重修堤坝的事情之中。
“何大人,你这话就说的不对,如今肯定是要早日重修啊,还能抵御下一次的洪灾,重新新建?这太天方夜谭了。”
刺史府内,几位还尚存的刺史府官员此刻都缄默立在一旁,只有陈兴安走出来,反驳高座之上同钟辞解释新建堤坝必要的何曹。
而他并未理会,相较之前,如今的他沉默寡言,一门心思只扑在新建堤坝之上,不仅不理会外界的任何声音,也不管外界的任何事情了。
但此刻他却是小心翼翼看着钟辞,唯恐对方认为他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否决了他的建议:“殿下,臣并非是拖延时间……”
“我知道。”
钟辞淡淡应道,看向了堂下的陈兴安。
难怪此人能在裴昌延手底下活下来,不仅能隐忍,也会抓住任何机会回踩对他不利的任何事情,拼命往上爬。
现如今,他作为救出的公主的功臣,加之裴昌延已经倒台,而何曹也是强弩之末,就不停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刷着存在感。
看情况似乎是想将宝压在她的身上,来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但陈太守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是近期再有一场暴雨,别说新建,安元郡,甚至整个河州都会再次陷入一场灾难之中。”
钟辞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的何曹。
只见对方微微垂头,什么也不说。
“既如此,就先着手将现如今的堤坝重新修正一番,至于新建堤坝,待雨季过后再做商讨。”
“是。”
众人拱手应承,何曹也略略拱手。
“都下去吧。”
将刺史府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再次回到信通殿时,陈兴安已经在里面帮忙,忙着处理前来百姓的各种需求。
而刚来到信通殿的宋折见到如此景象,好整以暇地挑挑眉,环臂看着院内,站在了钟辞身旁:“殿下,这陈太守最近有点过于殷勤了啊。”
“你也看出来了。”钟辞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小侯爷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宋折:“自然是有事情找殿下啊,殿下最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不来这里碰碰运气。”
“那走去永陵楼,请你喝一杯。”
钟辞看向他,发出邀请。
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也不再同初见之时那般互相警惕,争锋相对,倒是多了些默契与平和。
“好啊。”
宋折嘴角上扬,目光闪烁,快速应了下来。
两人又辗转来到了永陵楼,径直去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而引路的小二见宋折带着钟辞,一路上频频侧目,态度都恭敬了不少。
“爷,这次您来的突然,竹山翠还未泡好,劳烦您与四公主稍等片刻。”小二将雅间的门推开,一边请二人进去,一边解释着。
“不用了,来两壶好酒,上一点小菜。”
宋折从袖中掏出几个碎银子丢给了小二,随口吩咐到。
“小侯爷是永陵楼常客了啊。”钟辞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浅抿一口,“这雅间,你租了多久?”
“来河州时就租下了。”宋折也抿了一口酒,还是难以接受地皱了皱眉。
“说是我请你,结果还是让你破费了。”钟辞晃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看向对方的眼中带上了些许混沌,“之前还能理解你的一些行为,可如今倒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闻言,宋折手上动作一顿,原本二楼不开窗的时候就比较昏暗,而此刻房间里又是只有他们二人。
他抬眸看着钟辞,神情古怪,嘴角轻扯,舌尖却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沾了酒渍的下唇,而后又快速用上牙轻咬,想要掩饰紧张的情绪。
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也不懂。”
“但是殿下,我如今可没有再想控制你了……”
钟辞漫不经心笑着看向他:“我知道。所以你找我,是又出什么事吗?”
看着她的模样,宋折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
虽说说着自己不懂,实际不过是想试探下对方明不明白他的心意,但那笑容太过散漫,他看不透,反倒让自己一阵烦躁。
他又端起手边的酒杯,这次一饮而尽,不知是因为心底情愫的影响还是这酒太烈,头脑也开始混沌起来:“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此话一出,二人都有些愣神,房间的氛围片刻间就变得诡异又暧昧。
钟辞面上更是出现了几分不知所措,放下酒杯的手都是小心翼翼的。也不知怎得,对方这话一出,脑子里浮现的全部都是当初在地宫里面,对方泛红的耳尖和慌乱的神情。
那时候就有过的怪异情绪波动以及荒诞猜想,明明早被她藏在了脑后,而今却因一句话又纷纷浮现,让她难以忽视。
“你是不是……”她不是扭捏的人,既然此时只有两个人,那不妨还是问清楚,于是斟酌着用词,想要直接问出来。
可话未说完,对面直接传来一声短促又斩钉截铁的回应:“不是。”
钟辞:“……”
我还没问呢。
宋折暗暗深呼了一口气:“殿下,其实是因为王城又有消息传来了。”
为了防止气氛越来越怪,他语速飞快地说着收到的消息。
“清远王已经被压入天牢,裴、杨两家是准备把清远王咬死了。陛下也给我来信了……”
见对方说起正事,钟辞也正了正神色,听到景阳王给宋折传信,更是添了几分兴趣:“哦?说的什么?”
“殿下还记得前几日的消息吗?”
“记得。”钟辞手撑在桌上,脸上浮现了几分酒后的朦胧,但是脑子却是异常清醒,“裴昌延模仿我的笔迹,告诉他们我在河州已经身染疫病,命不久矣了。但是他们并不放心,于是传信给何曹,让他务必确保我已经命丧河州。”
“对,这些事情,陛下都知道。”
宋折声音很轻,同时眼睛也一眨不眨盯着钟辞,生怕这句话伤到她,让她过激了。
但显然,他的担忧多此一举了。
钟辞只是微微一愣,似乎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甚至还能推测到景阳王给宋折的来信内容:“呵呵……他是不是,让你再确认一下我的死活,并且再三叮嘱,一定不能让我活着回到王城。”
“……殿下。”宋折一时噎住,眼底浮现了些许心疼,但是灯光昏暗,看得不清楚,那神情也几乎是转瞬即逝,仿佛是人的错觉一般。
从他欲言又止的语气里,钟辞也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讥讽,抬手便又喝了一杯。
景阳王本就如此,他若是不让人再三确定她的死活,她才会觉得有问题。
只是他怕是没想到,他信任还认为好拿捏的西平侯早就反水了。
帝王家的凉薄不是向来如此吗,可是她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若是此刻在河州的是钟辰阳或者是钟可,景阳王还会如此吗?
“……别喝了。”宋折按住她又想往嘴里送酒杯的手,低声喝止。
而对于宋折来说,他一早就知道景阳王对钟辞就是如此心狠,一开始也认为这是有利于他的计划的。毕竟只有钟辞对王室没有感情,她行起事对付起王城的那些人才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此刻看着这样的钟辞,他终究还是心有不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钟辞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放手吧。”
“我早就知道景阳王是这样的人,刚刚只是……有点不爽。”
真的只是不爽吗?
宋折张了张嘴,想问出来,但半晌,也只是松开了手,什么也没问。
“小侯爷最是清楚,我前世经历了什么,不会有过多妄想,只是不爽了一下。”钟辞揉了揉手腕,将杯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担心对方误会,还解释了一通。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王城的人来说,我已经死在河州了。”她淡淡地继续道,“只要找到裴昌延,杀了他,我在河州的动作,王城的那些家伙也不会察觉。”
“就算察觉了,也迟了。”
“嗯。”宋折点点头,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囧囧,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弧度。
只要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她就好,至于寻找裴昌延,以及拦下来自王城的探子和信件的事情,交给他就好。
“不过倒是小侯爷,你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好心?”钟辞看向了对面端坐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没有。”宋折再次不待她把话说完,立马开口否决。
可是小侯爷,你这个样子倒是显得更加心虚了啊。
钟辞看着对方略带几分慌乱无措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喜欢我很正常,向兰、若青都喜欢我,或许新云也喜欢我……小侯爷,你无需羞涩。”
但这话落在宋折耳中却是愈发古怪,原本神情还带着些慌张无措和不知如何应对,此时却硬是扯出一抹假笑,随后一把抓住她撑在桌上的手腕,眼神微眯,咬牙切齿:“殿下当真是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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