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既然他没法管住危麒向他奔来,那就只能交给拥有绝对手段可以管束对方行动的危宥。

温舒粼知道这也许会让危麒伤心,但情伤可以痊愈,生命唯有一次。

他方才故意说出带有挑衅意味的话,不是没有对于如此内容会激怒危宥的顾虑,只是由于对危麒安危的考量,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脾气不太好的危宥,却没有如他设想的一样,当即痛斥他厚颜无耻,威胁他要让他在澹市混不下去。

温舒粼刚想感慨一下原来危宥意外有点小矜持,却扭头瞥见危宥正不自觉地眯眼和咬牙切齿,似乎在为他的发言陷入盛怒,却不得不因为某种缘故压抑怒火的爆发。

温舒粼不认为危宥有什么需要顾忌他本人的地方,于是他很快意识到了危宥不言的潜台词。他自嘲地一笑,:“既然你觉得我是那种人,那就多担待一点吧。”他甚至伸手拍了拍危宥的肩膀,小声提醒对方到,“毕竟温思羽,好像也很信任我啊。”

温舒粼没有再去看危宥作何反应,抛下这句话,他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病房。

他先去了急诊室外的等候区,找到了在那儿稍作休息、等待他下一步指示的老邓和司机。

两人受伤程度都不重,但都很“凑巧”地伤了腿脚,没法再开车。

温家如今面临的局势严峻,车祸只是因为一个菜鸟司机的失误,这足以令老邓松了一口气,甚至没有再追究对方责任的心思,只想尽快回到温家。

温舒粼却以此作为推拒三人同行的理由,说不如他们今晚三人分头行动,不能被人一锅端。

他这么建议的时候,也在悄悄观察两个人的反应。可惜这抠门的世界,竟没有为他们这些“小人物”生成细微的表情,他无从得知谁的脸上表现出了异常,只能从对话中揣摩二人的用意。

可他没有接受过相关的专业培训,没法单纯从对话中就觉察到谁在说谎,于是只能按兵不动,等之后再揭晓答案。

在商讨完今晚离开的方案、送走两人之后,温舒粼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的导诊台,按照戴景昂给他发的短信,在附近等待对方的到来。

既然大概明白了戴景昂的动机,温舒粼对于对方的行为选择暂时信任。

最起码在完成攻略他的任务之前,戴景昂都会保障他的生命安全问题,而他无需去顾及对方的安危——这种不对等叫温舒粼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总归他和戴景昂都“心怀鬼胎”,算得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见戴景昂还没来,温舒粼就找了个座位坐下。

然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又难免想起危麒,想起现在经历的、一团乱麻的“剧情”,心中不免低落。

原来只要和人产生联系,他就没法让自己的心似古井无波。温舒粼不得不叹气,看来“觉醒”本身也不一定是幸福的。至少上一世他总是随心而动,不至于如当下一般患得患失。

他的消沉也被系统捕捉到了,可它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安慰他,只是直接地问到:“宿主,您刚刚在危宥面前说的话,是不是人类讲的破罐破摔啊?”

系统这贱嗖嗖的话撩起了温舒粼的一点生机,叫他有点生气。可既没有精力和系统计较,也很快意识到这种情绪是恼羞成怒的温舒粼,只能无奈地笑笑:“也算。”

“其实您可以求助我的,您毕竟都借过那么多积分了嘛,债多不压身!”

系统大大咧咧地讲到,又一次见缝插针地推销起自己的借贷项目。

它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无视他的情绪?温舒粼觉得自己本应该生气的,但他不禁为系统的坚持不懈笑了。

大厅里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住院的病患和家属偶尔穿过大厅去往电梯或是楼梯。他小声的嘀咕,还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温舒粼也坦然地把和系统的话说出了口:“你就不怕我借笔大的,然后就去找死,让你这帐永远平不了?”

“……”

系统第一次沉默了。似乎是被温舒粼的问题问到了宕机,亦或者真的在计算温舒粼这么做的后果。

可过了一会儿,系统却忽然说到:“我以积累的数据姑且认为,我能理解您的用意。根据我的计算,这是您不利用我能做的最佳选择了。”

系统这突然的善解人意让温舒粼有点不习惯,他愣了愣才应到:“是吗。”

可他还是惆怅。

温舒粼开始思索,自己是否就不应该参加那场车赛?那么他就可以从一开始避免与危麒的相遇,也不会让对方在误会中诞生那样的感情。

“舒粼——”

戴景昂的呼喊唤回了温舒粼的注意力。他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看见拎着塑料袋的戴景昂,难免惊讶:“你拿了什么?”

“盒饭。你还没吃吧?”戴景昂把袋子提起来,像是想和他邀功一样,“忙了一整天了。”

这一世戴景昂对他的体贴和细腻,好像越来越没法让他感到动摇了。这是件好事,温舒粼为自己的心在逐渐愈合感到高兴。他没有和戴景昂客套,坦然道:“多谢。”

他取过了其中的一袋,自己掰开筷子吃了起来。

戴景昂却在他身边坐下来,也吃起了盒饭。

这样的举动,真是和这个上一辈子总是优雅的男人不搭。但温舒粼没有说什么,只是等着戴景昂先出招。

“舒粼,”戴景昂咀嚼完口中的饭菜,甚至用纸巾擦拭了油渍,才开口说道,“你今天晚上打算去哪里呢?”

他原本和危麒说好明天一起去警察局接受配合问询,却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变故,以至于现在还没考虑好,自己该去哪儿。

他许久没有回去自己的住处了,今晚临时回去,还要大扫除才行。但回学校,肯定会超过宵禁时间。

“随便找个旅馆吧。”温舒粼简单地讲到。

“要不要……”戴景昂欲言又止。

温舒粼扭过头去看戴景昂,追问到:“什么?”

“来我那里?”戴景昂这一次没有避开温舒粼的目光。他坦荡地与温舒粼对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另外,我想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你会来我那里。”

温舒粼心里清楚,戴景昂说得没错。如果真的有谁,要趁他还没坐热温家的位置动手,那么在司机和老邓遇到车祸、无法实行A计划之后,“狼”必然会示意同伴去他会去的地方设下陷阱。而他就算选择旅店,也很容易因为被跟踪,导致无法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抛开所有情感因素、理性地来分析,戴景昂的邀请的确是一种相对安全的破局之法。只是察觉到戴景昂想趁机刷他好感的温舒粼,不免产生了厌恶的心理。

“戴老板是想搞潜规则吗?”

温舒粼露出了一个并非发自真心的笑,心直口快地讲到,惹得戴景昂马上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温舒粼知道按一般小说的发展,他应该接点什么“你也不能对我完全没有意思”云云的油腻台词。可他现在筋疲力尽,实在没有和戴景昂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的余力,于是直言道:“但我会担心。我不耳聋,记性也还好。”

他绵里藏针,戴景昂却浅笑着,缓声化解了他攻击性的话语:“我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会乘人之危。”

话说到这一步,反倒显得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温舒粼清楚已经没有必要再在同意与否上兜圈子:“谢谢。”他有点僵硬地和戴景昂道谢到,为自己做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选择,心中有点难受。

幸好戴景昂并没有对他落井下石,只是理所应当一样地规划起他们的明日行程:“明早我送你去警局,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绕着我转不去搞事业,看来你是真的不忙——温舒粼的喉咙里差点跳出这句话来,他连忙又往自己嘴巴里塞了点东西,防止自己因为小不忍而乱大谋。

“我可以给你做早餐。”为了提高交流效率,却又尽量不要太做作,戴景昂终于放弃了先前那点讲究,一边动筷一边和温舒粼说到,“你想吃什么?”

不会是去便利店买好再带回来加热,就可以算作做早餐了吧?温舒粼暗自不屑到。

上一辈子的戴景昂的三餐,几乎都来自于便利店的可加热食品,要不是他后来为了讨对方欢心去学习下厨,戴景昂恐怕就没吃过一天新鲜菜。

“不麻烦您了,我自己会去买。”

“……舒粼,”戴景昂听到温舒粼心不在焉的回答,却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些。”

为什么这辈子的戴景昂,总能平静地对他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温舒粼,攥紧了筷子才按捺住了自己的反感。

他尽可能平淡地反问到:“戴先生,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您非要深究的地方,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狗血小说中不值一提的配角,不过比一般的NPC设定丰富一些,撞大运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不,我的意思不是——”

“如果您是为了和温家搭上关系,我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只是私生子,不会有实权的。”

“不……”戴景昂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点痛苦和遗憾,“我只是后悔,我和你相识有些晚了。”

温舒粼看着戴景昂,不知道对方这话的用意。他故意说到:“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少,您毕竟是我的老板。”

“你对危麒有好感,对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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