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不及了？’”温舒粼重复到温思羽的话，有点意外，“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要来不及了”，这样的话也许可以理解为戴景昂作为一个穿书攻略者，有一定的任务时限。可温舒粼莫名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记不清了。但是戴哥发现我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没说什么，可我感觉，他好像情绪不太对劲。”
他所见到古井无波的戴景昂有点失控的时刻，还是他们在车上那一次的谈话。那时候的戴景昂，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一直絮絮叨叨奇怪的话个没完没了，要不是被他叫停，温舒粼真是担心他们俩又得遭遇车祸。
戴景昂在他的那个世界里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来到他们这个世界？攻略他们这些“角色”，他到底想用积分换取什么？
只可惜，这些问题，温舒粼想，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从戴景昂口中得知了。
如果戴景昂的意思是，他的任务要来不及了，那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吗？戴景昂总要为自己上一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才是。
可他怎么有种隐隐的不安呢……
温思羽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走神，小声问到：“哥，你在想什么？”
被他忽然点名的温舒粼先是一怔，然后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在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哥，我告诉你了你问我的问题，我可不可以也问你一个问题呢？”
“说吧。”
“哥，就像我之前问的，我觉得你对戴先——戴景昂的敌意很重，但我想世界上没有因为眼缘就非常讨厌一个人的事。所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温思羽看着是一朵无暇的小白花，实则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温舒粼犹豫着，还是半真半假的坦白道：“他先前说过想追我，我就不相信。但没想到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也在对你示好。”
温思羽听完，忍不住浅笑了一下：“哥，你难道是在吃我和戴先生的醋吗？可是我实际上对他没有感觉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戴先生应该也只是把我当弟弟看吧。”
戴景昂当然也说过同样的话，把温思羽当自己的弟弟。但当弟弟，会让温思羽不受控制地亲近他、甚至触发丛岑的报复机制吗？戴景昂绝对是为了什么目的，打算借温思羽的爱慕行事！
上一辈子他惨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温舒粼如鲠在喉，他想告诉温思羽戴景昂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可他现在还没法确认温思羽的身份，于是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憋着一口气道：“我对他没兴趣。”
“哥，那天你们在车场，我就很想问了。你和危宥哥，又是什么关系呀？”温思羽露出了求科普的八卦眼神。
“……”温舒粼情不自禁地去摸自己的嘴唇。危麒那天的“大胆”举动，他至今还是没能把它从心中抹去。每每想起，他的心头都浮现出一种困惑而苦涩的感受，“没什么。只是之前车赛他翻下悬崖，我救了他。这事，我想丛岑比较清楚吧。”
温舒粼的补充是无心之言，可温思羽听后，立即流露出了伤感：“阿岑他又……”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他不是发自真心的，我恐怕是要找他的麻烦的。”既然已经说出口，温舒粼也不再隐瞒了，他直接地问到，“你的心脏病有多久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心脏问题。”温思羽笑了笑，笑容里掺着一点苦涩，“医生经常给我修修补补，家里也一直在找心源，但都不太合适，所以我就在一直在等。”
温家也算澹市的豪门之一，虽不比危家的权势滔天，但在小说世界里为温思羽找颗心脏，不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吗？可这个世界偏偏不遂温家的愿，看来就是打算拿他的心来当矛盾冲突点呢。
“你是什么血型的？”
“AB型。”
“我是O型。”说出这话的时候，温舒粼回想起从前学习的生物知识，不禁笑了，“看来你等的就是我啊。”
“哥……”温思羽露出哀求的表情，“我，我其实——”
“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能和你配型啊？”温舒粼直白地问到。
温思羽猛地摇头，这个动作拉扯了他的伤口，叫他冷汗都渗了出来。温舒粼连忙给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汗，解释起自己的本意：“你别紧张，我不是在质问你，只是想了解。”
温思羽苍白着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尝试了好多次离开，是不是也有这个缘故？”温舒粼平静地看着温思羽，想以对视来证实温思羽的真心，“你怕丛岑为了换我的心给你，杀了我？”
温思羽身形一僵，似乎是被温舒粼的话击中了要害。他缓了一会儿，才又点了点头，这一次点头的时候，他的目光是坚定的。
“……好吧，那我就暂时相信你：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目前也不想害我，我们可以信任彼此。”温舒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道，“我猜他本来打算在车祸里——你应该有点了解，就是戴景昂说看我比赛的那一场。他应该是受‘世界’的影响，想对我下手，让我重伤不治以后，抢我的心。”
他已经是个事实上的孤儿。没有家人，温裕昊也并未将他认作自己的亲生，他死后，甚至不会有人能帮他照看身后事，丛岑要对他的遗体器官下手，实在是易如反掌。
“阿岑他……”温思羽的嘴唇颤抖起来，实在接不下去话了。
看得出来，他大概对这场车祸有所猜测，只是之前都不愿意去相信它的发生。而如今被自己揭露真相，他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温舒粼看温思羽可怜，不再想往他的心上插刀，于是飞快地翻过了这一页：“我们先不谈他到底想怎么杀我了，但我已经活过了他的三场刁难，我想，也许这个‘世界’非要我死不可。”
“哥，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说‘世界’，这是什么概念？”
温舒粼挠了挠自己的后颈，决定还是不要和温思羽太透底：“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种神秘力量是什么，只能认为是世界安排的命运，所以我用世界来代指。”他话锋一转，“我们接着说吧，我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我想我不是必定要领盒饭退场的，而反过来想，丛岑也不是必定要做坏人的。”
“什么？！”温思羽惊喜地喊到，“真的吗！”
“你别激动，待会伤口裂开了，”温舒粼连忙劝温思羽好好靠着，“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有可能是错的。但我想，他每每犯病的关键，就是看到你和其他人有互动，还有就是，看到我就想给你换零部件。”
温思羽听了温舒粼的话，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表情古怪地应到：“好像是。”
“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与世隔绝吧？所以我觉得和别人互动这事，我们可以先放放，找找解决方案。但我的心这事，我想，我们可以找个人来帮忙。”
“帮忙？”温思羽瞪大眼睛，“哥，可是温家在澹市也……”
“知道你们也是有钱人，但就是死活找不到了，”温舒粼示意温思羽别着急，“你听我说，这个世界根据我的研究，有一些结果是固定要发生的，但是过程是可以变化的。”
既然上一世戴景昂带他脱离了三角恋，直奔他亲身参与的狗血备胎剧情，而他似乎也没有听闻过温思羽的死讯，那么说明他的心也许不是触发剧情的必需品，只是一个加强角色间冲突的剧情点。
“结果，过程？”温思羽有点糊涂了，“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经历的这些事，其实是有人限定了一个框架，所以我们只能在框架里行动吗？”
“上道。”温舒粼给温思羽比了个赞的手势，觉得对方的脑子确实挺好用的，还好截至目前都是站在自己阵营的对象，“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们做不到的事，有个‘大人物’可以做到。”
冲突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当然是发展角色感情。既然是为了发展角色感情，那又何必让丛岑这个“反派”中间商赚差价呢？温舒粼觉得，是该砍砍中间环节。
温思羽皱了皱眉，报出了温舒粼心里的答案：“……危宥大哥？”
“没错！”
……
“宿主，您真的要让温思羽和危宥接触吗？万一世界推动他们两人相约坠入爱河，然后要拿您当他们爱情play的一环怎么办？”
在离开医院之后，系统忧心忡忡地提醒温舒粼道。
握着测试结果、正在琢磨自己的过敏原是什么的温舒粼，不在意地反问到：“难道我现在就不是三角虐恋play的一环吗？我甚至差点开场就成他们仨的牺牲品唉，而且现在也是他们刷彼此爱恨情仇的NPC。”
“那宿主您还给自己没事找事？”系统纳闷道。
“什么叫没事找事，我这不是迎合世界，让它对我有点好感高抬贵手吗？”能读他心的系统，怎么最近对他的心理活动或是经历的事情参与度不是那么高了？温舒粼想，该纳闷的是他才对，这系统不会是见他消费额太低完不成业绩，打算跑路了吧？“你最近是不是信号不太好啊，我总觉得你不在线。”
“宿主，您果然还是爱我的，原来时时刻刻都想着我，好的，我之后会给您安装一个插件，保证您每一个想法都有我的捧场——”
“别，别给我的大脑里装垃圾木马。”温舒粼无情地拒绝到，他一目十行，终于在清单中找到了一行最值得在意的内容，“这结果……”
“你说，我明天在董事会直接说好呢，还是回去在家宴上，再好好说道说道？”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