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冷傲暴君x飒爽甜妹

眨眼间他们就已经成亲三个月了。

裴岫嫁入东宫再难出宫与家人见面,可是成婚差不多三个月的时候,楼孤鹤那犹犹豫豫、兢兢业业的岳父大人终于找上了他,提出了想要进宫见裴岫的请求。

楼孤鹤当然不会同意,但是那会儿快过年了,宫中大摆宴席,这是秦王登位以来第一次以君王的身份开办这么盛大的宴席,心里高兴得很,看什么都顺眼,所以,裴庭之的话明明是说给楼孤鹤听的,他倒哈哈大笑,替楼孤鹤恩准了。

楼孤鹤心里不高兴,对着他这位岳丈脸色更差。

待裴庭之带着一家四口浩浩荡荡地入宫的时候,楼孤鹤在思考今天杀几个人会让心情好点。

一个?两个?

哼,多进来了四个人,还是杀四个人吧。

张太傅发现了他在走神,清咳了一声,楼孤鹤回过神来,神情淡漠地看着张太傅,然后听他又叹:“殿下与世子妃少年夫妻情谊甚笃,倒是件好事,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还请殿下注意分寸。”

楼孤鹤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可张太傅向来是个不会把话说清楚的人,尤其是楼孤鹤这种残暴的家伙,他可不会惹火上身,话说一半就可以了。

况且,关于裴岫的谏言,他向来是听过就算,听得明白听不明白都那个效果,说了跟没说似的,张太傅也懒得掰扯。

楼孤鹤忽然说:“父王派长兄去了南边的汝阴,战报传来,他打下了淮南郡,父王非常高兴,说要借着新春的宫廷飨宴为长兄庆功。”

秦王一直想找代替楼孤鹤的儿子,排场搞这么大,将大王子捧那么高,宴会过后,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攀附大王子去。

“殿下不必忧心,”张太傅说,“殿下武功盖世又有帅才,征战四方未尝一败,秦王的众王子望尘莫及,此次大胜不过是梁国守将无能而我国兵将英勇和大王子关系不大。”

“孤晓得,不过父王有心抬举王兄,就算他外强中干也会让他背上赫赫战功,战功多了,兵将自然也多了,而孤困守邺城,主持内政却无一兵一卒,若王兄起兵,孤怕是没有还手之力。”

“殿下想问什么?”

楼孤鹤抬眼看他,问:“裴家是否可用?”

秦王可以困住一个楼孤鹤却困不住偌大的裴家,何况裴家根基在河东,不在邺城,裴家若要起事,秦王鞭长莫及。

张太傅沉吟片刻,答道:“可用,但老臣还是那句话,过犹不及。”

“何解?”

张太傅叹了口气,不得不把话说明白一点:“裴妃和裴家一样,殿下可以爱之、信之,但不能只爱之、只信之。”

“居功容易自傲,居不世之功容易起谋乱之心,为君者权力需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下放的权力不能投在一人、一族之上,而要多方考虑,多方斟酌,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们在为殿下所用的同时互相制衡,互相争斗,如此,权力便永远在殿下手中。”

楼孤鹤点了点头,竟然举一反三:“南朝琅琊王氏和谯国桓氏便是先例。”

张太傅满意地笑了笑,道:“殿下聪颖,恰似先皇。”

“殿下曾经的兵马来自秦王,因此,秦王收走的很容易,如若兵马不自秦王而来,秦王想收是收不走的,到那时,殿下无兵可用的困境可解。”

楼孤鹤看着张太傅,张太傅为他指点迷津:“蒲聪手中有三万氐族兵,支尧有三万羌族兵,还有流放北疆至今徘徊在西凉与我国交接处的两万匈奴兵。”

“当然,还有裴家。”

“裴氏一族在河东和并州的乞活军曾有渊源,裴妃之弟裴琨擅武与驻扎在邺城的禁军据说关系也很不错。”

“不过这些人势力大不相干,殿下若想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得耗费一些精力。”

楼孤鹤道:“不只是大不相干,除了裴氏,其余人等要么是父王的宠臣,要么是用不着的流寇。”

“各个击破便是了,”张太傅道,“前些日子我与殿下讲的战国时的合纵连横,殿下可还记得?”

楼孤鹤挑了挑眉,明白过来:“太傅是要我挑起蒲聪和支尧两人相斗?”

“不必,”张太傅点了点桌子,道,“蒲聪性情刚直却好大喜功,秦王能忍一时不能忍一世,何况如今大王子以薄功受重赏,蒲聪也不一定能忍得下这口气。”

“而那支尧虽然圆滑却又贪慕荣华,媚上欺下,天自亡之。”

“殿下需要的只是推波助澜,然后,等待。”

*

裴庭之和荀铃一见到裴岫哪里还记得君臣之礼。

他们一上去就紧紧抱住了裴岫。

裴岫是他们第一个孩子,自是千万般宠爱,从小到大千娇百宠,入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他们心如刀割,仔仔细细瞧了裴岫,听裴岫说了好几遍自己很好之后还是不信。

裴庭之压低声音,极小声地说:“秦王喜怒无常,肖似他的世子怕也是个善变之人,如今就算他对你宠爱有佳,你也不要恃宠而骄,要小心服侍,上次在殿前失仪的事不要再有。”

其实上次之后,裴庭之就专程写信告诫了裴岫,也是那次裴岫才知道后妃是不能轻易出入前朝的,她都有些后怕,之后再未在下朝后接过楼孤鹤。

楼孤鹤好像还不太开心,裴岫多番实验,发现在离东宫最远,离太极殿最近的地方等楼孤鹤下朝他会稍微开心点。

听着父亲的告诫,裴岫连连点头。

裴家一家五口坐在一起迎来了难得的团聚。

宫中的吃食都精细可口,裴云有一个没一个地接着吃,裴琨张牙舞爪地跟裴岫炫耀自己在军中又有多能耐,然后被母亲屡屡拆台,裴岫大笑不止,裴琨很尴尬,连连喊道:“母亲!”

裴庭之笑着拍了拍荀铃的肩,道:“好了,不要说了,恼了可不好。”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说了一下午,到了快晚上的时候,裴庭之念着在外办公的楼孤鹤可能回来用晚膳,拉着家人就要走了,结果楼孤鹤先他们一步大驾光临。

裴家人本来坐着的,见他来了,就都坐起来了。

裴庭之最先反应过来跟他行礼。

楼孤鹤点了点头,难得愿意花点心思看裴家人。

裴岫的母亲灵秀,父亲沉稳,妹妹憨直,弟弟张扬。

嗯,还可以。

楼孤鹤又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主座上,道:“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裴岫瞪大眼睛。

哦,楼孤鹤看着她的表现,心里想,惊讶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太受宠若惊了呢?

他实在是想多了,裴岫一家一点不觉得荣幸,他们坐在位子上如坐针毡。

丰盛的晚膳陆陆续续地端上来,裴岫一家大气都不敢喘,他动筷子大家才敢动筷子,裴岫照顾他三个月已经变得非常有眼色,知道他的喜好,一一为他布菜,楼孤鹤习以为常。

裴庭之和荀铃亲眼见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侍候人,心里不是滋味。

裴家已经是顶级豪族了,裴岫再怎么嫁也不会在夫家受委屈的,除非她入了皇家。

尤其是楼氏这样靠一兵一卒打天下的实权皇族。

裴岫注意到了父母的目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想,就布个菜算什么委屈,她还卖过菜呢。

裴云拿着筷子看着桌子上的菜,眼花缭乱,不知道挑哪个,见气氛如此,纠结许久只敢挑面前的。

而裴琨见到裴岫这么贤惠的样子,差点惊掉下巴,想抓住裴岫的肩,大声喊:“你是谁啊?你是天天揍我的姐吗?”

他转过眼又看了坐在一边神态自若的楼孤鹤一眼,毫无政治敏锐度的少年把这一切归结于他姐夫是个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思及此,他的目光从简单的憧憬变成了夸张的膜拜。

楼孤鹤举着酒杯,顿了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想说什么?”

裴琨到底还是没有口无遮拦乱说话,荀铃踩着他的脚,也让他不敢瞎说话。

楼孤鹤见裴琨半天没说话,想了想,说:“是要问孤统军的事吗?”

裴琨想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个,可是楼孤鹤想教他这个,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听。

楼孤鹤难得说这么多话,裴岫都觉得惊讶,可见楼孤鹤神色平静,虽然没有开心的样子但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看起来是真的在认真接待她的家人的。

裴岫悄悄松了口气,手牵住了楼孤鹤放在一边的手,楼孤鹤习以为常地与她十指交缠,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和停顿。

饭过后,裴岫和楼孤鹤将裴家人送出了宫。

裴庭之经过这次晚膳,见楼孤鹤确实爱护裴岫,心里暗暗放心下来,裴云牵着母亲的手在打瞌睡了,至于裴琨听了楼孤鹤说了一晚上以前从军的事兴奋不已,差点跳起来了,称呼从“殿下”已经变成了裴庭之不赞同的“姐夫”。

楼孤鹤没有怪罪他的无礼。

等送走了裴家人,裴岫和楼孤鹤手牵手地在宫人们的簇拥下,载着寒凉的夜风往东宫走。

裴岫忍不住开心,也忍不住笑。

楼孤鹤偏头看了她一眼,裴岫看着温暖的宫灯说:“谢谢殿下。”

楼孤鹤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她,裴岫疑惑地望着他,楼孤鹤一手牵着她,一手轻轻去触碰她的脸。

“……殿下?”

楼孤鹤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温热细腻的皮肤。

竟然没那么想杀人了。

东宫今天没少人

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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