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因着还未离开幻境，看到顾兰止出现在她面前，夏涵宁便顺理成章地以为这是万象镜弄出来考验她的幻像。
再者，对万象镜和顾兰止的不满蒙蔽了她的心神。
种种因素叠加，导致她直接忽略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一旦察觉到眼前这个顾兰止并非幻像，她发热的头脑又慢慢冷静下来。
对真正的顾兰止而言，无论是避开夏涵宁的攻击，还是接住她的拳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现在的夏涵宁只是个小修士，不是后来那个经过千锤百炼的魔尊，但顾兰止，却是仙门年轻一代最强的天之骄女。
还有那股装到极致的气质，也果然只有在顾兰止本尊身上才能见到。
真晦气！
怎么到了幻境里还能遇上最不想看见的人！
夏涵宁又在心底把万象镜骂了一通，眼神一转，突然发现，顾兰止还抓着她的拳头呢！
像是被烫到般，她连忙收回了手。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我二人在山脚是第一次见面。”顾兰止放下挡在身前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如山涧滴落的冷泉，带着几分不解，“我自认不曾得罪过你，为何你像是与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夏涵宁下意识地瞪她一眼。
两人的目光对上。
那双净澈的眼睛里没有怒意，没有不满，只有淡然，夏涵宁蓦地偏过了头，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深仇大恨，确实是有，但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今生的顾兰止，还什么都没有做。
良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小姐，你想太多了吧，我就是单纯讨厌你们这种有钱的世家子女而已。”
顾兰止垂下了眼帘。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似是在自言自语，“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意思？
夏涵宁没听懂，但也没有兴趣去探究了，她们不是同路人，也无需理解对方。
眼见不能靠幻境出气，她心中顿感无趣。
她也不可能真的在这里跟顾兰止打一架，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如今的她，确实打不过顾兰止。
胡思乱想亦是浪费时间，没再理会这位大小姐，她开始到处寻找出口。
说来，情，色一关她应当是过了，这莫名其妙的变故，不算没通过考验吧？
好在万象镜没有再出什么岔子为难她，须臾后，一扇由金光凝聚而成的门出现在她面前。
“恭喜，你通过了考核。”
踏出幻境时，一道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涵宁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因为，考核失败的人，是看不到出口的。
也是，除去万象镜把顾兰止跟她凑到一起这桩意外，她在其它几层幻境都没有过多停留，破关极快，不能通过才奇怪了。
在她之前通过考核的人不算少，零零散散亦有二三十人，无论是平民还是世家子女，看上去都是双目无神，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都是灵力有限，也没辟谷的少年少女，夏涵宁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走进幻境是在早上，出来阳光甚好，看似只在午后，可精神上的疲惫和空空如也的肚子都在提醒着她，考核花的时间绝对不止半日了。
她找了个角落，拍了拍石头上的灰，一屁股坐下，又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块饼。
平日里看不上眼的饼，在当下，却让没有囤积食物的学子们羡慕至极。
可惜，没有一人与夏涵宁相熟，她们也拉不下面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这就是万象书院里面吗？”
活泼的少女音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扎着双丸子头的少女，她面上不见半点疲惫，反而充满了活力，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
金色的猫儿眼好奇地环顾着四周，转了几圈，她又赞道，“真是个灵秀的好地方。”
“不是哦。”
接话的是一名身着绿衣，相貌可亲的年轻女子。
她对着几名新学子微微一笑，“这里是凡世与万象书院的连接之处。”
通过考核的学子们，此时所在之地，是山脚下一片广阔的平地，后方和左右两边都生着高大的常青树，恰逢春日，树木郁郁葱葱，长势甚好。
前方有一条石阶，通往被云雾笼罩，看不到尽头的山顶。
听到那少女与绿衣女子的话，夏涵宁顺着石阶向上望去，想到某件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还是先积攒点体力吧。
最终，参与考核的九百多人里，只有一百多人来到了这个连接之处。
洵州顾氏和金州江氏的四个人一个没少，顾倾和江似瑾几乎同时出来，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又迅速转头离得远远的。
至于顾兰止，那风轻云淡的姿态，在一群身心俱疲的学子里犹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原本还有人三三两两地交谈，在她出现的瞬间，那些声音都消失了。
不用说，又有不少未曾见过顾家大小姐的年轻修士为她的风姿所倾倒了。
便连夫子们，都多看了她两眼。
负责在此处接引众学子的夫子有两位，一位是之前说话的绿衣女子，另一位，是名眼皮半阖的红衣男子。
从落星城传送点来的学子们，一见他的脸，便不自觉开始牙痒痒。
“师姐。”他打了个呵欠，对绿衣女子道，“人都到齐了。”
“好。”绿衣女子应了一句，紧接着，还在休息的学子们，都听到了她放大的声音。
这位女夫子看似温温柔柔的，说出口的话却是截然不同：“从这条石阶走上去，到达书院门口，你们就是真正的书院学生了。”
“一定要自己一阶一阶走上去，不可以用法宝哦。”
她又补充道。
来了，最后的考验，夏涵宁叹了口气，心道。
学子们看着她身后高耸入云的石阶，不由得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通过了幻境考核，才刚松了口气，竟然……
再看她的笑脸，俨然是魔头的笑！
这石阶，有个广为人知，简单易懂的名字——问心阶。
说来也不算什么独一无二的新鲜物事，大门派几乎都有这么一条问心阶，用来考验新入门的弟子。
若是只走问心阶，倒也不难。
可谁能想到，是从万象镜的幻境出来之后，再过问心阶！
纵使有千万般不愿，已经走到这里的学子们，自然是不想放弃的。
在一片唉声叹气中，她们全都踏上了石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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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幻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