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门,你不要紧吧?”
“怎么了这是?还没过年,何必行此大礼?”
外围一圈人已经看傻了,此情此景就是姚婪追着雪阳宫的李掌门满后山跑,手刚碰到李掌门人,后者就被无形内力轰飞了出去。
李掌门灰头土脸的在一堆碎石块中奋力爬出来,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停!姚婪!你是存心想要我这条老命!”
姚婪微微蹙眉面露为难,声音却依然平静,甚至还有几许无辜:“李掌门何出此言,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凌霄派一定会尽量帮你们克服的。”说着,又上前去拉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从石头里爬出来的李掌门,又被姚婪拍飞了出去,直直落到一众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脚下。
“实不相瞒我最近修炼出了点岔子,有点走火入魔,控制不好自己的内力,李掌门为何流泪?我不过去就是了!”
李掌门泪流满面,他姚婪是修为天下第一的大能,再这么让他搞下去,自己命就要没了。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李掌门“哎呦”一声,开始卖惨:
“姚掌门,你不要过来啊,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我的!我那小弟子要杀要剐随便你,本就是他先动手伤了姚掌门的爱徒!老夫不管了!”
姚婪这才挺了挺身子,不打算再上前去“安慰”他了。
看着被自己搞到一身伤的李掌门,姚婪有些怜悯的开口说道:“我那二徒弟精通医术,让他替李掌门看看,时立!”
时立颠颠颠跑过来,姚婪给他使了个眼色:“带李掌门去后面休息,好好照顾着,需要什么药就去取,不要吝啬,知道了吗?”
时立:“……是,师尊!”
姚婪:“李掌门没什么事这几天就不要出来了,身子要紧,好好养着,前面有你徒弟在就行了,放心吧。”
李掌门:……我徒弟还有命活到仙门大会结束吗?
这个事暂时告一段落,一众看热闹的人群回到迎宾堂,姚婪走在最后面,沈夜焰还惦记着想去膳堂看看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突然被他叫住。
“疼吗?”
沈夜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师尊说什么?”
姚婪:“伤你哪了?”
沈夜焰这才明白过来他师尊说的什么意思,镇定说道:
“小伤,不疼了,师尊,弟子这就去膳堂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比起你给我留下的那些伤,现在这点简直九牛一毛。
姚婪偏头看着可怜巴巴的乖巧徒弟,忍着伤痛和委屈还要独自扛起整个局面,不禁心疼不已,下意识抬手用灵力开始帮他疗伤。
众人已经落座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主位上还没人,心想怎么还没跟上,转过头就看见大殿门口,这位主人正在给自己的徒弟疗伤。
淡淡的金色光芒萦绕在沈夜焰身体周围,肉眼可见的顺着他的筋脉游走着,看起来像是这些金色的光又描摹出一个沈夜焰的线条轮廓出来。
正常人没有这样疗伤的,众人再傻也能看出来,这明显是一套功法。
人群中有人识出惊呼道:“五行复原!是五行复原术!”
“五行复原是消耗自身元气和内力的一套功法,听闻全天下练成此套功法的不足三人,用此功法等同于是将自己的修为直接送给人家,姚掌门竟然为徒弟做到这一步……!”
愣住的还有沈夜焰,他错愕的看向面前为自己疗伤的人,前几日师尊也帮自己疗伤了,看似不经意轻轻松松随手的一件事,竟然是五行复原!
沈夜焰不敢相信,也不敢动,怕自己动一动会乱了姚婪的功法,眼看着姚婪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沈夜焰忍不住开口:“师尊……”
姚婪确实有些气弱,不过问题不大,只是这套功法他不常用,回忆起来,似乎前世也仅仅用过一次,没想到还真有点费神啊,看来日后得好好修炼精进一下,以备沈夜焰不时之需。
待金光在沈夜焰身体里走完了一圈,姚婪默默收手,抬头看见沈夜焰这种眼神看自己,有点不自在,别扭的蹙了蹙眉,那种傲娇的小表情又挂在了脸上,好像恐怕别人认为他做了好事从而影响了他光辉的恶毒形象一样。
众人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盯着他师徒二人这边的举动,恐怕错漏了什么,想看又不敢直接看。
说话间时立也回来了,向姚婪汇报:“师尊,李掌门安顿好了,弟子给他用了安神的香,现在已经睡下了。”
众人竖着耳朵听着,就见姚婪点点头,问道:“李掌门伤势如何?”
时立回答的四平八稳,跟报菜名似的开口说道:“肋骨断了三根,筋脉伤了两条,颅脑有些轻微震荡。”
姚婪惋惜道:“安神的香多加两柱,这几日就让李掌门好好休息吧。”
众人:……未来几天怕是见不到李掌门了。
时立抱拳躬身应了一句,刚要转身回他的墙角继续站着,就听姚婪又开口说道:
“为师今天不太舒服,先回去了,时立,你和皓轩替我在此招待着各位长老弟子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走了。”
时立:“是……啊?师尊?”
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姚婪已经转身走了,沈夜焰立马跟上去搀扶:“我送师尊回去!”
也就是姚婪,但凡换一个人几天内连续两次用五行复原,怕是境界都要降一个等级了。
看着他师尊把一众宾客撇下不管,沈夜焰深知他是真的有些虚弱有些累了,不然他这么好面子,硬撑着也要走完今晚的接风宴流程。
回到了姚婪的院子,沈夜焰将人扶进屋,关上门,燃灯,跪地,一气呵成。
姚婪一回头没看见人,低头发现跪在自己脚边:?
“师尊,弟子何德何能让师尊用五行复原替弟子疗伤,弟子罪该万死!”沈夜焰说着,直接给姚婪磕了一个。
姚婪上手去扶他:“多大点事,不至于的。”
沈夜焰拗着不肯起来,其实他心里也打鼓,为什么,师尊为什么会帮自己出头,为什么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这真的是他认识的师尊吗?
纵然心里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他师尊确实是这样做了,沈夜焰就必须以礼相待,起码明面上要做到“父慈子孝”吧。
“多谢师尊,师尊对弟子的好,弟子铭记于心,以后会更全心全意的服侍师尊!”
“我好好的一个人,用不着你伺候。”
姚婪无奈轻叹了口气,看着这般懂事的好徒弟,想起自己前世对他做过的事,心里极度自责,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也变得温顺了些:
“你内伤还挺多的,为师以后慢慢都帮你治好,你别担心,都会好的。”
这几天姚婪所作所为已经震惊沈夜焰诸多次了,但见他这么说,还是会震撼惊讶。
沈夜焰抬头不错神的盯着他师尊看,望眼欲穿想要把这个人看透,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他心里。
见姚婪脸色不太好,沈夜焰也不跪着了,立马起身搀扶他走到床边坐下,说道:
“师尊先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一会弟子出去帮着时立他们一起照料着。”
沈夜焰打了热水帮着他擦脸擦手,最后将他披散在腰间的长发简单在脑后束了一下,说道:
“弟子明早来帮师尊束发,这几日是弟子的失职,师尊怎么能自己做这些事呢。”
沈夜焰说得委婉了些,其实姚婪是真的不会束发,对他来说这道工序太繁琐了,还不如让他打一套五行复原来得容易。
以前一直都是沈夜焰帮他宽衣束发整理内务,他自己尽享帝王般的待遇,这一世他别别扭扭的不愿开口麻烦人家,但偏偏自己又做不好,所以这几天都才肆意放荡的就出现在了人前。
沈夜焰灭了卧室的烛灯,只留了外面堂厅里的一盏借亮,离开了姚婪的房间。
姚婪这一夜睡得很安慰,一个梦都没有,晨曦初至,残雪从树枝上无声滑落,晴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明媚冬日。
沈夜焰轻手轻脚将早饭放到桌上,坐在桌边等着姚婪醒来。
不负众望,睡饱睡好的姚婪闻着饭香味醒了,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阳光俊朗的好看少年朝自己走来。
“师尊,你醒了,恕弟子冒昧,没有等师尊醒来就先进来了。”
这些事姚婪完全不在意,你越随意越好,不要太生分嘛,生分多了以后容易堕魔。
其实要换做以前,沈夜焰是完全不敢直接进来的,最近他师尊变了,他也想看看他师尊究竟变了多少,目前来看对自己的冒昧似乎也不甚在意。
姚婪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沈夜焰大概讲述了一番昨晚后来他离开之后晚宴上的事,一切妥当,也没有谁再挑事闹事,尤其是见沈夜焰回去后,一个个都特别随和,笑脸相迎的。
姚婪满意的点点头,还夸沈夜焰事办得不错。
姚婪今天的任务还是去迎宾堂里陪客人,沈夜焰让姚婪坐到铜镜前,开口说道:“弟子现在帮师尊束发。”
“嗯。”姚婪随口应了,但这发束着束着,气氛越来越微妙。
姚婪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站在他身后的少年眼中充满难得的温顺与专注,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眼前人的长发。
沈夜焰的手指穿梭在姚婪的发丝之间,每一次触碰都如同一阵微风轻抚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人心里也跟着一撩一撩的。
最后将发冠固定好,少年抬起头看向铜镜中,刚好对上姚婪深沉注视自己的目光。
“弟子帮师尊更衣。”沈夜焰不动声色说着,又把姚婪扶起来走到衣柜边,选了身华丽的白色仙袍为他穿上。
二人相对而立站得很近,沈夜焰双手环绕过去从后面帮他把腰封拉过来系好,像极了一个去环抱对方的姿势。
沈夜焰微微垂眸,最后帮他整了整领矜衣襟,说道:“师尊,好了。”
会不会站得太近了?怎么站这么近!姚婪目光躲闪了一瞬,随口“嗯”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转身,拉开这一段过于亲密的距离。
“为师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你今天就不要做别的了,一直陪着我。”姚婪没有太过脑子,随口说着。
本意是不想让沈夜焰离开他的视线,毕竟这次大会是重要节点,绝不能让他接触到任何有可能导致他黑化的人和事。
沈夜焰内心已经小鹿乱撞了,但面上依然镇定:“师尊的意思是?”
姚婪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表达的不太妥当,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留在我身边,帮我招呼着客人。”
沈夜焰:“是,师尊。”
姚婪不放心,又道:“哪都不要去,就一直坐在我身边,知道了吗?”
看着姚婪这一幅别扭的傲娇样,沈夜焰不由竟然有些宠溺的笑了下:“弟子知道了,师尊放心。”
上午是各大门派坐一起交流心得的时间,姚婪和沈夜焰一起过来时,迎宾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依旧是长老们围坐一圈在客席上,各自的弟子们分布在席外墙边站着。
昨天李掌门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今天一众长老对姚婪门下几个徒弟都客客气气的,时立和皓轩本来打算帮忙招呼着,结果一上午也没他们俩什么事,长老们非常自觉,什么事都没有。
尤其看到沈夜焰一直坐在姚婪身边,更是各个心里犯嘀咕。
他姚婪到底什么情况,跟这个沈夜焰究竟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其他宗门的弟子们更是郁闷,凭什么他沈夜焰能和师尊同席坐在正位上,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待遇,他到底与众不同到哪了?
沈夜焰心里得到巨大满足,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前所未有,但愿这一切都不是他师尊逢场做戏,但愿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沈夜焰偏头看向坐在身边若无其事喝茶的姚婪,若有所思。
姚婪的睡相,在自己面前随意的倦样,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紧张不安生气烦躁的各种小情绪,都是他从来不曾表现过的,沈夜焰都记在心里,总会时不时涌现出来,让他无法忽视。
“怎么了?”姚婪突然回眸看他,沈夜焰猝不及防,盯着人看被抓了个正着。
“没什么,师尊。”沈夜焰坐正了些,回道。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姚婪说着,已经拉过沈夜焰手腕,探上了他的脉门。
沈夜焰垂眸看向一脸认真为自己探查脉象的师尊,手腕上传来对方指尖冰凉的触感,鼻息间萦绕着对方那熟悉的淡淡木质冷香……沈夜焰感觉喉咙有点干。
“也坐了大半天了,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回去。”姚婪探了一圈脉,还是原来那些毛病,没发现有其他什么,还不如自己现在虚弱呢。
沈夜焰温顺笑着摇头:“弟子无事,师尊,等下长老们要来敬酒了,弟子还要帮师尊挡酒。”
一晃,晚膳时间快到了,下面坐着的各大掌门蠢蠢欲动,来凌霄派两天了,憋屈了两天,一点好戏没看着,还吃了一肚子瘪。
都知道姚婪不胜酒意,昨天他又溜得早,今天终于机会来了。
出于对姚婪实力的畏惧和嫉妒,也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搞他,几个长老默默互换眼神,心照不宣的都打算给姚婪灌倒,等他丑态百出,露出暴戾本性,掀桌子揍徒弟骂客人,一个戏码也不能少。
看着上面坐着的师徒二人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有人先坐不住了。
以酒酿盛名的金醴派金掌门慈眉目善,挺着圆咕隆咚的肚子,提着酒壶笑颜如嫣的就奔着姚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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