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都有谁?”
秦逾明坐上赵扬箫的超跑——赵大少爷回家一趟,换了辆车自己开——问道。
“不多,几个你的老相识。今天晚上毕竟是个私宴,没叫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人。有我、我两个妹妹遥桢和遥慧、还有以池和从彬。”
“哦,不错啊。”
王以池和张从彬一个是王氏地产的公子,一个是文彰金融集团的少爷,几个人也算一起玩大的。
秦逾明回忆着几个人过去相处的细节,路旁绿化带内栽种的高大梧桐树迅速被甩在车后,在他眼前甚至拉开几道残影。
“对了。”他忽然问。“我在国外的时候,听说褚氏的董事换人了?”
“诶,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嘛。”赵扬箫说。“换成他们少东家褚君予了,就这两年的事。据说老褚身体不好了,这也是正常,毕竟你出国的时候就说他身体不行了。现在褚氏实际上是少东家在全盘管理了。”
他一只手半搭在车窗上,单手划拉着方向盘,在开车之余还分了一个揶揄的眼神给秦逾明。超跑像一只迅猛的猎豹穿梭在车流之中,风声凄厉地在车窗外呼啸。
“怎么,突然对褚氏感兴趣了?”
当然了,他上辈子跟褚君予关系匪浅。上辈子他回国的时候除了知道褚君予掌了权,还知道有一件和他关系很大的事:
褚君予跟他继妹秦姝结婚了,成为了他妹夫。
褚君予长得相当好看,甚至比起秦逾明自己来也略胜一筹。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是和他继妹的关系有点微妙——秦逾明在秦家待得久了,能听到家里保姆管家阿姨们偷偷议论的只言片语,说秦家这个女婿是被设计才不得已娶了秦家女儿,两人是政治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的。
后来他继妹秦姝、秦飞宇还有继母吴雯舟确实借着褚家的裙带关系做成了很多事,也是他们这一支能够最终取胜的底牌之一。
褚君予的结局是他在医院照顾爷爷时偶然听到的:和秦逾明最后一样,也是车祸,没抢救回来。
当时褚氏集团还出了些舆论风波,再加上掌权的去世了,青黄不接,风雨飘摇;在秦逾明出事的时候已经大厦将倾了。
虽然秦逾明在这时候出了车祸,不能知道后续褚氏的真正结局,但他几乎可以推断出来,在这场大戏中,最后受益最大的应该是他们秦家;具体一点而言,是秦飞宇母子。
秦逾明上辈子在秦家看见过和秦姝一起来的褚君予。
当时他对于这个男人的一双黑眼睛印象尤深。那双眼眸像两汪深潭,幽幽不见底,情绪落进那里,宛如石入水,被吞噬得丝毫不剩,秦逾明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毕竟褚家董事长宣布退位的事,还挺轰动的。”秦逾明从回忆中抽离,说道。他拉了拉安全带,神色有些紧张:“你能不能开慢点?”
“啊,怎么?”
“我在国外遇到交通事故,有点心理创伤。你也要注意安全。”
赵扬箫“哦”了一声,听从谏言,把车速降下来了,开始好好开车。
两人聊来聊去,话题就绕到中午秦家的对峙上。
“毕竟是小逾你家里的事,我到底不好说什么。”赵扬箫说。“但是,作为你的哥们,我还是想跟你说两句。你继母不是省油的灯,你大哥也不是,你要小心着些。”
“嗯。”秦逾明点点头,他的语气认真了些:“这几年我在国外,秦家有什么动向吗?”
赵扬箫认真回忆片刻,微微摇头。
“没有什么很大的动向,听到今天你大哥说那番话,我其实挺震惊。我记得前段时间在外面看见他,他还情绪挺稳定的。”
“嗯,我了解了。扬箫,谢谢你。”
“嗨,咱俩谁跟谁。说谢谢就见外了哈。”
赵妈妈做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秦逾明从来就很讨她的喜欢,又被这几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哄得喜笑颜开,一顿接风宴就这么在其乐融融的氛围内结束。
饭后,赵遥桢和赵遥慧姐妹两个想要去逛街,嘻嘻哈哈地出发了。
留下的四个人则钻进赵扬箫的电竞房,边打游戏边聊天。
“逾明在国外有碰着什么新鲜事吗?”张从彬问。
文彰金融集团的张总只有张从彬一个宝贝儿子,因此他自幼就被照着继承人的目标培养,早早便接手了一些项目。
“有没有在J国发展一段跨越大洋的爱情?”王以池接话,他操控人物砍瓜切菜般把小怪斩杀,还不忘抽空朝秦逾明眨眨眼。
他是王氏地产的小公子,上面有个亲大哥,跟前世的秦逾明一样,他也毫无对商业与家族企业的兴趣,只想做个逍遥公子——反正上面有个能干的哥哥,天塌下来他哥顶着。
“没有。”秦逾明说。
“哎——”张从彬叹气。“我怎么感觉,这么多年了,逾明你好像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
“确实啊。”王以池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嘎嘎地笑起来。“我记得前几年,就逾明还没走的时候,有个谁家的小姑娘说特别喜欢他,想追他,我发誓,我这辈子没看见秦逾明用那种速度逃跑!”
“现在那姑娘应该是订婚了。”赵扬箫说。“我前两天听着这个信了。”
秦逾明不忿,他的角色刚刚死了,在等待复活。“你们就有了吗?”
没想到王以池笑得更大声了。
“哎呦,别人不一定,从彬一定有。”
秦逾明来了兴趣,正好在等复活,他索性抛下手柄投去一个好奇的视线。
他看见张从彬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与此同时赵扬箫的脸黑了。
王以池还在嘎嘎地笑。
“他一见遥桢,那眼睛就转不动了;你要让他单独跟遥桢说两句话,结巴得我都着急。我给你讲啊,那天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准备什么东西,我问他,他还吞吞吐吐不告诉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给遥桢的礼物哈哈哈哈……这小子,是想当扬箫的妹夫嘞!”
王以池笑得前仰后合,张从彬索性也不绷着了,结结巴巴地摊牌:
“遥桢姐那么好,我怎么能不喜欢她……”
赵扬箫哼了一声。
“想当我妹夫?我还得好好考察考察你!等着吧!”
“不过,”王以池又说,“这么多年了,外人不论,咱们一块长大,还真没见逾明你对谁家的姑娘感兴趣,连那方面意思也没有——兄弟,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不可能!”秦逾明脱口而出,速度极快,语气急切,坚决否认。“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王以池追问:“真的?”
“那还有假?”
几个人玩到十一点多,乔城月已上中天。
秦逾明拒绝了赵扬箫再开车把他送回去的提议,选择由开车很稳的司机把他载回秦家。
高架桥两边的都市霓虹闪烁,秦逾明眯着眼睛,千百种颜色在他眼前混合成撞碎的琉璃。每一片琉璃背后都有一盏灯,每一盏灯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谈过的话题影响了他的思绪,一片烂漫的灯火与静寂中,他想起前世与今生共同的一段过往。在他遥远的童年岁月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叶茂根深,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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