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娥闻言,立时打起精神。她侧头看去,面露微笑道:“无妨,天马上就亮了,我再坚持一下就好。”
和她预想中的一样,薛玉娥果然不负盛名。不管几个时辰前她当着自己和薛湛说的那些话是否出于真心,但仅凭她事无巨细,稳重端淑的态度,薛玉娇心里也不由对她生出一丝敬佩。
见她坚持不睡,薛玉娇也不再多劝。
直到听到外面沉健有力的脚步声愈发渐近,薛玉娥提醒了一声,薛玉芳和薛啸云方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继而回到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跪好。
薛湛裹着白裘风尘仆仆从宫中回来,见到几人面容疲倦的样子,出声道:“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够了。一个时辰后,我会让人去通知你们。”说话间,孟霖帆接过他手里脱下的白裘。
薛玉娥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下一刻,她缓缓站起身,向他行礼告退。
众人陆续离去后,唯独剩下薛玉娇和谨娘两人。
“你为何还不走?”
薛湛一边有条不紊的整理东西,一边出声问道。在此期间,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
但显然,他已经猜到她有话要说。
薛玉娇站在那里,不确定要不要现在提起有关于父亲死因一事,眸色闪动间,终于还是忍不住启唇问道:“叔父,我父亲,真的是被北夷细作戕害的吗?”
薛湛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一时间,停下手里的动作,眸色深深。
沉思了片刻,语气听不出什么太多的变化,平声回道:“是。”
“那您可曾亲眼目睹?目睹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确定看到了是北夷人所为?”顿了顿,她继续道,“又可曾,让人验过我父亲的尸身?”
薛湛背对着她,长眸微微一动,抿住嘴唇,慎重地沉思起来。但很快,凄怆回道:“我听到动静赶到时,人已经咽气了。究竟是不是北夷人做的,我不能肯定的回答你。尸身大理寺的人也验过了,颈部是致命伤,一剑封喉。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就这样?其它再没了吗?比如说,是否中过毒?”
他目露悲痛,暗暗提了一口气,简洁果断的道:“没有。”
原以为薛湛跟随父亲一路,定能知道些什么,岂料,从他这里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薛玉娇再次回忆前世临死前孙莹莹说的那些话,心中笃定,父亲的死,绝非那么简单。
薛玉娇欲要行礼告退时,薛湛突然轻声叫住她:“三姑娘。”
薛玉娇身子一颤,脚下一顿,缓缓回过头,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薛玉娇心下紧张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接下来还想说什么。
“往后若遇到困难,记得随时来找我。”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我会保护你。”
薛湛望着她,一瞬间,之前的冰冷威严早已不复存在,声音难得流露出些许温柔,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中,更是透露出一种令人无比心安地坚定。
室内阖然一静。
薛玉娇知道,虽然距离前世正式向自己表白还有段时间,但现在听他说完这些,也少不得面皮微微发红,感到些许不自在起来。
……
“侄女儿知道了。多谢叔父。”
薛玉娇努力让自己心态恢复如常,微微莞尔,淡淡颔首表示谢意。
临别前,薛玉娇忽然想起一事。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头问道,“对了,昨日您吩咐人送来的饭菜都是我平日里爱吃的,这些除了父亲外,只有我身边的人知道。我问过我院子里的人了,她们都说不曾跟您提起过,我心想,应该都是我父亲生前告诉您的吧。”
“是。”薛湛一副坦然的回道。谈及此,俊朗坚毅的脸上多了些许柔和,“不打仗时,兄长时常与我聊起你,便知道了一些你的喜好,以及一些不喜欢的东西。”
听到这里,薛玉娇心中莫名感到一些心酸。
凭此可见,父亲即便常年不在家,但也在远方记挂着她。而他缓解思念女儿的方式,大概就是和身边最亲近的人常常聊起她。
想到自己,何尝不是也用这种方式和谨娘抒发对他的思念。
在她很小的时候,每当父亲出征,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不在家,她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谨娘:父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谨娘便安抚她说,父亲是保家卫国去了,只有平定了边境,大魏的百姓们才能得以安宁。而她的父亲,是整个大魏的英雄……
当年小小的她,对父亲和叔父,以及那些誓死守卫国家的战士们,充满了崇敬之情。
如今,好不容易平定了匈奴和北夷,战乱得以平息下来,终于可以有机会和父亲离得近守的久了,却不想,上苍不开眼,还没来得及见面,就让他们父女二人阴阳两隔。
两人从灵堂出来时,谨娘回头看了一眼,谨慎地低声问道:“姑娘刚刚为何突然这么问?难道是怀疑侯爷的死,另有其人?”
薛玉娇略一沉吟,道:“若是我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呢?”
谨娘目露惊色:“姑娘,此事可是由大理寺卿亲自辨认过侯爷尸身,谢家父子二人亲自做证,以及朝廷和陛下亲笔所定薛侯爷是被北夷细作杀害的啊。姑娘因何产生质疑的?”
她总不能说是上一世孙莹莹那个贱妾告诉她的吧。薛玉娇自知不能说实话,只得道:“你还记得当时事发后,北夷内是怎么流传此事的吗?”
谨娘稍作回想,随即点点头:“北夷里里外外全部否认杀害薛侯爷一事。不过两国交恶多年,不承认也在情理之中,试问,谁会悄悄杀了人,还要昭告天下呢?”旋即又道,“可是姑娘,你总不会是因为这个就心存疑虑吧?”
“不错,不止这个,还有别的。”
“还有什么?”
薛玉娇轻轻吐出一个字道:“梦。”
“梦?”
谨娘显然被弄糊涂了,不晓得这怎么还和梦有关系。
“昨日,父亲托梦给我了,”薛玉娇徐徐说道,“他向我倾诉,害他的人,并非北夷人,而是和谢家之人有关。”
“什么?!”乍然听到“谢家”,谨娘立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指的是,谢国公府?”
薛玉娇道:“是,不然还有哪个谢家能有这种本事?可以近身轻易取走我父亲的性命?”
要知道,她父亲可是号称“常胜将军”,不只是自身武艺精湛,而且心思缜密,治兵严谨,敌人根本很难混入军营。除非,是身边认识的人对他动手。
而放眼整个金陵城,当今能够和他武力不相上下的人,不过两位。
薛湛近几年来提升速度惊人,算是一个。
再有一个,那就是谢卓。
谢卓同薛义一样,同样是武将出身,身手不凡,而且,世袭公爵,算起来,其尊贵比薛义还要高出一头。两人共事多年,偶尔遇到大敌一同出征,外人看来,他们关系十分融洽,除了有时讨论战况可能意见稍有不一致外,并没有发生过大的摩擦。
“这怎么可能?姑娘忘了,薛谢两家可是世代至交啊。还有你与谢小公爷,你们两个指腹为婚,正常来讲,谢家下聘迎娶你也就在这两年内了。老婢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会是他们谢家人做的。”
见她无动于衷,谨娘继续劝说,“姑娘,你也说了那是梦,一个梦,怎么能够当真呢?此事,老婢认为是你想多了而已。”
两家确实没有任何矛盾,反而因多年来的姻亲关系,可以说亲上加亲。只要她嫁入谢家的门,正常讲,往后荣辱与共,两家必然是一条心。
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谢家的嫌疑洗刷的也就最快,谁也不会往他们身上推想。
而对于下毒手的是否是谢家人,其实,这也只是她当前做出的大胆的猜测。
她并没有完全肯定就是谢家做的。但是,孙莹莹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听谁说过,或是无意偷听到的才对。
孙莹莹不过是谢尹安身边的一个妾室,从歌姬爬到妾室,地位可谓不高,这样推测,她所接触到的人群也不过集中在谢家一家。如此一来,心里有个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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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纯爱——《暗相思》
楚辞六岁那年,随母亲嫁入贺府,遇到了继父七岁的嫡长子贺明洲。彼时,他总是跟在贺明洲的身后,奶声奶气的唤“哥哥”,“哥哥”……
楚母一朝被休,楚辞亦被赶出贺府。
十年后,两人重逢。
贺明洲看着面前这个面红耳赤目光躲闪的清隽少年,薄唇轻扯:“做什么亏心事了,脸红成这样?”
受(弟弟)暗恋攻(哥哥)
无血缘,双洁,日常向言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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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随时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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