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别墅
“39度多,都高烧了,”叶川控制好点滴的流动速度,“估计是昨天淋了雨,又被你......”
坐在对面的傅应杭遥遥看他一眼,眼底是挥之不去的阴鸷。
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庭舟,心里烦闷,拿出一根烟点燃。刚吸一口又想起还有病人,于是将它按在烟灰缸里。
见状叶川挑了挑眉,继续补充:“这些天就让他好好在家里休息,别再吵架了,他昏迷有一半是因为情绪激动。”
他没敢问两人为什么会吵架,但光想想就知道是傅应杭起的头。
而傅应杭听到这句话时,想到了之前庭舟失望悲伤的表情,心里越发烦闷。
他看着窗外庭舟用心经营的小花园,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头,沉声应道:“嗯。”
“还有,”叶川乐得教育傅应杭,“我都跟你说过好几年了,庭舟是个Beta,但是比一般的Beta身体弱,你老是......谁都受不住。”
“得节制。”他重点强调。
话音落了,他却看见沙发上的Alpha突然抬眼看着自己,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叶川连忙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些外抹的药,傅应杭见了说:
“放在那里,你可以滚了。”
“行行行。”
叶川连忙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他突然停下脚步。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犹豫片刻,最终回过头说,“应杭。”
他的语气认真,连傅应杭都收了脸上的表情,皱眉应道:“干什么?”
“乔承要回来了。”
“......”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傅应杭下意识看向庭舟,对方睡得正熟,无知无觉。
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能听见床上庭舟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乔承这个名字似乎让他们都陷入长久的回忆。
良久,傅应杭越发烦躁地说:
“知道了。”
.
庭舟陷入了漫长的梦魇。
他依旧梦到了傅应杭,梦里对方时而阳光时而阴鸷,时而在他耳边轻轻说情话,时而又恶语相向,毫不留情。
场景不断变化着,到最后竟然连接到上一个梦。
自从那次在自行车棚里初见后,17岁的傅应杭便时时刻刻黏在庭舟身边。他们是在同一座大楼上课,几乎每次放学,傅应杭都会在楼底下等庭舟。
几次三番,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高三大楼人人都在传,新转学过来的Alpha正在追高岭之花庭舟。
庭舟不堪其扰,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有一天放学后就被几个人堵到校门外的巷子里。
他认识他们。
前些天有几个校霸混混纠缠一个Omgea,是庭舟救了人。他在学校里一向清高自持,早就有人看不顺眼他。
借着这个由头,校霸们想要揍庭舟一顿。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避无可避的恶战,没曾想巷子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肩膀上搭着校服,依旧是往日里吊儿郎当的痞笑,但笑容背后,是让人胆寒的威慑力。
傅应杭笑着看向庭舟,最后斜睨着那几个混混,眼神似乎在看什么不入流的东西,语调轻松地说:
“要动他,那先得问问我。”
背墙而战的庭舟愣了愣,不明白傅应杭究竟想干什么。
17岁的傅应杭没有成年后的阴沉不定,他的气质外露,就像打架一样,拳拳到肉,往死里揍人。就连一向平静的庭舟见了,都忍不住吃惊。
但对方人多势众,傅应杭也没讨到什么好,脸上挂了彩。
晚霞犹如帷幔似的铺展在天空,两人坐在药房旁的台阶上,庭舟从塑料袋里拿出棉签和碘伏,修长白皙的手按在傅应杭的脸上。
傅应杭轻轻嘶了一声,庭舟的手微微顿住,放轻了些:“疼?”
“不疼。”傅应杭笑着说。
他垂眼看着庭舟澄澈的双眼,对方鬓边的碎发柔顺的垂在脸侧。似乎怕弄疼人,庭舟手里的力量很轻,连表情里都有本人没有发觉的温柔。
不知不觉间,傅应杭出了神,透过这张脸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以至于没有听到庭舟的问题。
“嗯?”傅应杭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庭舟已经收好了碘酒,看着他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话音落下,傅应杭愣了愣,笑得天真中带着些残忍:
“因为,我要追你啊。”
.
庭舟缓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天花板上金碧辉煌的吊灯。他脸色雪白,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傅家别墅。
“醒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傅应杭即使坐着也将窗外路灯的亮光遮得七七八八。Alpha逆光看着庭舟,因为一直盯着人,所以眉眼染上几分疲惫。
庭舟看了傅应杭一眼,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才轻轻应了一声。
“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要不要吃东西?”
“不想吃。”
“......”
卧室内寂静无声,空气中似乎涌动着无形的力量,虽然绵软,却也在倔强地斗争。
傅应杭抬眼看着床上的人,明明那么柔软那么易碎,却每次都倔强得发轴。这让他觉得恼怒,但看着庭舟脆弱的样子,他心里的火又灭了大半。
他拉不下脸说别的话,只是硬邦邦的说一句:“还在和我生气?”
“没有。”庭舟说话轻飘飘的,像一团抓不住的云。
“你今天去哪里了?”傅应杭又问了一句,语气放平淡了些许。
庭舟无意再和他争辩,只是说:“陆元毕业典礼,我去A大看看。”
“......”
傅应杭又陷入沉默,他回想之前庭舟身上的信息素味道,确实是陆元本人的。
事情的真相显而易见,这让之前傅应杭的“勾引男人”的说法显得极其荒谬可笑。但傅应杭虽然在心中泛起几丝悔意,但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看着庭舟,说:“这种事情你直接和我说,我不会不让你去。”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来那天在酒吧门口的事:“让你站在外面,你就真的淋着雨站,不知道进来吗?”
偏偏在该规矩的时候不规矩,可以放宽的时候又认死理。
他平日里**惯了,这些“软话”算得上罕见,对于傅应杭来说算是他的让步。
但庭舟还是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仿佛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些年来庭舟乖顺听话,傅应杭从未得到过冷遇。见状傅应杭心里的无名之火又窜了出来,从椅子上坐起来,压着嗓子说:“庭舟,你别......”
给脸不要脸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傅应杭就因为庭舟脸上的苍白压了回去。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对于这样油盐不进的庭舟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就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耳边传来门铃声。
得到允许后管家端着药站在门口,感受着室内的低气压,低着头说:“先生,少爷,药好了。”
傅应杭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直把人看得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终究还是亲手将药端了过去,卧室门又一次关上。
转过身时,刚刚躺在床上的庭舟用力将自己撑起来,坐在床头。
额头上的退烧贴掉落在床上,他发丝凌乱,像主人一样柔软无骨地在白皙的脸上扫下阴影。
傅应杭沉着脸走过去,还没动作床上的人就伸出手:“我来吧。”
那双手在灯光下犹如白玉,手腕纤长得一只手就能牢牢抓住。
傅应杭没有把药碗给过去,反而是阴沉着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舀了一勺,抬手递到人面前。
他很少会做这些,勺子里的药差点滴在床上。
察觉到他的动作,庭舟愣了愣,表情终于不像之前一样平淡。
他记得以前大学时自己感冒,傅应杭也像现在这样给自己喂过药。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他都快要忘记了。
因为怔忡,庭舟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面前的人沉声说了一句“张嘴”,他才将药吃了进去。
有些苦。
傅应杭见他皱起眉头,没有说话,继续往药碗里舀。等到药碗见了底,他从托盘上看到了一颗没有拆封的糖果。
管家一向心细,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傅应杭犹豫片刻,最终将糖果拆封,单手喂到庭舟的嘴里。
清甜的柠檬味瞬间充斥庭舟的整个口腔,冲淡了药的涩味。
见他这样,傅应杭原本压在心里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嗤笑一声说:“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怕吃药。”
他的语气,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庭舟表情有瞬间的软化,仿佛又从面前的人身上,找到了梦中的影子。
之前无形的对峙似乎正在渐渐分崩离析,两人的气氛中终于融洽起来。傅应杭将东西放在床头,坐在床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庭舟的脸,“还在生气吗?”
这次庭舟虽然没说话,但眼神最终移到傅应杭那张冷峻的脸上,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过几天我妈生日,”傅应杭看着庭舟颤动的睫毛,忍不住用手轻碰,“和我一起去吧。”
秦夫人五十岁寿宴准备大办,必定会宴请顺清市大半豪门贵人到场。这些年来秦夫人一直在给傅应杭物色结婚对象,傅应杭全部搪塞了过去。
他虽然有让母亲和庭舟见过面,但都是在家庭聚会上。这次他携人参加寿宴,无疑是告诉外界,庭舟的身份。
这无疑是莫大的诱惑,傅应杭觉得庭舟听了一定会高兴。
但出乎意料的,庭舟皱起眉头,“我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傅应杭舒展的眉头又瞬间拢起,不满意他的推拒。
他带着人到人前,肯定了庭舟的身份,也让其他人知道庭舟的地位。为了庭舟他还违背了母亲的意思,庭舟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也许是听到了他心里的话,庭舟默了片刻,最终答应了。
“乖,好好表现,”傅应杭亲了亲他的唇角,“表现好了,我给你奖励。”
呸,才不要你的奖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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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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