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辞被迫停下,只差一步,就能跨进阵眼里面。
他看着腰腹上重新卷住的摄魂索,再看一眼身旁立于树尖,笑得一脸邪气的虞慕守。
仿佛故意折磨他,让他得不到最想要的结果,楚微辞无论如何使出浑身气力,也无法再往前踏行一步。
明明就差一点点,只要一点点。
他被锁链狠狠一拉,跌坐在距离阵眼数米的地方,希望破灭,楚微辞看向依然在树尖看着好戏的虞慕守。
他好像饶有兴味看着这一切,还语声温柔地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楚微辞继续不了,他知道,这是虞慕守折磨人的方式之一。
一旦他往前,刚要踏进阵眼里,就能被虞慕守亲自摧毁这个希望。
希望一次次在面前破灭,饶是修士也好,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就会在这种时候被折磨到发疯。
楚微辞干脆坐在地上,不往前跑了。
虞慕守见他如此,故意拽了拽那锁链,像是在拉扯马匹身上的缰绳。
可他就是不为所动,眼睛都闭上,故意不睁开。
到最后,楚微辞感觉有温热气息拂面,他才睁开眼,果真见到虞慕守待在他身边凑得那么近,在仔细观察他。
他那双眼睛生得是真漂亮,如一片澄澈的湖,清可见底,静而无暇。
所以当初,楚微辞为他取表字“净臣”。
想他这辈子都能如这片湖水一般,若明镜,若凡间的廉洁之臣。
“你怎么不跑了,这可不好玩。”黑色长甲突然捏住他下巴。
楚微辞被迫抬起下巴,看到他又凑近几分。
他阴沉燥郁的模样,配上眼下乌青,比斯文败类显得还要疯批。
仿佛是真的觉得这样无趣,虞慕守捏得他下巴都浮现五指印,一片潮红,但他一动不动,没有那些修士们垂死挣扎的慌张。
虞慕守更觉得无聊了,顿时收回手,躁动不安地看着他。
楚微辞才说:“我累了,不想走了。”
他目光定定看着他:“我不仅累了,我还饿,我还冷。”
他从被水里卷出来以后,一直没穿衣服,身上不仅湿漉漉的,在这阴冷林间,还瑟瑟发抖。
大抵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同他说话,人们见到他,无非就是两种反应,要么吓得屁滚尿流,要么就是恨得牙痒痒。
连和他说话都像从牙关里挤出字一样,每个音节都带着颤。
从来没有人敢和楚微辞一样,用一种带着命令的,抱怨的口吻,说他饿,说他冷。
虞慕守非但没被激怒,反而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块破布。
他身上没有什么衣服,仅有的也都是当年从师尊那里获得的白衣。
这些白衣可是他的宝贝,谁也不能给,连他师兄弟们也不行。
楚微辞见他扯出一块布,也只好先披上,现在没什么好挑剔,等他哪天东山再起,一定要用一把戒尺先拍到虞慕守身上。
他虽留了这些个秘境,楚微辞从不知道,原来他的弟子们对收集他的遗物这么痴迷,哪怕虞慕守,也冲着收集而来。
这个秘境有个最大的麻烦就是,会削减每个人的实力,大乘的可以变成元婴,元婴的直接变成金丹,金丹的恢复到筑基,筑基的降成练气。
功力一阶一阶往下降,到最后,待的时间越久,越会变成废人。
但他的徒弟们,以及其他修士们不知情,他留下的那些宝贝们,他们都和疯了一样想得到。
到最后,哪怕有大能进入,也会九死一生。
楚微辞目前是个普通人,不受任何影响,所以这才有昆莲池这种补灵用的池水存在。
留的时间越短,影响越小。一旦脱离玄虚秘境,修为又会恢复从前。
楚微辞被迫和他一起赶路,虞慕守对于接下来要得的宝贝,势在必得。
他记得玄虚秘境里藏的宝贝,有他曾经的佩剑之一曦和与霄晖,有护体的九云冠,还有射月弓和配套的金乌箭等等。
曦和与霄晖分为雌雄两剑,集日月之精华才诞成,一把通体白色,一把通体黑色,是他用过的所有剑里最趁手的剑。
他当初爱不释手,若不是要回到现代,没法带走这里的东西,楚微辞当真想带它们回去。
其实楚微辞很想获得这佩剑,但按照他目前的情况,怕是连剑穗都碰不到。
也不知道这个佩剑最后花落谁家。
他突然看向默不作声,在前面同样赤脚走着的虞慕守,缓缓开口说道:“公子,你今次来秘境里,所为何事?”
虞慕守先不答话。
又听到身后在说:“难道也是为了小公子口中说的曦和与霄晖这雌雄两剑吗?”
听他说到感兴趣的事,虞慕守总算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楚微辞灵活应变,一点也不像是说话的样子,他眼睛里都是崇拜修真人士的光。
“我曾是无上剑派的奴仆,小公子就是我们剑派的掌门最小的公子,但前几日无上剑派惨遭灭门,我只是曾经听他口中说过,今次玄虚秘境终于开放,曾经无妄仙尊的五位徒弟们,以及其他各大门派修士们,全部齐聚一堂,为了争夺其中无妄仙尊留下的宝贝,尤其是曦和剑,与霄晖剑。”
“哦?”无上剑派惨遭灭门的事,他第一次听说,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这种小门小派的死活。
当然,也没人敢和他汇报,那些正道修士们对他恨之入骨,他手上有许多他们同门同宗师兄弟的性命,他们见到他,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生吞活剥。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虞慕守便没想过出现在无上剑派弟子面前,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修真界又少了这么一个小门小派。
蝼蚁都不足挂齿。
虞慕守兴致缺缺,不过还是多说了两句:“我确实想要去拿到曦和与霄晖。”
想到什么令他恨得牙痒痒的事情,虞慕守突然表情一变,又变得阴郁森冷。
他咬着手指,把手指都咬破了:“上一次秘境开放,我想拿到碧月剑,却被二师兄先捷足先登了,再上一次,我想拿到缘生剑,被四师弟捷足先登了,还有上上次……”
好家伙。
楚微辞听他细数了半天,敢情他一件宝贝都没拿到。
怨念之深,他在他身边都感觉到了。
手指被咬得鲜血淋漓,虞慕守突然停下动作,阴鸷地盯着他:“你不会是大师兄二师兄他们两个人,故意派在我身边的奸细吧?”
所以等会儿如果他能拿到曦和与霄晖,兴许这小蝼蚁把两柄剑给偷了,一张传送符传送到大师兄他们身边去。
楚微辞:“……”这都能联想起来?
要不他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三徒弟能因为嫌他会坏事,把他给放了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楚微辞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马上表明真心:“你瞧我这么废,像是能从你这么厉害的人手里,夺走那两柄剑跑路的人吗?”
得到心满意足的回答,虞慕守冷冷一笑,说道:“谅你也不敢。”
他确实不敢,他现在的血条脆的很,稍微一用力,人估计就没了,再用点力,可能就要挫骨扬灰了。
这些话说完,一路又无言,楚微辞只能跟在他身后静静走。
他细皮嫩肉,弱不禁风,脚底很快被粗粝砂石磨破了,鲜血淋漓滴在草叶上,在身后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
楚微辞吃痛,可他得忍着,忍到最后眼圈莫名又泛红,痛到他只能咬住牙关才能将这个痛转移。
半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其他修士。
那些修士纷纷侧目,见到是人人喊打的虞慕守,顿时吓得脸色俱变。
有人直接跑路,有人还壮着胆子留在原地观望。
看到虞慕守的身后,用锁链正缚住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腰身被紧紧缠绕,勒得他腰腹更显柳叶般柔弱,像轻轻一用力,就能将他折断。
他皮肤很白,比新雪还要白,几乎能生光,遥遥一看,还以为迎面而来了烈日灼灼。
一团长发半湿不干地垂在身上,将他的肌肤衬得更如同软玉。
这团软玉身上被绑缚了锁链,锁链时不时收紧,新雪上面便出现了一枝枝、一条条的红痕,他眼圈泛红,红唇轻咬,肤色更被衬得冷艳了些。
修士们无不感慨,看他被捆着,都同情他,看来又是个马上要被老魔撕碎了的小可怜。
小可怜每走一步都很吃力,身上只有一件简单的破布披着,小腿腹被地面粗枝碎叶挂得也渗出血珠。
他好像感到委屈,最后走也走不动了,待在原地任凭前面的人用锁链拖他,也不肯走。
“我走不动了,我不想走了。”
楚微辞说的是实话,他如今就是个普通人,不比从前,现在又饿又没力气,哪像虞慕守他们这些修道人士,体格好得很。
人们不禁叹息,这人胆子可真是大,居然敢和老魔叫板,也不怕老魔立即能把他给撕了。
果真下一秒,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们看到,那个被人称老魔的虞慕守,听后立即冷着一张惨淡无光,鬼气森森的脸,折返回楚微辞身边,伸出细长的黑色指甲,登时就……
修士们:?
那个老魔居然一改从前,没有扼住他的脖颈撕碎他,而是好脾气地抬起他细长娇弱的脚,问道:
“为什么走不了,是这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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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软玉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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