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楚微辞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一脸看好戏的闻人渡,再看一眼来人,心中更是郁闷。
他本来想胡编乱造一个人选,结果这个人选还没编出来,就被人坐实了。
楚微辞满脸无辜,来人正是谢镇安,他抱剑而立,言之凿凿,似乎所言非虚,一切都可以由天地日月明鉴。
那眼神中的笃定,也仿佛他们两个人已经情根深重到互相定夺了终生。
楚微辞:“……”
看好戏的闻人渡敛了情绪,他本就站得与他极近,此刻更是贴着他耳畔说话。
带着调笑的声音,淳淳而来:“小友,真瞧不出你的桃花这样茂密。”
“……”别胡说,他才没有!
话说这句话从谁口中说出来他都信,偏偏是从谢镇安的口中。
楚微辞不理解这其中的变化,也更不清楚他的二徒弟如何突然转了性?
竟然会为他主动解围?
解围便解围吧,为什么要亲自与他扯上关系?
楚微辞望向他,他也一错不错看着他。
才不过数日不见,谢镇安依然和原先无异。
只是那张诡艳的面容上,带了层伤重后尚未痊愈的病容,脸色惨淡苍白,却更显额间那枚红色慧珠妖艳。
紫棠色的发带将乌发高束,于晚风中猎猎飘扬,霞光映照,他眼底是毫无一丝感情的冷意。
薄唇轻抿几分,谢镇安将剑又抱紧,同时眸光深沉似海,再度看向楚微辞,慢悠悠开口:“他心仪的修士,是我。”
楚微辞:“……”等等,可以不用再说了。
我很感谢你能够及时出现帮助我,但你这副模样,明显没有任何信服力啊!
而且只会越说越乱,越描越黑。
果真,楚微辞侧转眸瞧去,闻人渡是满眼的温然若春风的笑意。
带着三分轻佻,三分狎玩,闻人渡笑说:“二师兄,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楚微辞这副模样,怎么都不可能与谢镇安相熟?
闻人渡料定谢镇安所言为虚,也料定他无法证实他所言为真。
不过即使小友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心意已决。
闻人渡春风拂面,又笑说:“小友,不论有多少修士喜欢你,我亦会守在你身边。”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介意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反正最后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就行。
明明八竿子打不着一撇,楚微辞却感到他如今是个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同时脚踏几条船。
楚微辞试图辩解:“我和无歇公子并没有那层……”
“关系”两字还未出口,眼前的那个男人已经黑了脸,连楚微辞都能感到他气息骤变。
随之而来的是周遭空气都快凝聚成实体,仿佛最锋锐的剑刃,能够一剑封喉叫他再也说不出话。
而天上,也莫名开始风起云涌,黑云压面。
楚微辞:“……”不是吧,威压这么厉害,这就放出威压了?
他没说错什么啊。
他确实没说错什么,正因如此,谢镇安的面容才更加阴极厉极,也狠极。
楚微辞也莫名被他那眼神骇了一跳,仿若他是一个毁人不倦,撩了就跑,绝对不会负责的海王。
如今被渣了心的鱼给逮到,那张狂的眼神中,只怕写着“你这个负心汉”五个大字了。
搞得他和闻人渡站在一起,显得像是捉.奸现场。
在谢镇安眼神的威压下,他莫名开始远离闻人渡,腰后却突然缠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那手指也不安分,顺着他的脊背轻抚而过,更是在某些比较奇妙的点,轻轻按压下去。
楚微辞被按得浑身绷直,脊背僵颤,一种奇妙的感觉窜至四肢百骸,让他无所遁形,莫名发出一道痒得人心尖儿都在发颤的声音。
“小友,怎的离我这样远?”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蛊性,眼神也幽深魅人,“马上天色快黑了,夜露深重,离我近些,我好方便替小友取暖。”
楚微辞酸爽到快要发不出声音:“……”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吗?
他眼尾流丹,红滟若抹了胭脂,薄唇颤颤。
闻人渡便知道他其实很舒服,只是还犟着那倔驴一样的小脾气,不肯轻易承认。
他倒也喜欢他这小脾气,若他当真是师尊,那更有驯服感。
闻人渡已经想到将他欺在身前的模样,以往师尊不论面对什么,总能泰然自若,风平浪静处置好。
他从未在师尊的脸上看到一丝动容。
眼前幻象出楚微辞当年那张脸,仙姿佚貌,却面色绯红,气息乱拂。
仿佛随时要坏掉。
“小友,”闻人渡更是贴着他,抬起他手臂,与他指心交握,“你若跟我好了,我定会方方面面都满足你。”
便是这句话,像是让谢镇安吃了火药一样炸了。
他眼眸深沉,如密结成了一张巨网,网内是惊涛骇浪。
楚微辞惨遭殃及,只那一眼瞧过来以后,闻人渡身上的衣服都被火给烧出个洞。
“哎呀哎呀,二师兄你这是发什么脾气呢。”
闻人渡边拍掉华服上的火光,边笑意盈人对着他补刀,“莫不是看到小友比起二师兄来,更喜欢我吗?”
谢镇安脸色不悦,从始至终目光牢牢锁定楚微辞身上。
这让楚微辞更加难堪,仿佛他当真是那个抛弃伴侣的负心汉。
恰好,闻人渡此次前来万剑山庄的目的,便是因为收到大师兄二师兄两人相继受伤的消息。
身为明心谷的一员,闻人渡又是他们曾经的四师弟,自然要不遗余力为他们医治。
只不过,医治结束之后,闻人渡还得向他们收取一定报酬。
既然碰见了谢镇安,也无需他再劳神费心前去找他。
楚微辞侧了侧身,忽然见到一道金光乍然出现在闻人渡掌心,竟然是一柄金光闪闪,华丽无双,镶满珠宝的金算盘。
楚微辞:“……”太有钱了,简直遭人嫉恨。
“既然二师兄在此,那我便也在此将之前那笔账好好算了罢。”
闻人渡开始仔细捣鼓金算盘,人情世故,还有千里迢迢从外赶至万剑山庄的路程费。
以及这些日子,他为他们用的可都是最上好的药水与丹药。
万剑山庄虽然是剑修大门,但有别于一般的剑修,万剑山庄非常有钱。
其中的弟子,有不少是修真大家亲自送来拜师学艺。
比如楚微辞从带他参观的岑英彦口中了解到,岑英彦来自修真世家岑家,这身份不仅镶了金边,这些世家子弟更是有钱到让人眼馋。
万剑山庄每年都会被这些世族大家上供钱财,那也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对方。
只要将他们宗族水准更是发扬壮大,相当于花钱送孩子来留学,镀金,效果好的话,他们便往学校里面投资砸钱。
至于那些没有世家背景的弟子们,该怎么办?
为首代表的便是谢镇安这样的人选。
他原先来自任南修真世家谢家。
说到任南谢家,那曾经也风光胜极,但凡修仙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任南谢家?
任南谢家祖上靠织造业发家,根基产业强大,后来又慢慢发展成修真世家,却也依然维持着原先的家业。
只是可惜,任南谢家因至宝遭到魔尊觊觎,在魔修兴盛的当时,被魔尊带人灭了满门。
和顾青禾一样,独留下他这么一个遗孤。
偌大的家业也毁于一旦。
楚微辞将他领到身边养时,他不过才是一个三岁孩童,正是最调皮玩闹的时候。
后来他身陨,谢镇安被领到了万剑山庄继续修习剑术。
没有世家大族的保护,他全凭一己之力于整个山庄内立足。
万剑山庄对这些没有背景的弟子们也不苛刻,一切全凭成绩说话,也就是对优秀的学生会格外重视,每年都会发奖学金等等。
谢镇安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身为富家公子时的腰缠万贯,但他的小私库也有不少银子。
这些小道消息,也是通过岑英彦那边得知。
虽然他在透露这些的时候,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可见对谢镇安这个表面上的大师兄,有多么不屑和痛恨。
楚微辞不经意想到曾经他们二师兄林语容,以及他们的谈话。
二徒弟在此地树敌太多,马上修真大会要举办了,林语容似乎想与他在比试场上一较高下。
不管他这徒弟如今如何,曾经都是他的爱徒,楚微辞名义上还是偏心他的爱徒。
希望他的爱徒能够在比试场上赢得最终成绩。
见他们两人正在盘算,楚微辞趁此机会想要偷偷溜走。
他身形微动,刚往后跨步,身后却突然迎来猎猎掌风。
那掌风掀带的力量如刃,楚微辞背后被瞬间拍下一掌,却也未能伤及到他分毫。
只是楚微辞瞬间被这股风刃拍到那修长挺拔人影的身前。
他身上混合着一股莫名气息,不由分说伸出手臂,在楚微辞的腰间强势落下,楚微辞瞬间倒进谢镇安的怀里。
他微微侧了头,鸦羽般长发已在猎风中散落,垂于肩头,有些浅浅密密地扫在谢镇安胸膛上。
他的面颊还贴在他身上,尽管隔了衣料,那长睫轻轻耸动下,似乎也扫在他胸膛上。
谢镇安身躯不觉紧绷,楚微辞却在这时抬起下巴,薄软的唇便随着这个动作也扫向……
明明是他拍出掌风将他给送了过来,如今却又变了副脸色,将他于瞬间又推送出去。
先前错失了最佳机会,闻人渡在拨算盘时,二师兄竟然趁此机会将楚微辞给带了过去。
闻人渡即刻变了脸色,金算盘被他拨下两颗,竟在楚微辞的眼皮下,直直朝着他们掷来。
怎么又打起来了?
楚微辞难以理解为什么他的徒弟们,每次见面都能这么水火不容。
他被推了出去,只能朝前走上几步,眼看又要落回闻人渡的掌心。
谢镇安足尖点地,光影交错间,那根紫棠色发带随风飘动。
他身形迅疾如雷,身影又宛若惊鸿。
两枚金算盘珠子被夹于指尖,同时伸掌,又拍出遒劲如刃的掌风。
闻人渡正要避闪,楚微辞已经从他眼前被谢镇安快速捞住腰腹匆匆离开。
算盘珠子落回他皙白如玉的指节。
闻人渡看着那一幕,将远处一直偷偷观战的钱来召来。
“你怎么看?”
大红肚兜鲜艳异常,钱来四平八稳趴在地面,看向他们远去的方向,不免如实说道:“你二师兄对他的态度也甚是古怪。”
闻人渡弯唇浅笑,眸光深深。
看来他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有那种心思,还想瞒着他们这些其他弟子们,先将师尊收入囊中。
怎么之前做师兄弟的时候,不见他们有这么多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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