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城城主府逢清楼。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这是连理城最高的一处楼塔,从高楼俯瞰,可以看到连理城的大半景色,美轮美奂,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画卷。
高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一座永恒的丰碑。
一男子倚靠于高楼扶栏之上。
男子眸色古井微澜,死气沉沉。眼孔好似深深漩涡,神秘清冷,眉头蹙着,更添烦恼些许,带着拒人万里之外的疏离。
长相十分俊秀,惊为天人,迷人优雅,带着些危险的冲击。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更显轮廓深邃,带着些不可高攀的威压。
成色极好的黑色衣袍秀着精致的金色纹边,金色华丽矜贵,黑色深沉暗雅。强烈的冲击让人眼前一亮。
乌发用泛着银光的黑冠竖起,更添了些许神秘。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围栏上,又多了些慵懒。
华贵的黑色衣饰更显皮肤白皙,撑着围栏的手苍白如玉、节骨分明,散漫肆意而又神秘高贵。
不多时,男子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眉头蹙得更深,缓缓起身,一眨眼便消失于高楼之上。
书聿清好不容易试开了结界,这个结界可真是有点难搞,还好他很牛逼,不然都打不开,果然不愧是他啊!还不是让他悄悄打开了!
书聿清颇为自恋,小骄傲的有些得意。
在这里面走了还没有几步,便看到一株独树一帜、半人高的连理枝。
因为这一株连理枝,是和其他连理枝完完全全分开的,不难看出养这株连理枝人的良苦用心和精心呵护。
看样子应该养了有几百年了吧。
还有就是这株连理枝光秃秃的,只有两片孤零零的叶子在上面,有些枯零风凉凄惨。
书聿清没忍住在心里啧啧两声,真惨!
这株连理枝要死了,只能证明一个问题,有情人终不能相逢,也不知是哪对凄惨有情人。
不过压根没看到什么开花的连理枝啊!
还没仔细的观察周围。
突然,淡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书聿清察觉到不对劲。
好像……来人了。
吓得书聿清赶紧一个闪身躲了起来。
他妈的,他不会这么倒霉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一进来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书聿清在心里猜测来人是谁。
要是是其他人还好,要是是那个连理城主,他不就死翘翘了?直接送到别人面前给别人杀!
书聿清用了隐身符,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喘。
救命啊!爹呀娘呀!保佑他。
要是有他以前的实力,他还用得着这么提心吊胆吗?
一金色镶边的黑衣男子缓步走来,停在了刚刚书聿清看见的那棵连理枝前,眸光疑惑、迷茫而又哀怨。
还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呆呆看着。
时间很久很久,久到夕阳西下,天空渐渐照射橘黄的光晕。
书聿清人麻了,这人是谁啊!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看着这株连理枝,他不累的吗?
心里又不免思考起来,难道这株连理花是这个人养的?因为它要死了,所以很难过…
好吧,书聿清可以理解的。
书聿清忍不住小心翼翼偷偷探头出去看,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动静。
只见来人一袭黑衣华丽高贵,面容清冷锋利,眉头深深蹙起,看起来很是忧愁。
傍晚暖黄的光晕打在这人身上,锋利危险的眉眼,有些别样的凄美。
书聿清愣了愣。
这人,给他一种好熟悉的感觉啊!
突然,就见此人给自己手腕上来了一刀,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血滴一下一下滴到了这半人高的连理枝上。
书聿清愣了,这是在干嘛?养连理枝?连理枝是这么养的?
华贵黑衣人一动不动,就保持这个动作,鲜红的血滴到了连理枝上,有些诡谲怪异,可连理枝依旧死气沉沉。
此人淡漠合眸,那神情好像失去了放在心上很珍视很宝贵的东西。
冷漠厌世。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氛围,主要是书聿清也不敢有太大动静,害怕一动就被发现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书聿清都忍不住要骂了,他妈的这人是谁啊!怎么还不走,再不走他就不能偷偷溜回去了。
突然,一简朴衣衫的黑衣男子进来。
在此人面前半跪下来,低着脑袋毕恭毕敬,“城主,万华宗送来的那人不见了!”
城主?连理城主?
运气这么背?
不是,他怎么在这里一站站这么久啊!有病啊!
书聿清忍不住吐槽。
万华宗送来那人?不就是他吗?
被发现不见了,啊啊!完蛋了!怎么办!
只见那个所谓的连理城主收了手,丝毫不顾自己汩汩流血的手,瞥了一眼黑衣人,眼神散漫而又凉薄,语调淡淡的危险,有些嘲弄。
“还能让人跑了?”
黑衣人头埋的更低了,“是属下办事不利!”
连理城主负手而立,收回视线,毫不在乎冷漠道:“找到了送去地牢,话探出来就杀了吧!”
手一顿,末了又凉凉的一句,有些慢条斯理:“对了!是不是吃了连理花那人?”
黑衣人毕恭毕敬道:“是的,主上”
连理城主抬眸,眸光一凝,有些漫不经心的疏离,冷冷道:“哦,那找到了直接杀了吧!不用问话了,送到这里给这片土施施肥”
书聿清:“……”
书聿清浑身一僵。
卧槽卧槽卧槽!不是吧!这么狠?直接杀了!?
后面没有听两人在聊什么,书聿清现在只想快点跑,他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当初书家魔气究竟从何而来,好不容易复活了,怎么就得死了呢
这该死的天杀开局啊!
本来一动不动站了这么久了,书聿清就觉得浑身不适,现在心里一慌,不知道怎么就发出了轻微声响。
“谁?”
书聿清又是身体一振,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出去呢还是出去呢,是死呢还是死呢。
死就死吧!
书聿清从躲藏的那棵树后面满满走了出来,小心翼翼。
哈哈两声,有些尴尬,视死如归,“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讲话的!”
不知道是不是书聿清的错觉,连理城主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好像错愕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很快就是暴戾阴森的气息,电光火石,连理城主一下子闪身到了他面前,修长如玉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白皙脖颈,像是要生生把他掐死。
事实上,书聿清也确实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书聿清脸色憋的通红,喘不过气。
连理城主问出了两个问题,没有一丝情感,死死地盯着他,犹如一只冷血的蛇类,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脖子掐断,语调凉薄,“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书聿清只感觉呼吸不顺,还在想怎么胡扯。
一旁的黑衣侍卫开口,“主上,这好像就是万华宗送来的男妓!”
颇有些为自家主上不平的意味,“他们居然给主上你送了个妖艳男妓来,谁不知清韵仙君喜静喜风雅,就算他和仙君长得像,送这么个货色来,分明是不把主上你还有清韵仙君放在眼里。”
书聿清:“……”
该死的,他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
书聿清被眼前人死死扼住脖颈,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只能不停挣扎。
连理城主眸色深深的凝视着书聿清,突然轻声笑了一下。
淡淡的,有些凉薄的笑意,“替身?”
只见连理城主左手凭空幻化出一把水蓝色的小刀,手心的血染红了水蓝色的刀柄,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手腕往手肘流。冰凉的刀剑擦过了书聿清眼角那颗红色泪痣。
连理城主淡淡的:“这颗泪痣倒是挺像的”可随即又嘲讽讥笑道:“但你也配?”
书聿清眼见这把蓝色的小刀在自己的右脸来回不断摩擦,他能感觉到冰冷的刀锋擦过他的眼,很难不怀疑这位连理城主下一秒就会给他一下。
书聿清:“……”
咱们冷静冷静好吗?他的脸啊!
啊啊啊!疯子!真是一个疯子。
书聿清清晰感受到刀在自己脸上深深划了两道长长的口子,疼……皮肉破开,眼见还有第三刀。
书聿清忍不了了,无奈,用衣袖做挡,攀上了眼前人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中午画的符箓拍了上去。
连理城主因为符箓原因,一时不察,一下子就放开了。
书聿清连忙跳到了那半人高的连理枝旁,因为又接触到空气,猛地咳嗽几声,随后大喊道:“啊啊啊!错了错了!”
书聿清鬼哭狼嚎:“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
能屈能伸,乃君子也!
连理城主却是看着自己手上的符箓愣住了,眼神闪过了错愕。
书聿清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划的脸,摸到一脸的血,还在不停流血。
书聿清:“……”
妈的,破相了
太狠了!!居然破人相,还不如直接把他给杀了呢!
那黑衣侍卫本来在一旁静静侍候,看见连理城主手上的符箓后大吃一惊,显然也是认识的。
连忙瞪大眼睛气愤道:“主上,这人不仅私闯连理禁地,居然还偷了清韵仙君画的符箓”
连理城主回过神,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了书聿清。
书聿清:“……”
他能说这是他自己画的吗?嗯?
连理城主看着他,质问道:“这符箓,你哪来的?”
书聿清没敢立马说话,在脑子里提溜想着应该怎么圆回去。
一旁的黑衣侍卫好像是说上瘾了:“主上,肯定是这个男妓去那几个房间里偷拿的!”
书聿清:“……”
能不能不要一直把男妓两个字挂在嘴边。
他不是男妓……
连理城主偏头冷冰冰打断道:“我有让你说话吗?”
黑衣侍卫脸色一白,也知道自己逾越了,跪下低头恭敬道:“没!”
连理城主没在看这人:“那就闭嘴,”然后把符箓甩到了这个侍卫脸上:“仔细看看!这纸张是最近才流行的,五百年前根本没有。”
黑衣人脸色更加惨白:“请城主责罚!”
连理城主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自己滚”
黑衣人:“是”
黑衣人走了。连理城主又对着书聿清,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书聿清轻易碾死,还是那个问题,很执着:“你哪来的?”
书聿清根本想不到要怎么圆回去,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啊靠了!艹
连理城主见他不回答,就要朝他走过来。
书聿清内心疯狂尖叫、欲哭无泪……别过来啊!
视线不经意看到眼前的连理枝,对!这连理城主好像很爱惜这株连理枝。
书聿清伸手对着眼前半人高的连理枝,就要下毒手。凶狠威胁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把这连理枝连根拔起,叶子都给你揪了”
这连理枝要是叶子揪了,那就很难存活了。虽然现在只有两片叶子也很难存活……可要是连根拔起了,那就真的彻底的不能活了。
闻言连理城主果然停止了步伐,就这么深深的看着书聿清。
书聿清表情讪讪:“你听我说啊,这位英俊潇洒、神秘莫测、玉树临风的连理城主!”
反正先夸了再说
他很苦恼:“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说到最后,书聿清郑重来了一句:“我好像失忆了”
连理城主听见轻笑一声,带着讥讽看着他,凉凉道:“失忆了?”
书聿清连忙点头,跟摇拨浪鼓一样,害怕点头晚了就惨遭毒手:“对啊对啊!”
想到什么,又连忙解释,“还有啊!那什么连理花,真的不是我吃的啊!我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连理花长什么样!我就没听说过连理枝会开花的。”
书聿清这话可谓说的是真心实意,字字泣血。
连理城主脸上恢复了一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书聿清不明白这连理城主心里想的,总觉得这连理城主心思晦暗莫测的,看不懂。
两人这么僵持着,书聿清心里急死了,知道这么耗着吃亏的肯定是他啊!自己总不能一直守着这株连理枝吧
嘀嗒!
一滴血滴到了连理枝的一片叶子上。
书聿清:“……”
这不怪他,都是因为他脸上的伤……
书聿清连忙手忙脚乱的伸手就要去帮这片叶子擦擦血迹,一边擦一遍还对着连理枝不停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眼神时不时瞄向连理城主。
只见那位连理城主脸色阴沉的吓人,又恢复了那阴森危险的模样。
书聿清擦的更卖力了。
只是这一用力,一不小心就把本来就只有两片叶子的连理枝树叶给弄掉了一片,真的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片了。
书聿清:“……”
救命啊!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连理城主轻哼一声,只凉薄道:“你想怎么死?”
书聿清结结巴巴:“我我我,我不想死!”看了一眼只剩一片叶子的连理枝,语速极快认真道:“我可以帮你养这连理枝,我可会养了”
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突然而来。
书聿清反应不及,就被掀飞了,连理城主下了死手,书聿清被这一下打的躺在地上直呕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像垂死挣扎,书聿清不要命把自己画的符箓都不要钱似的打了出去,但是完全没有什么用……
好吧!他要死了!
只见连理城主连走近都不愿走近,直接又神色冷淡的抬起了手,就要把他一击致命。
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书聿清绝望闭眼,就等着连理城主把他一击毙命,心里不免悲催。
重生了一天,他又要死了。
可过了好久,想着中的一击并没有袭来,反而有淡淡的清列花香袭入鼻尖。
书聿清好奇的睁开了眼,就见之前那要死不活光秃秃半人高的连理枝,居然!!
居然真开花了!!开了好几朵!
又红又艳,连理枝颜色暗沉,叶子也是暗绿色的,但是它的花却是红,热情似火,灿若云霞,及其艳丽的红,像玫瑰又像月季。
香气沁人心脾,带着淡淡的清列。
看起来真的是有些诡异……
书聿清又愣了,连理枝真的能开花?
连理城主也愣住了,整个人僵住了错愕至极,瞳孔骤缩。诧异的看着眼前开花的连理枝,愣在原地都忘了要杀书聿清这回事。
书聿清一想,好机会啊!爬起来拔腿就跑。
不过还没跑几步,就被绊住了脚,被迫停了下来,因为连理城主不知道从哪来的捆仙绳束缚住了他。
一根捆住了他的双脚,一根捆住了他的双手。
书聿清手脚都被捆住,因为逃跑的惯性往前倒,眼见要脸着地,人又麻了!他的脸啊,他帅气的脸啊!又要破相了!!又!
该死的连理城主,自己要是不死,一定跟他没完!
他要和他大战三天三夜,一雪前耻。
可书聿清并没有倒地,有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就被圈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书聿清:“???”
书聿清错愕的看着把自己揽在怀里的连理城主,不可置信,“你,你,你……”
你半天没你出来一句话。
有点害怕……
连理城主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唇角带笑,笑的有些迷人,莫名其妙道:“你喜欢我吗?”
书聿清:“??呵呵”
你刚刚还想杀我,现在问我喜不喜欢你,你觉得的呢?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连理城主唇角微勾,眼睛也带笑看着书聿清,唇上下合动,颇有些哄人的语调道:“你不喜欢我吗?”
书聿清为他好听的声音失神几秒,刚想说不喜欢,反正他都要死了,说什么好话,骂死他!!
连理城主附在书聿清耳边慢条斯理诱骗说:“你要是说不喜欢我,那我就杀了你;你要是说喜欢我,那我就留你一命。”
书聿清:“……”
不是!这连理城主有病吧!是不是有病?疯子吧!喜怒无常的。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他想活。
书聿清毫不犹豫,看模样十分真诚,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连理城主笑了,书聿清感觉他很开心,但是说出口的话让书聿清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语调似笑非笑的疯魔,“好像不够真诚!”
书聿清嘴角抽了抽,有些抖,只听连理城主又道:“你再说一遍”顿了顿,补充说,“要真诚一点!”
书聿清搞不懂,但为了活,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咬牙道:“我,喜 ,欢,你!”
连理城主看着他又笑了,一笑灿烂,这次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又是莫名其妙的,话语中都带着盈盈笑意,头靠他肩蹭了蹭,紧紧抱住了他。
连理城主身上的清冷气息涌入鼻尖,蹭的书聿清脖子有些瘙痒,带着些侵略性:“我也喜欢你!”
书聿清:“???”
书聿清觉得自己明了了,知道了,这个连理城主,一定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书聿清没有注意到的是,那株半人高的连理枝,花更加红艳,娇艳欲滴,生机愈甚。一簇簇的叶子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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