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的人，都落了泪。

只要一想到姑娘为了那事，竟委屈成这样，换作谁都心里难受。

明明是府里一等一尊贵的嫡女，却偏被庶女压了一头，老爷竟还想强夺了姑娘的婚事，让给二姑娘。

秦氏心里更是一阵一阵地疼，复想起女儿因为什么事落入湖中，她心里按下的怒火，又冒了起来，“娘知道你委屈，你放心，娘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明珠却摇头。

前世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确实怒过，也恨过，但死过一回，她的心情却平静多了。

她自知道玉宝珠抢不走她的婚事。

萧家后来出了事，玉家避都来不及，父亲又怎么可能会把玉宝珠下嫁？

就连她的婚事，最后都被父亲退了，终是萧珏不愿意，父亲自也有办法让他退了婚。

只是……不管这一世，萧家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出事，她都不会让这婚事作罢。

母亲还在，这婚事是母亲和萧夫人定下的。

明珠重新看向了秦氏，“母亲，我有一件事情想跟您商量。”

秦氏道：“可是为你的婚事？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婚事没人能抢了去。”

明珠哭了一阵，似想起什么，突然道：“母亲，我和二郎的婚事……”

秦氏道：“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婚事没人能抢了去。”

明珠摇头：“母亲，我讲的不是此事，我想……早点成亲。”

秦氏愕然。

巧云和巧兰只当没有听见，闭上眼睛，游离神外。

秦氏看了一眼巧云和巧兰，让她们退了下去，之后小声问道：“明珠，你怎么突然想早日成亲？”

女儿可只有十三岁啊，还没有及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早日出嫁？

难道是因为早些时候那事？

也是，只有这事，才让女儿生了焦急。

秦氏的心里，越发地恨上了玉健成，还有他那庶女。

她咬牙切齿：“明珠你不用担心，为娘不会让他们抢了你的婚事。”

明珠摇头：“母亲，你听我说，我并不是为这事，才要提前成亲。”

用力咬了咬唇，重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母亲的，这是她心底的秘密，就算说了，母亲也未必肯信。

但前世这事，迫在眉捷。当年她半月之后才醒过来，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出事了。

母亲死了，萧家后来又出了事，又被退了婚，她慌恐不已。

那些日子，她如同行尸走肉般。

如今重生回来，萧家还没有出事，她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当年的灾难降到最低。

萧家要救，婚事自然也不能退。

但——

如果萧家出事，以父亲的心思，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退了那亲事。

萧珏只是个少年郎，只怕又会重蹈当年的事情，唯有早日成亲。

“明珠，你只有十三岁，等及茾后成亲，娘也能多留你几年。”秦氏自是舍不得女儿出嫁。

但她也知道，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但多留几年，最好能留到十八岁，那就更好了。

明珠：“母亲，我……我昏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秦氏微微皱了下眉，随后松开，“梦都是不准的，你别胡思乱想。你父亲那里，自有娘为担着，他们不敢私自夺了你的婚事。”

明珠：“母亲，我真不是担心这事，父亲想要我的婚事换给宝珠，那也要萧家同意，萧家不同意，父亲也没这个胆。”

秦氏点头，这倒是真的，萧家不是一般的门庭，萧大人如今是桃源县县长，哪是玉家这商户之家能够得罪的？

那也只是他们的奢望而已，她也是急了，才没想到这些。

“你刚才说的梦，是怎么回事？”秦氏想起了她说的梦。

明珠：“女儿做了一个梦，梦中也是母亲为女儿订下了这亲事，女儿和萧二郎……很好。”想起前世她与萧珏的那些事情，她的耳尖微微发红，情窦初开，情难自禁。“后来萧家出事了，萧家得罪了权贵，一夜之间，萧大人被下了狱，萧家大郎，还有二郎，都被禁在了家里，还有萧家小妹……”

明珠眉心深锁，想起前世那些事情，她的心依然很疼，“父亲听说了这事，便让二郎来退了婚。”

秦氏抿着嘴唇，如果萧家真的出事，以玉健成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会退婚。在他眼里，女儿的婚事，是能够为玉家谋福利的。

当年她机缘巧合下，和萧夫人认识，并订下了明珠的婚事，这事让玉健成高兴了好些日子。这门亲事，也给玉家增添了不少的助力，让玉家一举跃为了桃源县首富。

“那梦做得也不真实，如果真如你所说，有我在，便不会让你爹退了这亲事。”

明珠摇头：“母亲，梦里你并不在，我昏迷醒来后，就再也寻不见你。父亲让二郎退了亲事，将我嫁给淮南王世子为妾。我誓死不从，后来……我落井而死。”

她没有说，她死后出不去玉府，更没有说在二十年后，她被萧珏接出了玉府，葬入萧家祖坟。

更没有说，玉府在二十年后被抄了家。

秦氏瞪直眼睛：“这不可能！”又顿了顿，“明珠，这只是梦，梦都是相反的，不会发生梦中那样的事情。”

“母亲，”明珠按住了秦氏的手，眼中滴着泪，“这梦是不是真的，就看这几日可有发生梦中的事情，便可知晓。”

秦氏的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几分，只是那梦太过恐怖，她自是反驳。

“那你说，这几日，会发生什么事情？”秦氏忍不住问道，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

明珠：“就在这五日之内，玉家的生意突然遭到了挫折。门下一家店铺的掌柜，死了。”

她看到秦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又道，“过不久，宝珠就会上门，和我商量，想要嫁给二郎，学那娥皇女英，姐妹同侍一夫。”

这事，前世是发生了的，只不过这事发生在半个月后，当时她才险险脱了危险，家中请了大夫，一直看不好她，是后来翟神医受萧珏所托，上门给她诊治，她这才醒过来。

玉宝珠就在她醒来的第二日上的门，跟她说想学娥皇女英典范，与她共嫁一夫。当时她刚刚病愈，因为这事，也因为得到母亲病逝的消息，她气吐了血，在那之后，身子就不好了。

秦氏破口而骂：“她……竟也敢！”

真是不知羞耻，惦记上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也亏她想得出来。

明珠：“她敢，若不是替嫁这事确实不可能，她最想的便是顶了我，嫁去萧家。替嫁不了，只能退一步，与我共侍一夫。”

说着，明珠嘴里满是苦涩，而这样的主意，父亲竟也会同意。

想想也是，父亲连替嫁之样的事情都能够同意，这共侍一夫，又怎么可能反对？

“她真是痴心枉想。”秦氏忍不住骂道。

哪怕她觉得这太过匪夷所思，但也知道，以玉宝珠那性子，定然会想出这一出。还有玉健成那，她与他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性子？

他就是利益至上者，抛去利益……他对玉宝珠尚有几成真心。

……

此时。

白鹿书院正在进行着一场考试。

白鹿书院是桃源县最大的书院，上至官府，下至平民百姓，都以进入白鹿书院为荣。

能够进入白鹿书院的，并不是你家里的权势有多好，也不是你家的钱有多少，而是学问。

每一个进入白鹿书院的学生，那都是经过考核的。

而且，必须秀才以上。

童生，或是童生以下，家里再有钱，都进不了。

除非有秀才为你保举，作为学生的伴读，才能够进入这所书院。

白鹿书院不但在桃源县有名，哪怕是在府里，那也极有名。

萧珏满脸是汗地醒来，脸上滚烫。

眼前的环境很恶劣。

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乡试会试时候了。

旁边，学生们正在考试，自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就算没有在考试，也看不到他。

因为他们是按照乡试的格局，布局的考场。

每个考生呆在自己的小方格考场里，并不能看到旁边的学生。

也就是对面的学生，才能够看到他。但对面的考生，只低头考着试，并没有关注到他。

但是监考的老师，却发现了。

“萧珏，你怎么回事？”

萧珏这才抬起头，就是这一抬头，监考老师只觉得眼前的萧珏很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如果身体不舒服，今天的考试，就别考了。”

萧珏还没有回过神来，这里的一幕，有些刺目的熟悉。

监考老师，也熟悉得紧。

监考老师看着萧珏，见他并没有放弃考试，倒也没有再提醒一二。

倒不是他不想提醒，这里模拟的是乡试的环境，只有考生自己放弃，他们才能够把人带出去。

考生不放弃，他们就只能一直学着乡试时监考的官员，不能有丝毫的庇护。

萧珏只是傻了会，再看向面前的试卷。

之后，他拿起了笔，开始审题。

……

这一天，已经是考试最后一天。

萧珏早早交了卷，就从考场里出来。

此时，很多考生和他一样，交了卷出来。

外面，德福正等着。

德福是他早年的小厮。但在他考上状元后，德福就娶了妻子，后来当了萧府的管家。

哪可能如现在这样年轻？

他被德福扶着，回了自己的宿舍。

此刻，他身上已经臭了。

白鹿书院为了模拟乡试，一样也要在里面呆上九天。

九天，能不臭吗？

“德福，打水！”

德福抬了水过来，萧珏满脑子都有些乱。

“公子，小的侍候你沐浴。”

“不用，出去。”

呯的，将门关上。

萧珏望着浴桶里的水。

水里照出他的脸。

他一怔，怔怔地望着水中自己那张年轻的脸。

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

他……

这是又活过来了？

终是脸上再震惊，萧珏终是做过几年宰辅的人，脸上不动声色。

……

德福有些忐忑不安地站着，望着公子从考场回来，就神色不对的表情。

公子洗完澡，就问了他一句“今日是什么日子”，便开始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是因为明珠小姐落水昏迷的事吗？

他不由道：“公子，明珠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早日苏醒的。”

“怎么回事？”

德福一怔，公子不是早就知道明珠小姐落水昏迷的事吗？

他早就把这消息告诉公子了，公子只是说“知道了”，就再没反应。

尽管如此，他还是道：“是明珠小姐落水了，已经昏迷两天了。”

萧珏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事。

明珠当时病了半月，才好了起来。

“翟衍呢？”

“翟公子去书肆了。”

“你去跟他说，让他帮明珠看看。”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一起去。”

萧珏：我……怎么还没出场？

等下我去给你们发红包，想发三百个红包，结果连零头都不到。

这一章依然给你们发红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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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