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燊向祁妈坦白是在第二年的盛夏。

最初不想坦白是怕她老人家受不了那么劲爆的消息，反倒因此让祁妈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祁妈听完了他的坦白，先是表现出了一瞬间的惊讶，转眼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当晚答应了祁燊想要跳级的请求，顺带把刚放学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孟筱接了过来。

孟筱坐在车后座，静静地和祁燊对视，有些疑惑歪了歪脑袋。

“……”祁燊“嘶”了一声，没头没尾地道，“我妈当年全省语文第一。”

她老人家语文阅读理解能力太强了，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

孟筱面无表情；“哦。”

两个月后，A中高三清北班。

“我是真的没想到**年前这所学校的基础设施这么豪华，”祁燊顶着同学或疑惑或敬仰的目光，兀自道，“而且还没有那种闻着特别反胃的白色花花草草，那种味道我记两辈子。”

“……”两辈子不是那么用的。

要说就说刚刚办好手续，这俩神童要转来A中这件事便闹得人尽皆知，高一的学生还在押注猜这俩会转到哪个班，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屑于高一，指名点姓说要进高三的清北班。

当时在办公室里的所有校领导包括陪着两人来办手续的家长都震惊了好一阵。

“燊燊，”祁妈总还是会忘记祁燊心理年龄早已成年，像责备小孩一样责备道，“说什么呢？不要那么骄傲，谦虚一点，你尾巴都上天了。”

“……”祁燊干咳一声，“妈，那是实力，低调不起。”

“……”

祁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孟筱。

在这位女士眼中，孟筱比祁燊沉稳了不止一个度，看起来也比祁燊可靠了不止一个度。

没想到孟筱看了一眼祁妈，垂着眼想了一阵，“嗯”了一声。

末了，他言简意赅地补充道：“可以重考。”

“……”

虽然校领导有些不爽，但看到重新考的那张难度又上升了好几个度的测试题上鲜红的分数，校领导发现自己怎么也不爽不了了。

这分数，且不说题的难度，甩这界高三毕业生模拟考全市第一名三十分有没有！？

结果考试的那本人还说因为上多了小学的课，高中的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没发挥好，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差二十几分，惭愧。

校领导：“……！”

全校学生：“……”

果然，实力在那儿，低调不起。

虽说惭愧，祁燊也丝毫没有因此付诸行动。

他拿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摊在桌上，老师在讲课时他在上面写画，老师讲完他还在写，老师离开教室后他仍没停笔。

以至于连好奇心本就不太强的孟筱都好奇地凑过来看他究竟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直到他看到草稿纸最上方大写的“炮灰的一百种死法”。

孟筱：“……”

这在搞文学创作呢？

祁燊刚刚写完一条，笔尖微微一顿，手腕动了动，笔尖对准了下一行空白。他抬笔写下一个“43”，转眼间又在后面添了一行字。整串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足以见其熟悉程度。

他甚至有闲心分心解释，尽管这解释只有短短几个字：“黑猪？”

孟筱眸光微动，“哦”了一声。

所谓“黑猪”，只是对那群小混混头子的一个“爱称”。

毕竟这年头姓“黑”的不多，“黑”“诸”组合则是百年难得一遇。

顶着这个组合名字，他们反而成了学校里最嚣张的那群人之一。

而他们正好全在八班和九班聚集。

祁燊虽说从未调查过，但他知道，这个小团体是伤害孟筱最多的一份子。甚至他那天跑上楼顶的途中还遇到了这群人在楼梯口讨论如果这人死了下一个欺负的对象是谁。

孟筱出事之后，祁燊尾随了他们一段时间，终于在校外看到了他们合伙抢劫。

于是一网打尽，一个都没留下。

只是心里不太痛快，内心好像并不止于此。

于是他从这辈子刚重生开始便想了一百条方案。

至少得把本回了吧。祁燊边写边想。

他才不是那种喜欢做亏本生意的良心商家，他也不会让自家人扮演当代老好人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即使做不到逆天改命，至少也不能全盘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