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枫在天门赛的第一场就遇上了初级赛场的硬骨头,那架势是挺唬人的,所以力挺他的人也多,往常来说,排赛场的时候一见对手是他,自己就先认个输,总好过被狠揍一顿再输自己还要掏药钱好得多。但今天这位他们没见过看样子是个新人,一来就被揍倒是够倒霉的。
夏凡生就在台下坐着,因为离擂台近,而且他本人又是个稳如泰山的主,与身旁吵吵闹闹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导致齐枫一眼就能看见他。
齐枫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主,其实他心中并没有太多情绪。
相比较之前的每一场比赛都不同的一点是,今天这场他想赢的漂亮点。
这场比赛没有超过一盏茶,直到齐枫三下五除二将对手撂倒离场后,在场众人才堪堪相信眼前这一幕。
他们没有料到这只是开始,往后一个月人界的天门赛场都将迎来几位不速之客。
抱着“赢的漂亮点”这样的想法,齐枫只有在每一场比赛赢了之后才会下意识看向台下那人。
他每次都会看见那人毫不收敛的笑容,会听见毫不吝啬的夸赞。
霜月初旬,齐枫他们三人细算下来已经在天门赛打了一个月的比赛,都已经晋级高级赛场,达到五界计分也就是几日前的事,眼下就是不知五界去处。
所以今晚在顶楼设宴,夏凡生主动提起了五界之内的去处。
妖,鬼,人,魔,仙
这是约定俗成的顺序,早在四百年前就已经形成,但由于四百年前的那场毁境之战牺牲了太多五界天骄,许多后者都认为是那场大战才导致在世人眼中根据实力的排序。
人界处于五界中核,因为五界天骄不论成就只看出身,也就意味着处于五界中游走最为频繁,修行潜力最为繁杂的,在各界都可寻觅到踪影的人界修士因为在五界都有杰出的佼佼者,所以排到第三位。
人往下,成鬼妖;人往上,成仙魔。
夏凡生言简意赅:“妖界鬼界,不太平,也不安分,更没前途,没必要考虑。”
夏凡生这话像是江湖老生教着初来乍到一问三不知在小孩中称老大并闹嚷着闯荡江湖的孩子王,不对,是“高手”认识江湖规矩。
他说着江湖的局势,却不提及江湖的过往。
他给着提醒,却不说缘由。
乍一听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治这种装神弄鬼的糟老头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一个充满好奇,对一个答案寻根究底,并始终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种美德的小屁孩。
三人都是坚守分寸,一寸不让的人。
但有一点,齐枫还是个和真理死磕到底不死不休的无情学霸。
此话有漏洞,众人都听出来了,但最适合来问的人,最不可能问出口的人,这时因为坚持着这种美德所以他依旧冷淡一面,开口道:“为什么?”
夏凡生听见他问话,下意识回道:“什么?”
齐枫细细道来:“就算是普通的妖和鬼,不是也比凡人都厉害嘛,为何排在末尾?不太平是因为治安太差吗?不安分又从何说起?难道妖界和鬼界的灵气比人界都稀薄吗?”
虽说都是疑问句,但是齐枫的语调平静的像是在陈述事实。
夏凡生原本没打算在齐枫面前提起毁境之战的事情,但眼下见人问的很平静,应当不会有事。
他犹豫一下,缓缓道来:“四百多年前五界有一场毁境之战,妖界和鬼界在那之后元气大伤,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他们始终不满那场大战后自己遭受到的待遇,终日蠢蠢欲动想要伺机报复整片秦修大陆。”
他说话时隐晦的观察着齐枫的反应,见人听完神色如常,才微微放心。
林秦舟这时问道:“夏公子,那魔界和仙界呢?”
夏凡生道:“仙界的中核名为裕凡仙,其中有大大小小的宗门千万座,排在首位的是九里松,当然其余的宗门实力也不俗,都是不错的去处。”
“仙界的修炼环境不错,对修行大有裨益,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站在角落听候差遣的单长军还没料到自家尊上会怎样胡诌八扯。
他原本想着终于说到魔界了,那势必要给尊上夫人好好展示一下咱们魔界的魅力。
“至于魔界,魔界也不是个太平的地方,红夜漫天不分白昼,修炼环境差了些,也没什么意思。”
“魔界管事的也不是个负责的,宗门倒是不少,就是有些鱼龙混杂。”
“当然,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魔界其他没有就是天材地宝多,不差钱。”
单长军听的面容扭曲,他不明白,这么大好时机不应该展示咱魔界的大好河山将人招入麾下?怎么还有诋毁自家地盘的,这么说了人家夫人还会来吗?
反正他觉得是个正常人听了都不会,虽然他不知道这二位是否是情比金坚,生死相随,但他不理解尊上为何要这样专挑不起眼的地方,小题大做地介绍魔界。
单长军带人撤了宴,几人商量着今晚好好考虑一下,明日给出答复。
今夜难得有人窝在顶楼没去三楼客房敲门。
却没料到,他避不见客客自来。
亥时过半,齐枫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谈不上辗转反侧,他心知自己的失眠也不是翻个身就能解决的。
他睡不着。
最迟就在这两天他们就得离开天门,但是他还有太多疑虑未解。
他之前没有听见的心跳声、夏凡生之前唤他的那声“师尊”、云栖境的人唤他的“尊上”。夏凡生道身份他到现在也不清楚,能在凡间和上境来去自如,能在势力错综的天门无所畏惧,齐枫只能猜到一个答案。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到顶楼,绕过屏风就见到那片软榻上倚在窗边的一身素银白风光霁月的公子。
他走上前去就见夏凡生曲着腿,左手支着头,右手放在手边的棋盒中。坐无坐相,歪着脑袋,盯着面前的棋局。听见动静又斜着眸子看去,看清来人后便收起这副风流倜傥,起身迎了上去。
夏凡生看着来人的穿着,道:“夜里凉,只披件外衫容易受风寒。”
齐枫摇摇头:“现在的天气不会很冷的。”
夏凡生闻言也不再多说,带着人到软榻上坐下。
夏凡生端坐在榻上,见齐枫坐在榻沿,他看着齐枫道:“小枫,坐上来。”
齐枫看了眼夏凡生,一言不发地照着对面那人的姿势坐好。
夏凡生看了眼面前的棋盘,开口问:“小枫会下棋吗?”
齐枫看着面前棋子零落的棋盘,他道:“可以试试。”
齐枫对于围棋的认知最早来自于初中放学路上那街边围了好几圈人群中的正在激烈厮杀的公园大爷。
他从未正儿八经下过棋,最好的成绩是偶尔会回顾当天看过的实力参差不齐的棋局。
规则他都懂,棋他也会下,但他不会明白自己手下的棋局什么时候演变成了黑白棋子填满棋盘的填补游戏。
夏凡生没有主动问他来意,他也只能找时机开口。
他手执黑子,缓缓落子的时候他趁机开口道:“哥,我想问你个事儿。”
夏凡生看着对方落子的地方忍不住挑了挑眉,并未多言。他手执白子,问道:“什么事?”
见他落子,齐枫又执起一子,不假思索的落下,道:“你是上境哪界的人?”
夏凡生见人落子的速度之快,怕不是看哪顺眼就下了,他觉着这人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可爱得紧。
他从前就想过,要是真问起,也没打算欺瞒。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魔界。”
齐枫原本猜的就是仙界或是魔界,毕竟他还记得他梦中的裕凡仙和九里松,但蚩半春又是魔界的人,所以他就在这两者中犹豫。
但他觉得夏凡生不会骗他,他便追问道:“那你在魔界的身份是什么?”
夏凡生又落下一子,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呼风唤雨,无恶不作。”
齐枫不知怎的觉得这话莫名熟悉。
齐枫不信这话,他小声嘀咕一句:“真的假的?”
夏凡生勾了勾嘴角,倒也是不继续逗人了:“魔界的人唤我一声尊上。”
齐枫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夏凡生是魔界尊上,那也就是五界尊者之一?那夏凡生为何要那般说魔界,他去过的云栖境恍若仙境,跟红夜漫天毫无干系。
他觉得夏凡生说的那几句话,除了最后那句,其余都是三分真七分假。
他又问道:“哥一直是魔界的人吗?”
夏凡生迟疑一瞬,“最初在人界,后面去了仙界。现在嘛……在魔界。”
这样就和梦里的情节吻合的上了,那他为何要唤自己师尊?难道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齐枫的大半疑问都有了答案,眼下还剩到问题他不知该如何问。
一黑一白,错落有序,夏凡生见人不说话,主动问道:“小枫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齐枫似乎有所顾虑,问的问题也拐弯抹角的:“哥,你在认识我之前是不是有跟我很像的朋友?”
夏凡生听着这话毫无头绪,他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问?”
齐枫不答,另说:“哥你回想一下,比如性格或者相貌......”
夏凡生觉得对面这人一定又用自己独特的理解去考量什么问题了,为了以防这人继续胡思乱想,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没有。”
他为了这话显得可信一些,又补充道:“五界中能和我称朋友的,很少。
“我没有遇见过跟小枫相像的人,不论是性格相貌抑或是其他什么。
“小枫在我这一直都是特别的,没有与谁相像一说。”
夏凡生猜不透齐枫的想法,只见得对方又嘀咕一句:“真的假的?”
夏凡生语气真挚道:“真的,比真金还真。”
齐枫又不说话了,沉默着准备下棋,刚执起黑子来,他看向棋局刚要落子,去发现整张棋盘被一黑一白填的满满当当。
这时夏凡生发现他的呆愣,轻笑一声,“小枫,你赢了。”
齐枫有些不确定:“我赢了?”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一颗白子都没吃,这就赢了?
夏凡生肯定道:“对。”
齐枫想了一下,道:“……我还是第一次下棋。”
夏凡生毫不犹豫道:“那小枫这是天赋异禀啊。”
正说着,夏凡生朝窗外瞥了一眼,便道:“天色不早了,小枫该休息了,明日还有的忙。”
齐枫有些犹豫,他还有问题没问,错过了今晚明日便更难找时机。
却没料到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夏凡生又说道:“师兄师姐应该刚歇下不久,这时回去怕是会惊醒他们,小枫今晚就歇在顶楼罢,后边有处隔间可以休息。”
说着他便要起身,齐枫有了动作,他站起身来,他看着面前的人的架势是往外走去,他有些急,压着声音喊了一句:“哥你去哪?”
夏凡生闻声转过身来,见齐枫散着一头墨发,披着件镍灰色外衫站在灯火长夜下,孟秋的晚风吹动床边一株株肆意的白山茶花枝,腰后的长发微微飘飞,与周围景色浑然天成仿佛九天之上的望舒谪凡。
夏凡生蓦地闻到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他的视线离开发尾微微上移,他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对上那双裹杂着的情绪他须细细品味才能读懂的眼眸。
天地未变,夏凡生忽然觉得眼前这景象像是和许多年前的一幕重叠,一时间让他分不清今夕何夕。
齐枫见人盯着他也不说话,便唤了一声:“哥?”
夏凡生被这一声颠倒时空的称呼拉回思绪,面不改色道:“我出去走走,隔间就在里面,小枫直接进去便是。”
齐枫又追问:“哥今晚在哪休息?”
夏凡生避而不答,“小枫休息便好,不用担心我。”
齐枫见人要走,脑子有点顿,直接说道:“哥你今晚和我一起睡,行吗?”
他之前也睡过夏凡生的床,那张床躺三个人都绰绰有余,那这里的床应该也不会小,睡两个人应该也不成问题。
都是男的,挤一张床应该也没事,就是有些委屈人家一界尊者还要跟他一起挤一张床。
夏凡生还是真没想到齐枫能说这话,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小枫?”
齐枫直言道:“不行吗?”
夏凡生:“…………”
他犹豫一下,同意了。
直到真的熄了灯躺在床榻之上,身边传来匀顺的呼吸声时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此夜可听窗外花落声,继平心动,无声无息。
齐枫和他有一些距离,中间差着将近一只手臂的长度。
夏凡生阖上眼眸,不出片时他清晰的感受到内侧有一道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夏凡生:“......”
紧接着他便听到身旁人轻声询问:“哥,你睡了吗?”
夏凡生睁开眼,也轻声回道:“没有,怎么了小枫?”
齐枫见人还没睡便想继续问,但又有些觉得自己一直追问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夏凡生见人没有接话,他沉默着回想今日的异常,也就是他讲了五界去处后,他怕被看出端倪便没去齐枫房间,却不料人亲自找来了,借着棋局问了他不少问题,他见棋局已定,便提出休息但齐枫却让他留下来,眼下又像还有话要说。
他就知道师尊聪慧,迟早都会知道的。他估摸着这人不接话许是觉得自己问了这么多问题有些难为情了?
他闭了闭眼,有些无奈,主动开口:“小枫可还有何想问的?”
齐枫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窘迫,不过很快理智便战胜了他的大脑。
“哥……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去魔界?”
夏凡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夏凡生只得一句:“我没有不愿意让你去魔界。”
齐枫反问:“那哥为什么那样介绍魔界?”
夏凡生道:“我没有欺你,魔界的确是那般,不过不全是罢了。”
齐枫能感觉到夏凡生没有说实情,至少没有说全部,可为什么要瞒他?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细想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除了在青鸾山的那一个月是他自己决定的,遇见夏凡生之后到现在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他最初以为是一时兴起,但到现在如若他依旧这么认为的话,他便是蠢的不可救药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在情感方面很迟钝的一个人,但是那一道道温声细语,一遍遍耐心询问,那奇幻到不可思议的风花雪月,让他一次次感受到那一腔赤忱,对他好不好他又怎会分不清?
但此情此景到底是他太高估自己了,是他太过看重这份关系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他的生活中处处都有夏凡生的痕迹。
自己的一切都没有隐瞒他,但是关于他自己,夏凡生却还有很多不尽言。
霎时间,齐枫发觉他连自己身上的秘密都不知道,夏凡生知道却又不告诉他。
齐枫开始反思他为什么回来到这,为何相貌未改,姓名依旧。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还不知道夏凡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青鸾山,为什么会不留余力的帮他,为什么从来不求回报,一界尊者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以前算他愚笨,从未细想过。
现在看来他就像是只乖乖跳入陷阱的雀鸟,一无所知,懵懂温顺。
齐枫感到有些迷茫,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他不明白在他眼里可以信任的朋友却对他隐瞒这么多事,其中还包括关于他自己的。
对他自己身上的秘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知道?凭什么不能知道?
他再次开口时,哑声的出乎意料,“在你眼里我是谁……”
夏凡生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不同寻常,但齐枫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我是邑州城的齐枫,还是你口中的师尊?”
几乎是不可置信展使他平了微蹙的眉,许多年过去他再一次如此明显的面露惊恐。
他偏过头,透过黑黯看向身旁人,他有些谨慎的开口:“……你想起来了?”
齐枫不接话,夏凡生意识到他并没真想起来,但要想得到答案自己就得先回话。
他郑重无比的开口:“在我眼里你是齐枫。不论是在邑州城的齐家少爷还是白鹤城的新生魁首亦或是…师尊,甚至他于其他什么,你都是齐枫,无关身份。”
“有很多事还没告诉你,不是想瞒着你,是时机未到。”
在夏凡生眼中,黑夜白昼并无区别。
他侧过身,见面前的人背对着他,那清瘦的脊背明明他伸手就能够到却又像隔着天堑般遥远不可逾越。
“你戴的那条平安扣里面有很多封印,想要解开就只能去九里松,那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真相。”
“魔界不是所有地方都与云栖境一般无二,我要是将魔界说得天花乱坠,你是否会考虑来魔界而不去仙界了?”
“魔界无法为你的封印提供任何助力也不适合修炼这点,我并未欺你。我想要你的选择是心之所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包括我。”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但我始终是瞒了你,对不起。”
齐枫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就没想过有天我会发现所有真相吗?”
夏凡生道:“想过,但没有细想,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受着。”
“我只希望那天之后你可以平安健康,万事胜意,至于以后的日子有没有我都不重要。”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夏凡生看见齐枫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自己。
静默良久,夏凡生发现齐枫朝这边靠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夏凡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齐枫近在咫尺的面容并未叫夏凡生看了去,他直直埋进后者怀里。
夏凡生一动也不敢动的,不明现状。他刚要开口,却又突然觉察到自己衣襟口有股凉薄感,有如流水般渗透他的衣襟淌进他的胸膛,心口湿润一片。
夏凡生僵住了,他从未预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他原本打算不论齐枫怨他也好恨他也罢,就算叫他永生不见,他也无怨无悔。
夏凡生从未见过眼前人这般模样,他手足无措的只觉得这比剖心剔骨更难受。他从未想过齐枫会有这般反应,早知会有今日他必然不会选择这条路。
他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犹豫片刻他抬手缓缓伸到人的背后轻轻拍着一下又一下,安抚着难以平复的心绪。
周遭静默良久,夏凡生第一次见到齐枫的眼泪,却是无声的。
怀中隔着衣衫传来温热,可称为毫无波澜起伏,找不到一丝破绽的声音传来,可偏偏是这毫无异端的语调才更显遮掩。
“他们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他还特意补充一下,“尤其是晚上。”
夏凡生忍俊不禁,但又害怕齐枫真的不信他,旋即正色问:“谁说的?”
齐枫未抬头,就着这话继续说:“我本不该再信你,但你的眼睛告诉我,还可以再信你一次。”
感谢每位有缘阅读到这的读者~
二月的青梅,没熟,又酸又涩。
小枫觉得熟悉的话是:“我是个恶霸。”
但其实凡生还是低估了小枫对他的依赖,当然只是心理上的,几乎可占百分之六十五?
另外咱们擦亮眼睛,现实生活中遇到瞒着你很多事情的朋友,咱们妥善处理,生活中没有设定,所以咱们谨慎交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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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二月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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