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楼下,艾拉费了一点功夫才将自家小姐从那条裙子里解救出来。

忠心耿耿的女官本来想把裙子直接丢到地上再踩上两脚来着,但是她仔细一看这裙子的做工和料子,就从拎着裙子变成了捧着。

毕竟这裙子可是珠宝首饰架一样的菲奥娜小姐同款,多少个普通女官凑到一起都赔不起的那种。

辛西娅被这分量不轻的裙子砸得有些头晕,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决心违背神明的旨意,所以被天降神罚了。

然而等她终于看清楚砸到自己头上的东西是什么之后:“……”

辛西娅扭头看向裙子砸下来的方向,然后和窗前站着的卡洛对上了视线。

她挑了挑眉,向着最近的侧门走了过去。

卡洛:“……”辛西娅应该不会以为是我拿衣服砸她的吧?

戴尔则是好心提醒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女官蒂娜背锅的莉莉卡:“辛西娅小姐大概是要上来了。”

蒂娜兴高采烈地去继续翻衣箱:“我给小姐拿衣服!”

莉莉卡也顾不上喜欢不喜欢了,蒂娜给她拿了裙子,她也不看一眼就直接往身上套。

虽然理论上讲一位女士换装,在场的男士都要自觉回避——但这可是头发比卡洛还短,甚至能一剑拍飞出去一个壮汉的莉莉卡。

所以无论是卡洛还是戴尔,都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甚至在莉莉卡被裙子卡住了胳膊的时候,戴尔还体贴地伸手帮她整理了下袖子。

但即使莉莉卡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有些事实也不会发生改变——比如以前就穿不进去的裙子,现在即使把她强塞进去了,呈现出来的效果依然是可以让每一个服装师都大喊“你们这是在亵渎服装的神圣”。

更何况,莉莉卡的棕色短发被这样一通蹂躏之后,看上去已经连鸟窝都不如了。

在场几人都陷入了沉默,莉莉卡试图正一正自己的衣服,但是她一动起来,身上各处都响起了缝线崩开的声音。

卡洛真诚建议道:“你要不还是诚实一点吧,我觉得辛西娅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莉莉卡还不死心:“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

“我觉得你换多少件都不会有区别。”

她还没有下定决心,就听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卡洛,你在里面吗?”

是辛西娅!

她已经上来了!

莉莉卡头脑一片空白,卡洛已经把她抄起来塞到了床上,戴尔则是极为默契地从衣箱里面捞出了一顶睡帽套在了她头上。

蒂娜下意识地阻拦:“不,等等,小姐她还穿着靴子——”

“来不及了。”莉莉卡已经飞快领会了卡洛的想法,她努力回忆着自己十岁以前的身体状况,同时叮嘱蒂娜,“我是身体状况变差了,所以躺着休息了,你懂了吗?”

蒂娜不由得回忆起自己以前帮莉莉卡打掩护的悲惨经历:“……”行吧,噩梦再临。

卡洛把莉莉卡料理好了之后,才转身去开了门,他的脸上还挂着不情不愿的笑脸:“辛西娅,你不是在看书吗?”

“看书看久了,出来走走。”辛西娅对着艾拉捧着的裙子抬了抬下巴,“但是没想到你还送了我这么个……礼物。”

卡洛干巴巴地解释:“……这不是我的。”

“这是条裙子,卡洛,如果它是你的情况反而糟糕了。”辛西娅看向卡洛身后,“你就让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请我进去吗?”

卡洛身后,穿了两套衣服和马靴身上又被盖了被子的莉莉卡热得不行。她在床上扭来扭去,试图脱掉身上的部分衣服,蒂娜只能以一种错上了贼船的惨烈心情把手伸进被子帮她拽衣服。

这种情况戴尔到底是不好上手,只能一边关注着蒂娜的成果,一边极小声对卡洛说:“少爷,你再坚持一下,她们正在……脱衣服。”

卡洛坚强微笑:“……”刚才被莉莉卡丢出去的为什么是那条该死的裙子,而不是他?

辛西娅锐利的目光扫射而来:“你身后有人?是谁?”

“是戴尔,当然是戴尔。”卡洛硬着头皮堵在门口,“戴尔,辛西娅在问你。”

“是的,小姐,当然是我。”戴尔高声回答。

蒂娜终于将那条被强行套上的裙子……的裙摆部分从莉莉卡身上拽了下来,因为她太过用力,扯下来的瞬间整个人就重重地栽到了地上,在地板上发出沉闷但是极为响亮的声音。

辛西娅疑惑道:“什么声音?”

“是……戴尔踢到了桌子。”

辛西娅审视着卡洛:“你都没有回头,怎么就知道了?”

卡洛强撑着笑容,顶在门前,忠诚地守护着他的好兄弟……的面子:“他总这样。”

屋内,戴尔动作极为麻利地把扯下来裙摆丢进箱子,问:“好了吗?”

莉莉卡面露痛苦:“不行,上半身的布料卡在我腿上了,应该是被裤子的挂扣绊住了。”

耳朵很好的卡洛:“……”如果不是辛西娅现在就在他面前站着,他的脸大概也已经因为痛苦皱成一团了。

蒂娜崩溃道:“我扯不动!”

戴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把将被子掀开——蒂娜顿时惊叫一声。

“里面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叫声?!”门外的辛西娅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卡洛,“卡洛,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卡洛几乎要呕血:“我没有!这跟我没有关系!”

戴尔大力出奇迹,直接将缠在辛西娅腿上的布料撕开,没了被子的遮掩,“撕拉”一声极为明显。

“让开,卡洛!”辛西娅的脸色完全变了,说话的语气也没了之前的悠闲,“让我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试着推门或者推开卡洛,但是她一个体能糟糕的魔法师怎么可能撼动一个刻苦训练的战士呢?

卡洛顶在门口,还是一动不动,沉默而又忠诚,仿佛童话故事里中了石化魔法的守护兽。

在他身后,蒂娜和戴尔正不要钱一样地往莉莉卡的脸和脖子上擦粉——毕竟莉莉卡的脸色实在是不像病人。

可他越是沉默,辛西娅越是焦急愤怒:“卡洛,你这是自甘堕落!”

终于,戴尔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好了,好了,少爷,好了。”

卡洛这才惨淡一笑,让开了门。

辛西娅冲进房间里,然后愤怒道:“卡洛!床上这个人是谁?!你对得起莉莉卡吗?!”

卡洛疲惫道:“这就是莉莉卡。”

辛西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莉莉卡?”

“对。”

“那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因为他们还在扯裙子,“因为莉莉卡身体不舒服,要睡觉。”

“你……堵着门不让我进来,结果他们在里面又是踢桌子又是尖叫的。”辛西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卡洛,“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有需要休息的病人的?”

卡洛看向床上躺着的罪魁祸首,希望她能挺身而出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但是病患本人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装虚弱,完全错过了他的眼神传递。

好在戴尔还是靠谱的,他及时解释道:“其实刚才是我不小心撞倒了蒂娜,这是个意外,完全的,意外。”

辛西娅不大相信,她看向那个站在窗边穿着佣人衣服的女人:“你就是莉莉卡的女官?”

蒂娜略有些紧张地对她行了一礼:“日安,辛西娅小姐,我……我就是莉莉卡小姐的女官蒂娜。”

“如果换成艾拉的话,我想她早就将这两个大男人从淑女的卧房赶出去了。”辛西娅责怪道,“尤其你家小姐的身体还很虚弱,你不应该这样粗心。”

“实际上……”蒂娜紧张地回答道,“他们两位是来探病的。”

辛西娅皱起眉来,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探病?”

眼见着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莉莉卡连忙睁开眼睛,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蒂娜,你在和谁说话?”

蒂娜长出一口气,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床边:“小姐,您醒了,辛西娅小姐……她、她来探望您。”

莉莉卡隔着被子抬起手:“是辛西娅姐姐吗?”

“是我,莉莉。”辛西娅快走两步,凑到床前,隔着被子握住她的手,“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午睡到现在,或许我应该为你请一位治疗师来看看?”

“不用了,我很好。”莉莉卡说完才在蒂娜的挤眉弄眼之下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太有力气了,于是又虚弱道,“父亲为我请过好多治疗师了,都说我只是身体太差了。”说完之后,她还不忘记做作地咳嗽两声。

“真希望你早点变得健康起来,”辛西娅伸手摸了摸她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果然很热,“天啊,莉莉,你的脸好热!”

“……”因为莉莉卡本人就很热,但是她不能说,“我想只是因为我睡得太久了。”

“你应该请治疗师来看看。”

卡洛在旁边努力找补:“我家的治疗师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事,就是……要多休息。”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辛西娅放下莉莉卡的手,“不过你情况比我预想得好很多,我原本以为你会很消瘦。”

“……是蒂娜照顾得好。”

辛西娅又和她说了两句话,然后才在莉莉卡痛苦又不舍的眼神中起身。

——然后一转身就看见大敞四开、里面不仅乱糟糟堆着衣服、周围甚至还有衣服碎片的衣箱。

莉莉卡见她站住不动了,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莉莉卡:卡洛是我最好的兄弟

卡洛:(坚强地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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