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体验,陌生却带着欲罢不能,蛊惑人心。
宁暮雨跟没了骨头似的,倒在他身上,眼中波光粼粼的,勾人心神。
“还没清醒过来?”萧天泽揽着她的腰,飞快地在她眼角吻了一下,紧接着,脸上荡出明晃晃的笑意。
宁暮雨立刻恢复了意识,又要对抗,可身体还没那么快反应过来,落在他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与撒娇无异。
“你混蛋!”她咬牙咒骂了一句,声音本来就软,此刻有气无力,咒骂也变成了撒娇。连她自己都听出了不对劲,羞得满面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是混蛋。”萧天泽静静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眸里有深不见底的情绪在翻滚着。
唇再次一点一点靠近,是他的再一次试探。宁暮雨心跳如鼓,看着在眼前慢慢放大的五官,终于偏过头去,缴械投降。
“不要了。”她的声音如蚊蝇,轻轻地哼响。
“还要离开我吗?”萧天泽看着她,眼神炙热。
“要!”她的嘴依旧很硬,头却乖乖地靠在了他肩膀上。
只听得一声沉重而又无奈的叹息,她的唇角立刻得意地弯了起来。
萧天泽小心翼翼地搂着她,轻抚她的头,似乎对待的是一件珍宝。
等了老半晌,都没等到其他话,宁暮雨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萧天泽问。
“你不打算告诉我吗?”宁暮雨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有些不满地说,“你今日,刚刚……算什么意思?这种事情,就不能主动交代吗?老是让我问。”
“就是,”萧天泽也回看向她,缓慢而又深情地说,“不放你走的意思。”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可我是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牢笼。”
宁暮雨笑着捶他,哼哼唧唧地说:“究竟什么意思?说直白一点,我很笨,听不懂你哑谜。”
“意思就是,”萧天泽逗她,“我要把钥匙交给你。”
“什么钥匙?”宁暮雨好奇地问。
“世间只有唯一一把。”萧天泽自说自话。
“在哪里,我看看。”
“这里。”萧天泽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上,“现在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
宁暮雨仍然摇头:“别想蒙混过关。”
“好,这种话对我而言,实在难以启齿,我只说一次,你听清楚了。”
旷野寂静,有风轻柔的拂过耳畔。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点缀着整片夜空。
“嗯。”宁暮雨抬头看他,眼里盛满了星光,亮晶晶的。
“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早以前我们就认识一样。相处后,才发现你是一个聪明、勇敢、善良还爱贫嘴的姑娘。”
“记得你第一次骑雪衣吗?那时候你明明不会骑马,还跟十五比赛,事后被吓哭了,仍然装镇定,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你这么莽撞的姑娘,莽撞又莫名有些可爱。后来你义无反顾挡在我身前,替我挨了父亲那一棍。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么明目张胆的保护,心一下就乱了。”
“除夕那天,你的容貌被揭穿了,我给了你五十两银子,那是赎身钱,让你自己选择去留。你收了银子,开心地拉我去看烟花,还说如果可以,愿意一辈子待在我身边。虽然也许只是因为银子,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更加确信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三月三上巳节那日,我带你去游湖,牵了你的手,你当时就一点没发现我喜欢你吗?”
宁暮雨红着脸,茫然地摇头:“你不是怕我不认路吗?我当时紧张得要命,生怕被侯府的人看见,哪里能看出你的心思……”
“笨蛋。”萧天泽笑看着她,顿了顿,继续输,“我娶你是心中所想,只是刚好有个由头,那日说了这么多,交易也好,当差也罢,什么两年时间,什么放你走,通通只是怕你不答应而寻的理由。事实是,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后来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所说的话,全是真情实意,没有骗你。”
“这五年的时间里,我回去寻过你,但那时你已失去了消息。本以为这辈子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可老天终于可怜了我一回。你是我此生唯一心悦的姑娘,原谅我无法放你走。我刚刚……算是轻薄了你,所有负责我来负。”
“怎么负?”宁暮雨不解,“又要给我一百两?”
“做我的妻。”萧天泽凝望着她,眼中夹杂着担忧和期盼,“你可愿意?”
宁暮雨有些慌乱,她想的是,他承认喜欢自己就饶了他,没想到他搁这埋伏着。
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从他怀中走了出来,坐在草地上,看抬头看了会夜空,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萧天泽也坐了下来,挨在她身旁。
“当年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二十多年,都活在谎言里,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萧天泽缓慢地说着,突然停了下,抬头看向漆黑的草场,“我的生母,祝君兰,是被祖母和沈氏一同毒死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很难从里面听出情绪,宁暮雨猜想过是沈氏杀了祝君兰,但实在想不到,连最爱萧天泽的太夫人,也都与此事扯上了关系。
她突然就释怀了,心中又充满了难过,这五年,也许他过得更辛苦。
“萧天泽,”宁暮雨爬了起来,半跪着抱住了他的头,轻轻拍了拍,柔声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当时……很不好。”他声音有些干涩,“不想连累你。”
“所以给我一纸和离书……”宁暮雨叹气,“你是懂如何才能不连累人的。”
萧天泽将她抱放到腿上,道:“你以前说,要去乡下买一间小院,闲暇时种种花种种菜,日子也能过得舒坦。我是怕耽误你。”
“……”宁暮雨曲起食指,叩了他头两下,“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不用,是我自愿的。”萧天泽突然把头埋在她肩上,喃喃道,“那桩婚事虽然是我真心所愿,但终归夹杂了其他东西,我不可能一直让你等我,我也没有信心你能一直等我。因此伤害了你,是我对不起。”
“你今晚都说了多少对不起了。”宁暮雨知道他还难受,像哄孩子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既然你告诉了我真相,我就勉强原谅你吧。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林姑娘是怎么回事?我瞧着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哥哥是我的兵,在战场上替我挡了一箭,因为那一箭,他去世了。他家里就他两兄妹,他临死前,将林紫玉托付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
“那你打算娶她吗?”宁暮雨一下正色了起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她哥哥去了,这个恩你只能报在她身上。”
“你同意的话,”萧天泽把玩着她的手指,两人手心都有厚厚的茧子,“我无所谓。”
“呵!”宁暮雨抽开手,有些气,“你喜欢她就娶,问我做什么?”
“我才说了,你是我今生唯一喜欢的姑娘。”
“你不喜欢,那还能娶她?”宁暮雨瞪着他,想要起身,“萧天泽,你真是个混蛋啊!”
萧天泽圈住她的腰,直把人往怀里带,“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娶她,但是我需要找个她喜欢、且能够照顾她一辈子的人。”
“那个人就是你啊。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喜欢你,比小蘑菇对十五的喜欢更多,我看出来了。”宁暮雨环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突然就有些伤感,“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喜欢你?我能在你脸上划两刀吗?”
“来吧。”萧天泽脖子一歪,将左脸直直摆在她眼前,宁暮雨嫌弃地推开。
“我很好奇,你能看出别人喜欢我的眼神,为什么看不出来别人喜欢你的眼神?”萧天泽突然发问,“那天你在陈威的营帐里,就没发现有几个人的眼睛一直盯在你身上?”
“哦,我知道了,”宁暮雨语调上扬,得意了起来,“所以那天,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松懈发脾气,还因为他们偷看了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呢。”
“是,连小蘑菇都看出来了我在意你,疯狂地解释你们是迷了路才在陈威帐中逗留的,只有你看不出来。”
宁暮雨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立马反唇相讥:“我在说林姑娘的事,你别转移话题好吗?再说了,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看,我能怎么办?以后戴帷帽出门?”
萧天泽思考了一会,最后道:“也不是不行。”
“你太霸道了吧!我还没答应做你的妻子呢,凭什么现在就开始管东管西了?”
“迟早的事。”
“不要脸!”宁暮雨扭头,心里却跟打翻了蜜罐一般甜。
千万颗星在青蓝色的天幕里闪烁,两颗心在旷野中此起彼伏地跳跃,这个夜晚因宁静而美好。那些隐藏在心中的阴霾和痛楚,因为这晚的互相坦白,随风消逝。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