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手机的向婻眉头深锁。
活了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为一通电话感到为难。实说实说,曾几何时接到向宏昊的来电时,她都没有现在抗拒。
可见,有些人……
自知理亏的向婻闭了闭眼睛,绷紧神经点下接听。
铃声已经响了很久,眼看即将挂断,发起人乐畅已经做好了重拨的准备,没想到在最后时刻居然通了,她自己倒是一个手抖,险些误触结束。
向婻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质问,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说:“很不好意思,我明天上午有点事,回来之后才想起来,你看我们的事儿能不能往后移一下?下午去怎么样?”
坐在火锅店里老板专用的休息室里的乐畅,顺了顺胸口说:“哦,是要推迟到下午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向婻刚想说怎么会,转念一想,改口问:“可以后悔吗?”
“当然不可以!”乐畅一口否定,甜脆的嗓音过于果断,听上去竟然奶凶奶凶的,“这世上可从来没有后悔药!”
“……”突然被凶却没什么所谓的向婻,心想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关于后悔药这一点,她保留意见。
说起来,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后悔药的系统今天还没炸过尸。
妈妈母家那边的消息她已经打听到了,不过能查到的信息太浅显,像私人住址、联系方式一类的根本拿不到,具体情况还得亲自走一趟,现在只能盼着不要跑空吧。
想起未完成的任务,已经重新约好领证时间的向婻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挂断通话,又主动连接系统,启动自查功能,查看她现在的任务时限。
任务进度达到百分之十后没再动过,剩余时限的倒数是一秒都没停,眼看只剩下一个星期多一点。
还有不足八天的时间,她得完成百分之九十的进度,这二十五分还真不好拿。
向婻长叹一声,泥鳅一般滑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在心中祷告自己千万不要选错方向。
次日一早,阿姨像往常一样准备好早餐,前来敲门。
睡得迷迷糊糊的向婻一边应声一边伸手去捞昨夜忘记取消的闹铃,起床洗漱。
十分钟后,自打重生回来就没有和向宏昊同桌吃过早饭的她,硬着头皮坐到了餐桌前。
向宏昊正在看手机,见向婻坐下,放下手机拿起手边的豆浆喝了一口。
他一句话没说,但藏在动作里的意思明显——他在等向婻一起吃。
可惜现在的向婻是一点都不领情,她低头剥开碗里的鸡蛋,几口吃完后喝掉半杯热牛奶,一声不吭起身回去换衣服。
按照她刚回来时的心情来说,她其实没有到连和他话都不能说的地步,哪怕昨天晚上被那样质问,她也没有冷漠到把他当成空气,可他们先前的对话都不能细想啊!
也怪她刚刚刷牙的时候没专心,一不小心在脑海中闪现出了向宏昊昨晚扔平板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以至于让她更不受控制地倒推了他当时的目的。
结果就越想越生气,差点捣破了牙龈。
现在再看那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荒唐,情绪瞬间就上脸,是一下都不想装了。
好在,现在不管去哪里都提倡戴着口罩,她的黑脸没能表现得太直接,但谁都莫挨老子的气场是怎么都藏不住。
直到手续办完,该签的材料都签完,助理走开,小小的圆桌前只余下父女两个。
向宏昊终于垮了脸:“房子我都给你了,你在闹什么脾气?”
向婻气了整整一个早上,原本都快散了,听到向宏昊这么问,瞬间转头看过去。
她眨眼睛的样子似乎没能听懂向宏昊的意思,在心里数了几个数后忍无可忍道:“你昨晚是想替姓顾的说话的对吧?”
向宏昊一愣,没有回答。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了,各说各话的两人都得到想要的回到。
——向婻是在生气。
——向宏昊昨晚就是想为顾泽雨说话。
向婻呵了一声,侧身拿起自己带过来的链条包起身就走。
坐在桌前的向宏昊跟着站起来,望着向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傅梦歆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傅梦歆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向宏昊沉声道:“梦歆,小雨那个孩子不行啊,你再帮我看看吧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吧……”
走到玻璃大门前的向婻回头看了一眼,见向宏昊正站着打电话,冷着脸拿出车钥匙,走向外面的停车区。
事情办得比想象中要快,这会儿还不到九点。
暂时失去目的地的向婻无聊地开着车子沿着路兜风,想打电话给斐一然问问她忙不忙,又想起昨晚开视频是她说过的今天有事,无聊地靠边停车看了会路边盛放的各种颜色的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车窗降下,春风拂过,凉飕飕的空气扑面而来,除了冻人竟然一丝香气都没有。
她抬手捋走被风糊在脸上的发丝,打开导航准备找一个可以定位目的地的地方,结果一点开才发现在路边的另一边居然就是婚姻登记处。
记忆中的婚姻登记处不是不在这里的吗?!
向婻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忽地想起来了,她前世里去过的那个地方是在四月以后搬过去的。
哦!这是老登记处啊!向婻眼前一亮,发动车子在虚线处调头,打算过去看看。
老登记处在A市的体育场旁边,门前大片停车位,但空空荡荡,没有多少车辆,周围的绿化倒是做得不错,路边种了不少花树,开得还挺好。
开车绕过,侧面有一家复印店和一家照相馆,再往前是小超市和甜品店。
向婻望着照相馆的门头,回头瞥了眼副驾驶手拿包里的户口本,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出乐畅的号码拨了过去。
乐畅的手机响起时,刚刚开车到火锅店门口。
她蹙眉掏出手机,心里想着是哪个不开眼的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拿眼一打,发现是向婻的来电,登时喜笑颜开地点了接听:“未婚妻,怎么这么早打电话?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唉?你今天没来上班啊?”
隔壁门口的停车位里停满了车子,却没有一辆是冰川蓝。
向婻之所以打这个电话,纯属一时热血上头,听到乐畅的疑问,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是,有事要办,没有去。”
“哦,那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情?”乐畅有些忐忑。
昨晚在听说向婻有事的时候,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儿,需要做手术什么的,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工作以外的事情。现在又这么突然接到电话,生怕会再被推迟,早知道夜长梦会这么多,她昨天晚上就应该……好吧,晚上人家婚姻登记处不开门。
向婻没有听出乐畅的忐忑,犹豫了一下,说:“乐畅,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忙好了,你要是方便我们现在领证吧?我在婚姻登记处门口等你?”
毫无心里准备的乐畅:“……”
听清并反应过来向婻说了什么的乐畅:“!!!”
向婻冲动过后就咬住了下唇,皱着眉头等着,听不到乐畅回复,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她心虚又紧张地开始找补:“要不、要不算、算了,你当我没、没说过好了,你你你忙吧……”
乐畅大喊一声:“向婻!身为一米七多的姐姐!一个唾沫一个钉!话都说出来了怎么能算了!我有时间,我马上到!你哪都别去,原地等我!”
挂上电话,乐畅把手机丢到副驾,一脚油门蹿出去,前往前天晚上她就已经认过门的婚姻登记处。
向婻却渐渐心慌起来,她握住手机看了会儿,忽然发现左手似乎在抖?有这么紧张慌乱吗?
她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自己,忙将双手扣在一起,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乐畅赶到的时候,已经调整得差不多的向婻正站在车前剥糖吃,她一回头看到朝自己冲来的灰色宝马,差点被滑溜溜的橘子瓣硬糖给噎死。
“向婻,你东西都带齐了吗?”乐畅打开车门下来,阳光下的笑脸好看得让人恍惚。
能和这样的人结婚,好像是自己占便宜了?向婻眯起眼睛,看着背着光走向自己的女孩,所有的不踏实都在这一眼中消失了。
她点点头:“都带了,除了要用的照片。”
乐畅摆手:“那没关系,我来前查过攻略了,里面给拍,免费的。”
向婻看着那只摆过以后挽住自己的手,摊开手心里的糖:“吃吗?橘子味的,不算很甜。”
“谢谢。”乐畅单手接过,撕糖纸时仍旧没有放开向婻的手臂。
眼看她将糖塞进嘴里,向婻才收回目光伸手指向不久前刚踩过点的照相馆:“去那里拍吧,里面拍的不好看。”
“会吗?”乐畅随着看过去,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我还以为凭我们的颜值,不挑拍照技术呢。”
向婻也不坚持:“你不在意的话,也可以。”
乐畅呼出一口橘子香气,眨了眨眼睛说,“当然在意了,走,去你指的哪家,不过——向婻,你是怎么知道里面的拍照技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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