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爷一早便带着守忠、守诚出了门,春桃一人在陈府的客院中收拾打扫。
临到晌午,陈佩瑶带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突然到访。春桃正扫着院子,对眼前的状况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在原地愣愣的站着。
陈佩瑶没了往日的娇弱,仰着头,双手抱着交叠在胸前,斜睨着春桃,跋扈之感暴露无遗:“本姑娘丢了一个簪子,找遍了全府而不得,就差你这丫鬟的屋子里还没找了。”说完,抬了抬手,两旁的丫鬟一拥而上,有两个将春桃架住,控制行动,另两个直奔春桃的屋子查找。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丫鬟便从春桃屋里出来,走过春桃身旁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然后走到陈佩瑶面前恭恭敬敬的递上了簪子:“小姐,在这贱婢的枕头下发现了。”
陈佩瑶轻轻捏起簪子,在春桃面前晃了晃,得意的笑了笑:“你还有什么话说?”
还能说什么?春桃心想,事实是怎么样的,估计这里的所有人都清楚,说是找不到簪子要来检查,却还是没胆子翻看王爷的屋子,那还不就是冲自己来的~况且之前的确是言语得罪了这陈家小姐,挨个罚让她消消气也好。只是出门在外,切不可给王爷添了麻烦,这偷窃的罪名,是无论如何被逼迫也不能认下的。
一番思量后,春桃挣脱了身旁丫鬟的束缚,朝陈佩瑶行了礼,说道:“奴婢对此一无所知,还望陈小姐明察。”
陈佩瑶摇摇头:“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容不得你抵赖。你先是对我进行侮辱,如今又偷窃我的东西,即使你是王爷的丫鬟,只要在这陈府一日,便要遵守陈家的规矩。你们几个,把她按好了,玲珑,替我掌嘴。”
玲珑是陈佩瑶的贴身丫鬟,这几日在陈府只要是陈佩瑶出现,玲珑必跟在其左右。只是,春桃之前就隐隐有感觉,这玲珑对自己的敌意更甚于陈佩瑶。
玲珑得了令,待几个丫鬟把春桃抓牢后,便得意的走到了春桃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紧接着,清脆的巴掌一声声的充斥了整个小院。
春桃没有反抗,因为根据作为丫鬟的常识来说,此时不宜说话和挣扎,越是反抗,对方越是会加倍惩罚,还不如乖乖受了,让对方把心里的气撒出来,问题也就解决了。更何况,上辈子,乱棍打在身上也不过如此,如今,区区几巴掌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春桃感觉嘴里漾出了一股股的血腥味,头也越来越晕,可看着陈佩瑶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春桃转头看向玲珑,露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心想着,同为丫鬟,多少也能惺惺相惜,或许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下手会轻一些。
玲珑还真停住了,在春桃面前甩了甩手,凑近了春桃耳边说道:“别指望我会对你手下留情。从我见你第一面开始就看你不顺眼了。凭什么那么尊贵的王爷只用你一个丫鬟,凭什么那么英俊的主子对你那么好,你的存在就让人看不顺眼! 告诉你吧,今天这一出,也是我替小姐出的主意。” 说完,轻声笑了一下,便又朝春桃脸上扇了过去。
宁氏听到了消息,带着几个婆子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会儿,狠狠的瞪了陈佩瑶一眼,埋怨道:“你这丫头疯了,这可是王爷带来的丫鬟,我看着那王爷对她还格外关照,你把人打成这个样子,等王爷回来咱们怎么交代啊。”
“娘~这个丫鬟心思不正,想要勾引王爷。昨日出游,看到王爷怜爱女儿,便处处与我难堪,甚至还当众诋毁女儿。今日又被揭穿盗窃了女儿的簪子,女儿一时气不过,才这样的~”陈佩瑶双手拽着宁氏的衣袖,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宁氏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春桃狼狈的样子,稍作沉思,对身旁的婆子耳语了几句,那婆子便退下了。
“如今她被打成这样,让她待在府里等王爷回来也不是办法。不如把她打晕送到那个地方处理吧 。等王爷回来就说她跟府里的家丁偷情,被咱们发现以后觉得无脸面对王爷,便跟人私奔了。”
“要把她送到那里去啊?”陈佩瑶脸上一惊,随后又赞许的笑了笑:“还是娘想的周到,女儿佩服。”陈佩瑶冲春桃明媚的笑了笑。
这笑容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娇俏可人,可春桃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家丁拿着棍子赶来,把春桃摁到了地上。如果说刚才的春桃是不打算反抗,而现如今的春桃实在是无力反抗了。这玲珑下手太狠了,一顿耳光下来已经把春桃扇的头晕耳鸣,现在被人死死地摁在地上,脸也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几道口子。前后摩挲下,地上已染红了一片。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春桃有些无奈,怎么又是乱棍伺候?这还心想事成了?
闭上眼睛,要紧牙关,春桃却迟迟没等来命运的那一棍子,却听到木棍哐当掉落地上的声音,几个家丁也陆续的被打倒在地。
春桃被人小心翼翼的架了起来。抬了抬肿胀的眼皮,便瞧见了守诚担忧的一张脸。守忠还在一旁对付那些想要反抗的家丁。
春桃咧咧嘴角想笑一下,可脸上实在太疼了,笑不动。
“哎呀我的天哪,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幸好我们先回来了,不然你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咱们王爷了,那你得多可惜啊。”守诚悄悄说道。
春桃感觉得这话安慰的奇奇怪怪。
“我看你们谁还敢动她 ! ” 赵景和怒气冲冲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慌慌张张的陈县令。
跟王爷相处的久了,看到的总是赵景和一张温和而有耐心的脸,让春桃忘却了第一次见他时,那副狰狞的模样。而今的赵景和倒是让春桃想起了在永安侯府的情形:赵景和很久没有那么愤怒了。
走到春桃的面前,赵景和的眼睛竟有些泛红,伸了伸手,停在了春桃脸颊,又收了回去。
陈县令也终于跑来了,顾不得大喘气,便气急败坏的朝宁氏吼道:“你们还不给我跪下 ! ”
宁氏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可陈佩瑶还是昂着头,站着没动。宁氏死死地往下拽陈佩瑶的衣袖,其他婆子也使劲的拉她,终于是把这陈家小姐拽到了地上。
赵景和没回头,冷笑一声:“你们这陈府好大的气派,本王可是住不起了 ! ”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陈县令把头抵在地上,又伸手拽了拽旁边的陈佩瑶:“你这个逆女,还不快给王爷道歉 ! ”
陈佩瑶眼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一个劲的摇头:“我没错,是她偷了我的东西,我才罚她的,我没错 ! ”
“她偷了你的什么东西?”赵景和终于转过头来,狠狠的瞪着陈佩瑶。
陈佩瑶被这眼神吓得愣住了,但随即也卸下了往日的柔弱,将手里的簪子往地下一掷:“这就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证据 ! ”
“你这簪子平时放在哪里?”
“自然是我的屋里。”
“什么时候丢的?”
陈佩瑶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问的这么仔细。
“今日上午。”
“你当时在哪?”
“我,我出去了一趟,不在院子里。”
赵景和怒极反笑:“我们到府上不过三日,我这丫鬟除了昨日出了趟门,便一直在这客院待着,别说去你屋里偷东西了,她连你院子在哪都不知道。况且你院子里丫鬟小厮众多,大白天还任由着她去你屋里盗窃?”
“这丫头心思诡谲,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反正簪子是在她房里发现的,我这些丫鬟也都看见了,人证物证都在,不容她再去抵赖。”
“原来陈县令平日是如此断案的。本王佩服。”赵景和看了陈鸿升一眼。陈鸿升把头又低了低。
“那按着陈小姐的理论,本王今日在陈府丢了一叠军事公文,本王的侍卫都能作证,如此看来是要定县令一个叛国通敌之罪不成了?”
陈鸿升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狠狠地打了陈佩瑶一巴掌:“你这丫头休得在此污蔑他人,还不快跟王爷道歉。”
陈佩瑶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鸿升,大吼一声:“我恨你们!”随即便擦着眼泪跑开了。
陈县令又朝赵景和伏了伏身:“王爷,我这小女我最了解,心思单纯善良。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定是有人从中挑拨,不止嫁祸了春桃姑娘,还骗过了小女。”
“罢了,本王不再与你计较。你且备好马车,本王不会再在这里住了。”
陈县令张了张嘴,还想挽留,又看了看春桃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守诚架着春桃往府外走,可春桃脚下像踏着棉花似的,几次差点跌倒。忽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春桃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被赵景和横抱了起来。混沌之间,春桃伸手揽上了赵景和的脖子,头靠在他的颈窝。这感觉似乎有些熟悉,春桃想起了隆兴寺的大火,想起了赵景和抱着自己的情景,还有那时在自己额头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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