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丝竹管弦之乐于耳畔,呕哑嘲哳难为听。

四下里声乐嘈杂,人声鼎沸。赵淳儿抬起头来,向着大帐的最北端望去,那里,灯火通明,光线充足,刺眼得让人几乎有些无法正视。少女瞪大了双眼,望向那个在光线环绕中的男人,太多的光芒将他掩盖住了,金碧辉煌的灯火映照下,他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只能看到那一身宝绣金龙的狰狞龙爪,像是锐利的钢刃,遥遥地指向大帐内每一道心怀叵测的眼神。

是赵彻,曾经最熟悉的兄长。

轰隆一声锐响,大帐前门的帐幕被人全部拉开,凛冽的风陡然冲进帐内。只见宏大的广场上,插满了熊熊火把。打眼望去,竟设了三百多席,没有资格进入主帐的全部坐在外帐,团团围绕,空出场中的一大片空地,声势鼎沸,比起皇帐里气氛更加高昂。主帐的帐幕刚被掀起,外面就传来一阵轰然的欢呼叫好声。

就在这时,清脆急促的马蹄声陡然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上百骑彪悍的战马由远处疾步奔来,速度惊人,迅猛绝伦。

就在众人吃惊之时,一百名白甲兵士猛地从队伍里冲出,原地跃起,凌空爬上仍旧在疾驰的马背,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围观的王公贵族们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只见那支轻骑驶到场中,左手持刀右手持盾,以双腿控马,不断地摆出各种花式和姿势来,动作如行云流水,整齐美观,又兼有战斗的实用性。为首的轻骑将军年纪不大,头戴玄铁头盔,看不清脸孔,指挥若定,身姿挺拔,潇洒英武。

就在这时,突然只见所有兵士同时收刀,将盾牌放置马后,然后拿出腰间□□,弯弓搭箭,借脚力钩住马镫,翻身倒垂,于马肚之下松开手臂。只听嗖的一阵破空锐响,一百支劲箭同时向着一个箭靶而去。

砰的一声,厚重的箭靶被巨大的力量轰然折断,却并没有掉落,而是竖直飞出,呼啸中死死地射进一株巨大的松树。红心处密密麻麻插着一百支利箭,很多利箭都是穿透了别的箭尾,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

刹那间,全场死寂。士兵们回身坐正,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摘去头顶的铁盔,单膝跪在地上,语调铿锵地沉声说道:“儿臣赵彻,谨祝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轰然之间,全场雷动,无人不为这神乎其技的箭术奋力鼓掌欢呼。

“几年的边关历练,彻儿有长进了。”夏皇坐在上面,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

王公大臣们见风使舵,同时大声夸赞起赵彻的勇武来。

赵淳儿坐在中上首,垂首饮茶,淡漠不语,一双眼睛却缓缓地眯了起来。

西北巴图哈家族千里迢迢来参加围猎,除了几个庶出的叔伯,只有扎鲁、扎玛两个嫡系子弟。此刻,扎鲁刚刚带领家族武士表演了别具西北风格的摔跤,引得全场一阵火热叫好。扎玛就带着一众身材健美的西北少女奔入场中,表演起精湛的马术。

她们的手段虽然不如何出色,但是一众年轻健美的贵族少女难免会赢来大片赞誉。

她们的手段虽然不如何出色,但是一众年轻健美的贵族少女难免会赢来大片赞誉。

夏皇开心,钦赐了二十匹怀宋贡纱。一时间,引来了场中的又一个**。

扎玛笑吟吟地叩谢皇恩,起身时突然说道:“陛下,总是表演没有意思,在我们西北,晚宴上是允许比武的。我今天第一次来到真煌,可以请求陛下准许我向一个人挑战吗?”

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表情也是一派娇憨,众人听了不觉莞尔。夏皇坐在上座,面色瞧不清楚,声音却带着淡淡的愉悦,说道:“那你准备向什么人挑战呢?”

“久闻燕北世子座下婢女武艺精湛,还一直没有机会领教,今日大家兴致都好,不如下场一起玩玩。”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转向坐在最末一席的燕洵处。楚乔自然了解事情的始末,毕竟西北巴图哈家族和燕北一脉历来敌对,燕世城未死之前,在这样公开场合对立的事情早已不在少数。

夏王还没说话,燕洵便站起身来,淡淡道:“扎玛郡主马术精湛,武艺高强,实在是百年罕见之将才。奈何家奴年纪还小,武艺上只是略懂皮毛,哪敢在陛下面前献丑。”

“燕世子,假意隐瞒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况且,扎玛郡主也才十六岁,她以堂堂郡主的身份和一个奴才比武,这是天大的面子,你这般推三阻四,不是太不识抬举吗?”

上首第四席,魏景身旁的一名青年人开口说道。这人是魏阀新晋崛起的旁系子弟,名叫魏清池,口才了得,谈吐不俗,燕洵曾在几次宴会上见过他,不想今日竟敢这般公然顶撞。不论那般,他这算是扶了燕洵的面子,更是扶了整个燕北的面子。

“清池所言极是,”魏景哈哈一笑,“燕世子,君子要成人之美,难得西北草原的明珠有这般雅兴,你不如就成全了她,免得将来老巴图将军要怪真煌的氏族们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了。”

他一开口,顿时有人随声附和。夏皇对着扎玛淡笑道:“就准你所请。”

燕洵眉梢一挑,还要再说话,楚乔突然从后面站起身来,拉住燕洵的衣角,默默地摇了摇头。

正当楚乔起身欲要上场时,一阵声音突然响起,插过耳朵,飘荡在整个大帐间。

“本宫替她!”赵淳儿脱下紫色长裘,走到场地中央,先对着北首拜了一拜,说道:“父皇,一个家奴有什么资格同郡主比试。倒不如让儿臣讨教郡主高招,日后好学习临摹。”她说话时始终不曾看楚乔一眼,似乎她说这话全然是为了自己和大夏皇室的面子。

“淳儿...”魏贵妃皱着眉头重重叫了一声,最后碍于夏皇,还是没有多话。

夏皇似乎很高兴,对着他面前的女儿如同普通父亲,但到底是天子,威仪仍在。

“朕准了。”

“谢父皇。” 随即转过头来,对扎玛郡主施礼道:“既然如此,就大胆讨教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个少女身身上,她本就生的俊美,又是大夏的嫡公主,天生就是光芒万丈之人。莫要说男子,就连女子只怕也要对她趋之若鹜。

楚乔看着皇帐正中央的女子,她曾傲视群雄,攻于心计。如今局势千变万化,她更是谨小慎微,含明隐迹。可今日之事,实在冲动,愚不可及。

可当她真正站在中央护着自己时,自己心中再也无法欺瞒的暗自欢喜。当她故意不看自己,与自己避嫌。更是彻底击碎了满腔的恨意,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恨她?她也不知道。

是恨她对临惜的袖手旁观?还是恨她多年前的百般算计?有或是恨她无情撩拨?再者是恨她毁了燕北?

其实,都不是。她恨得是自己的无能。恨得是对方的无情。恨得是身份的悬殊,恨得是注定的别离。

帐外的长风吹来,打在少女白色的衣襟上。赵淳儿眉眼漆黑,秀发如墨,一张小脸有些瘦弱,她五官深刻,与夏皇有七分像,三分的柔美却遗传了魏贵妃。当真为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她上场时,周身上下所散发出与平日不同的冷静和果敢,出去容貌外,这足以令任何男子为之侧目。

扎玛看着这个大夏最为尊贵的公主,心中难免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是在大夏的地界,赵淳儿若在比试中一旦出了问题,可就成了全族人的灭顶之灾。

“公主,请。”扎玛做了一个礼

节的动作,很符合她一惯作风。

赵淳儿与她平视,面色冷静地注视着扎玛,她清楚的知道,这人此刻叫楚乔比试的目的,真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谋杀,众人皆心知肚明,却无人提出半点异议,毕竟在他们眼里,就如魏景所说:奴隶而已,取乐罢了。

那高高而上的父皇,冷漠蔑视的兄长,围观看戏的门阀...

有谁会在意她的生死呢?大家看中得不过是利益罢了,燕北与西北就像是鹬和蚌,而大夏永远都是渔人。可这世间,除了鹬蚌相争,还会有黄雀在后。她本想做黄雀,但这个人,她有危险,她只做笨鸟。为她遮风挡雨,别问为何,只因她值得。

赵淳儿深吸一口气,走出皇帐,来到围场的正中心,走到旁边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杆长枪,放在手上掂量了几下,然后走了回来。冲扎玛道:“本宫才疏学浅,还望郡主不吝赐教。”

“公主客气。”扎玛虽在西北长大,但怎么也不会是山野村夫,该有的礼貌还是会有。

“刀枪无眼,你小心了。”

一阵风声陡然传来,向着赵淳儿身处的方向迎面袭击。扎玛暴喝一声,声音响亮,犹如半空之中炸起一个惊雷!

众人几乎目瞪口呆,这般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力。楚乔也同样紧紧观察着战况,这人的力量之大,足以与盘古想较。但越是如此,便越是笨重。力量是有中心与重心的。很显然,扎玛现在还无法驾驭这股力量,毕竟个人的承受力有限。

赵淳儿陡然回身,步伐移动,刚刚离开原地,一个巨大的拳头就轰然砸在地上,骤然间,白雪纷飞,烟雾弥漫,硕大的坑洞开在地上。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只看这扎玛所下的力道,就是要置赵淳儿于死地。场中不乏年轻的少女和贵妇,见状吓得面色发白,纷纷捂住眼睛不敢观看。

赵淳儿一把挑起长枪,却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土达力气惊人,身手却也十分灵活,一时间好似一只凶猛的猛虎一般,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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