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们的出手渐渐薄弱,胆色发寒,面庞发青,对方专业的搏击技巧,狠辣的攻击手段,让这些平日里自诩为近身搏斗好手的护卫肝胆俱裂。
转眼间,楚乔已经杀到身前。魏景双眼首次现出一丝难掩的惊慌,慌忙去抽腰间的宝剑,可是下一秒,楚乔已经一脚踢飞身前的两名护卫,探手就向他抓来。
楚乔的双手此刻比铡刀看上去还要恐怖。见识过厉害的魏阀下属们瞬时间爆发出忠心护主的高尚情操,两名侍卫由身后杀出,挥刀砍来。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楚乔瞬时间旋身回首,凌空跃起,一脚踹出,正中一名大汉的脖颈。
趁着这段时间,魏景在两人的护卫下迅速后退。等到楚乔回过身来的时候,已经后退了两个身位,任楚乔速度如何快,手臂也不可能够这么长。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登时响起,想必刚才的一番动作已经惊动了皇宫的禁卫,原本气势磅礴要斩草除根的魏景突然有些可耻地暗喜。
然后,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青影陡然现出,青色棉布凌空飞舞,楚乔手上的剑宇赫然不见,随即魏景脖颈一寒,一柄通体青白的玄铁剑芒就稳稳地停在他的喉间!
少女一身白色狐裘,墨发飞舞,双眼漆黑如墨,微垂着头,斜着眼睛,冷冷地看着目瞪口呆的魏阀少主,眉眼之间,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蔑视。
“八公主!”魏景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淳儿。
“住手!”前城门守卫参将宋缺带着人马冷然走上前来,沉声说道,“皇城之内,谁敢如此放肆,都住手!”
楚乔冷眼看着面色发青的魏景,面色平静,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讽。赵淳儿冷哼一声,唰的一声反手撤下宝剑,昂首站在原地。
“宋参将,”魏景努力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喘息,沉声说道,“她是什么身份,为何可以在皇城内携带兵器?”他这话自然是说楚乔。
宋缺见他不说为何在皇城内动武,反而纠缠武器一事,不由得缓缓皱起眉头。可是他为人虽然固执,却不是傻子,想在帝都朝廷安身立命,若是得罪世家门阀,如何能够生存?而且赵淳儿还在此处,她又是夏皇面前的红人,他又怎能得罪,一面是皇室公主,一面又是门阀世族。无论得罪那一方,他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宋缺沉思了片刻,转头看了一眼楚乔,最后又看向魏景,说道:“两位,你们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何会在皇城内携带兵器?”
楚乔眉梢轻轻一挑,目光向赵淳儿的方向看去,只见对方像没事人一样,将兵器向她抛过来。
宋缺吞吞口水,还没说话。
魏景却冷然喝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跟我攀比。你不但在皇城里带着兵器,还敢对本公子动粗,我看今日还有谁敢为你开脱。宋参将,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宋缺眉头紧锁,却不敢得罪这位自从断指之后就性情大变的魏家少主,正要说话,突然一个清冽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众人一愣,齐齐回过头去。
“这是本宫让她拿的。”
纯白狐衣随风而动,赵淳儿站立如松。她话罢,步伐优雅,缓缓逼近。
赵淳儿来到不远处的楚乔身旁,伸出手来,沉声说道:“你想让我等多久?给我。”
楚乔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赵淳儿淡漠的双眼。冷风吹过,沿着两人相交的眼神吹去,像是亘古的风吹过时间的轨道,那些怀疑,那些试探,那些仇恨,都是轨道上横立在原地的石碑,永远不会灭去。仿佛过了很久,实则却只是一瞬,楚乔缓缓地伸出手来,就像是很多年前的上元灯会,她与她相见时模样。
她实在说不清楚她此刻的心情,多次被这个公主施与援手,她从未将谢谢两字说出口。她每每以为的最靠近她,却是远得离谱,就像今日,似曾昨日。
“宋参将,刚刚托你去叫她就是这件事。本宫有要是在身,着实走不开,便将此事交予采薇。谁知她如此愚蠢,连话也传错。”
宋缺恭敬点头,“原来如此,属下多事了。”
赵淳儿目光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大汉身上转了一圈,面不改色地缓缓说道:“叫你去拿剑,你却在这里和魏公子的手下叫嚣,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也颠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若是叫魏公子出手伤了你,岂不是魏公主要背上横行霸道枉杀家奴的罪名。燕世子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吗?”
横行霸道,枉杀家奴?魏景脸色一变,登时动怒,刚要说话解释,忽见赵淳儿转过头来,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说道:“魏公子,这个人我先带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此事和公主毫不相干,公主这样强行揽在自己身上,到底是何原因?”魏景冷哼一声,面色十分阴郁,但奈何这人实在不好惹。一时也不愿将话说重。
赵淳儿回过头来,双眉微微蹙起,“魏公子是在说本宫别有用心,多管闲事?”
“刚刚升为带刀参领,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家护卫配上弓弩在皇城里行走,魏公子,您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而且,魏公子你别忘了,你这带刀参领到底是问来的?”
魏景勃然大怒,这**裸的威胁,叫他如何能忍,然而话还没出口,赵淳儿就继续说道:“今日的事传扬出去对你并无好处。魏公子,你出身豪门,理当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清主次,理明轻重。这般轻率鲁莽,想必就算是魏光大人今日在此,也不会开心的。若是本宫所料不错,你是全然没将魏光大人的话放在心上,不然今日你定不会如此愚蠢,动不该动的人!”
魏景双眼通红,却不再言语。他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弊,怎么会不知道楚乔是燕洵的人,怎么会不懂赵淳儿一惯护着她。只是一口气压在心口七年,每次见面都有如烈火焚心,无法忍耐。
“我们走。”
宋缺在后面沉声恭送,楚乔看了眼魏景几乎喷火的眼睛,哂笑地离开。
天际大雪纷飞,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绵长的玄门道两侧,有雪花不断地纷扬翻飞,楚乔跟在赵淳儿身后,渐渐隐没在飘扬的大雪之中。
魏景紧咬牙关,然后突然怒喝一声,一脚踢在一名属下的小腹上,怒极而去。
幽幽碧湖,此刻已被大雪覆盖,两岸的景物如在画中,雕廊玉树,雪挂莹白,一座精致的石拱桥横在湖面上,遥遥地通向湖心的一处八角小亭。
亭子里,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人不过十五六岁,身着白貂大裘,面颊被冻地有些红润,愈发显得钟灵毓秀,超凡脱俗。另一人穿着一身白色狐裘,面容俊美,黛眉星目,面容有一丝邪魅之气。
这二人,正是刚刚离开玄门道的赵淳儿和楚乔。
“我并不是要救你,只是碰巧看魏景不顺眼罢了,你不必感激我。”
女子抬起头来,面色冷然,“我并没有要感激你的意思。”
按照赵淳儿的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是宫中。人多嘴杂,传出去,又阵唏嘘。
两人对此事皆心知肚明,却还是要打哑谜。
赵淳儿微微一笑,“你这么固执真是叫人担忧,本以为你现在会较在诸葛府有所改变,看来燕洵并没有教会你什么叫作圆滑。”
“你到底是变了不少,锋芒藏起,看似无毒无害,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
话音刚落,赵淳儿眉梢一挑,身躯陡然拔地而起,向后急退。就在同时,原本安然站在原地的少女已经闪电般冲上前来,步伐诡异,身手敏捷,一个小擒拿手,敏捷上前。赵淳儿伸臂阻挡,双手分错,抓向少女的手腕。楚乔灵活缩回,翻身前踢,登时落在亭子之外,双脚踩在封冻的湖面之上,遍地白雪瞬时间腾空而起。
两人你来我往,犹如游龙般人走偏锋,诡异打法中又带有大开大合的招式,搅起漫天积雪,缠绵而舞。
楚乔在打斗的过程中,白色衣袍遮挡下的鸡血玉暴露无疑。白红相衬,犹如傲骨寒梅,开在腰间。
“你很喜欢吗?”赵淳儿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复杂地看着楚乔的腰腹。
“什么?”楚乔被赵淳儿的问题张二摸不着头脑,随着对方的眼神才明白,她忙将衣襟整理好,正好的将那红梅盖住。“温润血玉,我不佩戴岂不可惜?”
赵淳儿浅笑,那如墨的眸子中竟带着无数的星星,叫人心驰神往。
她没有说话,或者她此刻认为,无声更胜有声!
“接招!”楚乔大声呵起,实则是在提醒对方小心。
赵淳儿嘴角轻轻上扬,像蝴蝶般轻轻飞舞于冰面上。
远远望去,只见漫天风雪之中,封冻的碧湖之上,大雪苍茫,一地银白,两个矫健的影子缠斗在一处,招式凶狠,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翩翩美态。长风横扫,天地雪雾弥漫,两岸梅花纷扬飘落,红白相间,和着纷飞的大雪,一同飞旋盘踞在半空之中。
楚乔的白色狐裘迎风倒卷,游龙缠斗,一时间和赵淳儿斗了个旗鼓相当。
她记得真煌城皆传大夏的八公主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可眼前这个偏若惊鸿,宛若游龙的女子偏生动作行如流水,劲道之强,将人怀疑,这两人是否为同一人。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脚下却突然一滑,顿时立足不稳,手掌被赵淳儿掌风击中,瞬时间脱手飞出。楚乔大惊,单手撑在地上,就要站起身来,不想此刻脚下突然咔嚓一声脆响,震动过大,冰层开裂,寒冷的湖水渗透而出。
少女一愣,低呼一声,可是想要回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一颤,就向下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淳儿面色一沉,却带了一丝不多见的担忧,她身躯瞬时间犹如惊鸿,一把拉住楚乔的手臂,紧紧地握住,猛然发力,把她扯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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