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北望和明辉正准备往回走,听着背后的声音像是冲着自己这方向的,便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真是对着自己的。
那剑修说话的语气不善,更直指自己身边的明辉是魔族人。
明辉身上有残存的魔气,所以很多时候都会被认成魔族人,却很少有人如此指出来。
北望将明辉挡在身后,对上那名剑修不善的目光,说:“敢问道友是哪个宗门的。”
剑修面露嫌色,说:“你又是哪个宗门的,和魔族人站在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这两个词用得有些难听,北望当即就回过去,“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道友说话如此难听,想必平日作风也像今天这般刻薄。”
北望知道,魔族人在他们修士中风评并不好,尤其对剑宗的修士而言。
他们平日里接触的是许多恶魔坏妖,任务就是斩杀他们,所以对异族人都是用有色眼镜看待的。
而北望所处的千倾宗作为医宗,宗训中有一条就是包容平等,宗门内有妖族人也有魔族人,他们也能在千倾宗做一峰之主,北望见到也是要尊称一声大长老的,对待不同种族的病患,更不能将这样的私人情绪带到看病问诊当中。久而久之,北望对异族的界限就有些模糊了。
不管今天站在她身边的是不是明辉,她都见不得别人上来就骂。
那剑修打量着二人,在见到北望手臂上的臂章之后知晓她是医修,说:“你是医修,我不和你计较。但今天是什么场合,你将魔族人带进来,不知道魔族没有一个好东西吗。”
“我将人带进来,所有的程序都是合乎规矩的,反而是你,上来就是指责,宗门之中难道没教你规矩吗?”
眼见着要上升到宗门,那剑修当即就抽出自己的长剑,横在二人中间。
北望也一步不退,甚至往剑修的方向走近了些,好将明辉完全护在身后。
“我不想伤你,我只要你后面那个魔族人的命,魔族都是生性残暴的,人前装成一副伪善模样,以后必定会图害生灵。”
这剑修气势汹汹,嘴里更是没一句好听的。北望冷笑一声,也不留情面了,说:“你上来就要杀人,和你口中图害生灵的魔族人有何区别?”
眼见着这个医修将自己和魔族人比较,剑修当即不快了起来,怒喝一声,操纵长剑就要往明辉身上砍。
北望也召出了自己的佩剑,挡下了这一击,长剑握在手中,剑身上凝聚了不少灵力,光芒大盛。
她是真的受不了有些剑修身上的脾气,朝着那剑修就是几套连招,剑修被打得节节败退。
修炼的本质就是对心性的磨炼,那些修炼到高境界的修真大佬,几乎没有性情急躁之人;反过来说,像这样臭脾气的修士修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北望目测下来,那剑修最多就到筑基,刚从凡人迈入修士的门槛,心高气傲着呢。
北望率先出招,剑修也不示弱,立刻回挡了过来。虽说北望是金丹修为,比起他是高了一个境界。可挥剑相砍时,北望却不能完全占上风。论起剑道,北望和他相比是真吃亏。于是在招式停顿时,北望收剑,金丹期的威压随之展开,那剑修很快就被压得站不起来,半跪在地上,面色难看极了。
北望虽然没什么神情,可威压仍然不散,隐隐的怒气伴随其中。这种威压不仅影响了这个剑修,也包括身边的明辉。
“抱歉。”北望一时冲动,意识到自己的怒气波及到明辉时,即刻收了威压。
“姐姐小心!”
余光中那剑修在没有威压压制后,立刻提剑砍来,动作迅速,北望本能的将长剑横在面前格挡。
剑身相撞,发出一声铮鸣,震得北望整个手臂都发麻,一时脱力,长剑落在了地上。
在比武中,武器被挑落在地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
剑修也是得意了起来,语气更加轻浮:“我还以为金丹修为修士有多大能耐呢,就这?”
对于剑修的羞辱,北望充耳不闻,她不可能被这样的话语就乱了心智,方才一闪而过的怒气,也仅仅是他对明辉不依不饶。她脚尖一挑,长剑重回手中。
“来啊,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剑修又准备出招,远处却传来一声怒喝,“乱糟糟的在干什么!”
仅仅是一句话,远比北望刻意放出的威压来得更加恐怖,这么熟悉的声音,北望一猜就知道是自家的师尊。
“师尊。”她朝着师尊的方向行礼,却不说是何缘故。
潮生看着面前几人的脸色,大概也能猜出事情的原委。
那剑修是真不知天高地厚,竟对着潮生也阴阳怪气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长老也要包庇魔族人吗?”
潮生没说什么,他身后的那人却跳了出来,大喊:“住嘴!”
见着来人,剑修仿佛才像泄了气的皮球,行了一礼,说:“师兄。”
“丢人现眼!”
被剑修称为师兄的修士随即抽出剑鞘,狠狠拍在那跋扈剑修的后背上。那跋扈剑修被打得痛呼一声,却不敢有任何怨怼之言。
“是我教导师弟无方,请长老和道友海涵。”剑修师兄诚恳致歉,又对自家师弟怒喝道,“还不道歉!”
跋扈剑修虽面上不情愿,但还是听话道了歉,只是这个歉意并不包含明辉。
“道友是分不清该给谁道歉吗?”北望不惯着她,当即指出了他的问题。
“道歉!”剑修师兄又是一个剑鞘飞过去,力度比上一次还要重了许多。
跋扈剑修低垂着头,说:“我不应该一上来就指责你是魔族人,我向你道歉。”
“你道得什么歉,重新说!”剑修师兄还准备来一杵子,却被潮生挡下了。
“就这样吧。”潮生从中调停,对剑修师兄说,“剑武会才刚刚开幕,这种闹剧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回去向你们师尊带句话,教不好徒弟可以送我这,我来替他管教。”
闹剧结束,北望和明辉跟在潮生后面,北望见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生气,小声问:“师尊?”
“还好意思叫师尊。”潮生停下脚步,丢了一个眼神过来,继续说,“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和光缈宗的人说,你直接和他对上能占着什么好。”
“我知道,是他咄咄逼人,要和我打架,我只能还手。”北望解释着,并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之后的潮生忽而沉默。
“师尊也觉得我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吧。”北望乘胜追击。
“我还有些事宜要与掌门商议,你们遇到事情就找光缈宗的人说,少惹事。”
北望嘴角勾起,心道师尊这是不生气了,于是乖觉的回:“弟子谨记。”
送走师尊后,北望立刻安慰到身边的明辉。
“怎么样,刚刚没事吧,都是我不小心,一生气就不管不顾了。”北望替她把了一脉,确认脉象正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明辉摇头,沉默不语。
并非是被北望的威压镇住,而是方才那一幕她什么都做不了。那剑修是对自己有偏见,却连带着北望被侮辱,如果自己有力量,就能站在北望面前替北望挡下那些攻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北望的身后什么都做不了。北望还得顾忌自己,无法施展全力。
从始至终,明辉生气的都是自己弱小。
她灵力稀薄,无法学习高级术法,更别说提起武器与那些人过上一两招,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如果当初选择修魔,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掣肘。
北望见她不说话,心中更加焦急。如果不是身体上的原因,那就一定是被剑修的话伤到了。
“你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是什么样的人,一路走来大家都清楚,我们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追求问心无愧便可。”
看法?明辉才不在意呢,她唯一在乎的也就是北望怎么看她了,如果自己真的去修魔,北望会有意见吗,她也会露出和那剑修一样的神情吗。
虽然明辉潜意识中觉得不会,可她却无法百分百保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明辉也能猜想到她的模样,一定和上一世的北望一模一样。
一路上,明辉都表现得闷闷不乐,偏偏这时,北望又被叫走为下午的比赛作准备,她看着明辉,面上浮现出纠结之色。
“姐姐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被他的话影响到。”
“剑武会才是最重要的。”
明辉和北望偶有观念冲突时,明辉总喜欢拿这些话压自己,北望望见不远处还在等自己的同门们,只能匆匆留下一句话,“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有什么想法等我回来。”
明辉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心下怅然之感更盛。在这十年的相处之中,她早已不再满足于站在北望身边,她想有能保护她的力量让其免受任何侵害。
譬如魔兽伤人,如果自己在她身边,如果自己强大,那魔兽还会近得了北望的身?
怀揣这这样的思绪,明辉没有在外继续逗留,还是径直回到了住处,并从储物戒里翻出一本书出来细细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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