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北望的毒，是我解的，我要和你做交易。”
短短几句话，让流霜眼中划过许多种神情，身体也不自觉的端坐起来。
她突然明白大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了，不是要自己答应明辉的要求，而是大人要借自己的名义和她做交易。
“你继续。”
“我帮你的松雨解毒，你教我修魔。”
流霜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只不过新的疑问冒了出来，“你不是个人类修士吗，怎么修魔？”
只有魔族人才能有魔气，做魔修啊。
明辉十年来跟着北望，在千倾宗修行，更有荡云雪长老给她重新做的筋脉，体内的魔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对魔气很敏感的修士，很难察觉到她还有魔族人的血脉的。
她自己明白，碍于先天不足，人修这条路注定是走不长的，能到筑基已经算是到头了。荡云雪长老曾经问过她，是否想要修魔，被她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她讨厌魔修，讨厌体内的魔族血脉，但如今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为了变强，为了保护北望不受任何伤害，她要站得更高。
“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她不欲在流霜身上多费口舌，毕竟中间还隔了这么大一个仇。
“好好好，我答应你。”流霜抬手招来一个佣人，吩咐道，“给我的客人好好安排一下。”
“以后就要在魔界久住了，这里可不比千倾宗，我也不比你的北望姐姐那么有耐心。”
“你当然比不上她。”明辉毫不留情的回怼到。
里屋，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全部的女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杯中的茶水几乎没怎么动，可见主人心不在此。
【别板着个脸，你回来不就是为了她来找你吗。】
“是这样的，但没想这么快。”女人又将茶水端起一饮而尽，茶叶的苦香在口腔里蔓延，又涩又酸，什么难喝的东西。
【魔族总是这样不精致，不气了。】系统总喜欢像逗小孩一样逗她，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不过有一点我没有想到。】
“嗯哼？”
【要是放在以前，流霜给北望下毒，你知道后能撕了她吧。】系统若有所思道。
方才相谈甚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系统似乎很满意她如今按兵不动的做法，又说【你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女主了，是我调教的好。】
女人在心中嗤笑，都懒得搭理它了。
不多时，系统忽然改了口，【应该说是北望调教的好。想北望了吧，哈哈。】
安顿好外厅的明辉，流霜又回来了，直接开口：“您都听到了。”
“是。”女人看向身旁的茶盏，终究是没忍住，问，“能换个茶吗，太难喝了。”
“啧，那大人应该是喝不惯我们藏西城的茶了，都这个味道。”流霜指挥着佣人给大人重新斟了壶白水。
伺候好了，她又问：“所以大人要如何救我的松雨。”
“其实她的方法和我的方法并无不同，所以让她来也行，至于她所说修魔之事，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你把她带到我面前，我来负责。”
流霜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了些什么，忍不住对眼前的这位大人调侃道：“北望说你是大骗子，说你是什么，空手……”
“空手套白狼。”女人准确的接出了后面的话。
“啊对，对，就是这个，什么意思啊。”
“意思跟骗子差不多。”她不想解释那么多，也没有办法解释，心中默默的回味北望说这句话是该是什么样的神情呢，想着想着，竟低声笑了出来。
流霜不明所以，但不妨碍她继续说：“我现在想想，北望说得是有那么点意思，大人答应帮我解毒，结果把这事交给了那小孩，可不是大骗子吗。”
“结果对了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女人心里还在回味，又问起流霜，“北望还说我什么了。”
“这我哪里记得，无非就是骂您的那些话。”
【又爽了。】系统嘻嘻。
“你最好给我闭嘴。”
女人站起身来，感受到因为明辉的到来自身力量的流逝。没有太多时间了，必须加快动作了。
“我要当魔尊，你愿意追随我吗？”
当今魔尊还在，大人竟如此淡定的说出这种狂悖之言。流霜本能的扫视了周围，并无多余的人在场。
“大人说得好像这魔尊之位是菜市场的菜一样，谁都能掂量掂量。”
“于我而言，这二者并无不同。”
流霜晃了晃脑袋，嘴角噙着无所谓的笑容，说：“松雨醒来，我自然在大人麾下，包括您脚下的这座城。”
父亲早就看这个老不死的不爽了，如今一个明晃晃的谋反机会在眼前，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搞定了流霜，女人又开始筹谋剩下的路，脑海中又浮现出几个人名。
【创业初期，总是很艰难。】
……
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北望的修仙生活可以说是毫无波澜，日复一日的做着相同的事情，枯燥程度比她在医院上班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师姐，等等我。”
今天是本季度最后一天，师尊的开会通知三天前就发了出来。北望开会的路上看见莹无尘忙追了上去，和她并排走。
“还没来得及恭喜师妹呢。”莹无尘向她道喜。
“害。”北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过就是被院里表彰了。嘻嘻。
在明辉离开后，北望也久违的把心放在了千倾宗的课业上，她和归思大长老改良的缝合技术对开放性伤口的治疗有很大的作用，也算是间接推动了医疗技术的进步。
对北望来说是实现了自我价值，可开心之余仍然有些失落。
不嘻嘻。
北望刚来这里的时候总觉得不真切，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她至今都会回想起那个平平无奇晚上，出于同情、好奇，她救了困在笼中的明辉。
替她解毒，教她医术，一步一步看着她长大。不管是什么养十年总能养出感情，更何况是个人，还是明辉。
她的改变始于明辉，她叫自己一声“姐姐”，让她有了活着的实感。
这三年她无数次思考过二人的关系，友情、亲情都可以形容，唯独爱情，北望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不是明辉缺了什么，而是自己缺了什么。
是以她回避了明辉的眼神，也默许她在自己的世界消失。明辉不在的时间里，她得到过同门的帮助、病人的感谢，长者的肯定……她又回到了没有实感的日子。
这些声音固然好，但不足以支撑她留在这里。
大师姐向她祝贺，她开心，开心之后也只剩淡淡的落寞。
如果明辉在自己身边，一定不会这样。
北望面上没有将这丝落寞表现出来，跟着大师姐来到今日开会的地方，落座之后和左右两人面带笑容谈论最近的事情，看上去十分和谐。
“听说师尊要升副院了？”
“真的吗，怪不得师尊这段时间这么忙呢。”
“估计下次峰主会上就要说了吧。”
“哎呀，我们也算是跟着沾光了。”
……
北望默默听着同门之间的八卦，十九师兄是个大喇叭，打听到这个消息先一步告诉她了。
魔界一直都不算太平，老魔尊是个好战的性子，外战就没断过，内战也是频繁。
不过听人说，魔界近两年出了个战力天花板，公然叫嚣老魔尊活不长，砍了他手底下不少将军，最近更是直接自立了新魔尊，将那老魔尊赶到了魔界最边缘的地方。
如今魔界大部分疆土都已归于这位新魔尊了。
千倾宗和魔界一直有来往，宗门需要的一些药材只有在魔界的土地上才能生长，只不过老魔尊对他们这些修士反感，一直没有形成稳定的供应链。
去年，潮生代表千倾宗月恒院和新任魔尊进行了几番交涉，终于促成了这桩生意。
也算是升副院长的机遇吧。
今天的会上，师尊又将这件事提了出来。他说需要一人前往魔界进行交易。
魔界，北望难以自控的想到了她，怎么说明辉也算半个魔族人，她现在会在魔界吗。
按照当初定下的契约，到了魔界第一次交货的时间了，毕竟以后要长期来往，潮生打算派座下一名弟子前往交接，将剩下的细节完善好，也算是促进交流的一种。
北望上一个周期是在月恒院坐诊，心里估摸着下个周期会被安排出外勤，但听到师尊点了自己的名字时，还是有些惊讶。
比起她的师兄师姐们，她去魔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打交道也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北望张了张嘴，望着师尊万年不变的严肃神情，咽了咽口水应道：“弟子听从师尊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