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望陇山方圆百里都是荒郊野岭，哪有需要让我医治的人啊？而且还要灵力高超的病人，不然恐怕人家本来活蹦乱跳的，被我吸灵力搞成废人了。”我百般推辞其实就是不想出山，现在每天撸狼的生活多自在啊，干嘛给自己没事找事呢。半年之后说不定老头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在山上躺平也能把我的魂魄稳住。

“放心吧，为师已经帮你找好客人了，第一位客人在庐山剑宗，你只管去便是，每场结束自有人带你去找下一位客人。”瞧瞧，老头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都不称人家为患者或者病人，直接称呼客人，这明摆着是一桩生意。

“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东西？”我狐疑地看着老头，老头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典范，他如此积极地给我安排差事，必然自己得了不少好处。旁人估计很难想象已经家财万贯的老头，还会为了几两碎银出卖自己亲徒弟的劳动力，但是我早已见怪不怪，百年间他不知道把师姐和师兄卖了多少次，可能后山的天材地宝都是师兄师姐赚回来的。

老头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迫，摆摆手道，“不多不多，每次就一顿酒钱，毕竟咱们山门家大业大，你觉得养你们很容易嘛？”想了想，师兄师姐好歹外出历练为山门做贡献，虽然每次只带回来一只兔子两条鱼，只有我每天发呆、撸狼、睡懒觉实在不应该。

不过老头怎么好意思说家大业大，以他的家底，够我们三个徒弟加上灰灰一起飞升，我暗自猜测老头到了上界也会是，师兄可是跟我讲解过老头花在我身上的材料多稀有、多值钱，当然师兄可能是跟老头一样在忽悠我，好让我觉得亏欠，给他们免费干活。

“你好好练习圣光咒，三天后动身，你大师姐和二师兄都跟你一起下山。”咦，老头这是要一次性赶跑三个徒弟？他不会打算私吞家产吧？会不会等我们仨回来，发现望陇山已经被搬空了？不对，有可能我们回来都已经找不到这个小世界了。

“我抗议！我不想去！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以前的仇家认出来怎么办？那师父你不是白花了那么多心思救我！”出门哪有在宗里待着舒服，而且外面太危险了，我真怕自己又重蹈覆辙，连仅存的半魄都被打散。

“不用担心，外貌、气息、神识我都给你改造了，哪怕是上界的真仙也认不出你来，而且这门出着出着就习惯了嘛，你们仨带着灰灰去，就这么定了。”老头挥挥衣袖，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景。

我低头看了看灰灰，它似乎也知道了自己要承担的重任，眼神中满是悲壮。

等等？上界的真仙也认不出我？果然老头骗了我！之前还说完全照着我原来的长相雕刻！

不过，我到底前世有多少仇家啊？以至于连老头这么怕麻烦的人，为了保护我的小命花了这么多功夫改造，看来我真得好好修炼了。转念一想，要不我还是先回院睡个下午觉吧，反正不差这几个时辰，最近着实容易犯困。

我本想在山上再赖两天，可是老头竟然心狠如厮，第三天午饭后一挥手便把我们三个和灰灰扫地出门。

把法术用在把自己的亲徒弟赶出宗门上，真是暴殄天物。我心里愤愤不平，老头都没给我一个扯着他的衣角大哭的机会，我本来在心里预演了很多遍，该怎么一把鼻滴一把泪求老头收留，结果刚吃完饭我就一屁股跌到了山脚下。

全场只有大师姐端庄地站着，二师兄摔了个狗啃泥，我脑袋懵懵地瘫坐在地上，灰灰依旧懒洋洋地趴着。功力高下一看便知，师姐果真是当真无愧的宗门第一人，灰灰也是中流砥柱，只有我和二师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拖不动的后腿。

二师兄虽然打架实力跟我不分上下，但是他的幻灵影遁术可以说是逃跑无敌。听师姐说师兄之前虽然是名门弟子，但是经常靠幻灵影遁术在江湖镖局接任务赚外快，具体来说就是偷听、偷看、偷拿，师兄在镖局的称号名扬天下，还好镖局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没人知道师兄的真实身份，不然估计早就被逐出宗门。

见过师兄真面目的都寥寥无几，师兄也从来没有在作案现场被抓到过，因为他都是在晚上行动，只要他发动幻灵影遁术，整个人就消失在阴影里，别人很难找到他具体藏身在那片阴影，而且就算找到了也追不上他，可谓是仙级遁术。

我做梦都想学师兄的幻灵影遁术，前世的我要是精通此术，何至于落得几乎魂飞魄散的下场。遗憾的是，师兄的幻灵影遁术是他前宗门的不传之秘，对根骨和资质有非常高的要求，整个门派练成的弟子千年来也就只出过两个，还好他们宗门有别的功法传承，只靠幻灵影遁术估计早就关门大吉。

“师父对我们还算不错，特地留我们吃了午饭才让我们下山。”大师姐优雅地拿拂尘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悠悠，你的圣光咒练习得如何了？师父担心你学艺不精败坏了他的名声，让我一路督促你练功。”

我一度怀疑师姐来自龙虎山天师府，这三年在山上我也看了不少人间的话本，好像只有天师府的道长们才会拂尘不离手，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师姐并不是喜欢拂尘，她以前常用的阴阳混沌扇也是顶级法宝，但是师姐总觉得不太满意，老头把这柄拂尘送给师姐的第二天师姐就把它炼制成了唯一的本命法宝。

这把拂尘的来历也挺离奇，不知是谁的传物法器，竟然突破了老头在山脚布下的第一层禁制，把这把拂尘运到了山内。望陇山本就超脱三界外，知道望陇山的位置，还能突破老头布下的禁制，估计又是哪个即将成仙的老怪物。

老头认为白送上门的东西于情于理都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这拂尘绝非凡物，龙炎神髓为柄，凤凰角金炼制成丝作拂子，和师姐的功法灵虚化生诀简直天生一对，之前师姐能以一当十，有了拂尘能以一当百，战斗力十倍增长。

师兄本来就有九天秘银靴作本命法宝，其他法宝他也不需要，于是师姐便把阴阳混沌扇送给了我，老头为了配合我正在修炼的圣光咒功法，昨日特地在伞柄处嵌了块净世琉璃，既保留了阴阳之力互相转换可攻可守的属性，又新增了百邪不侵的效果。

“我应该可以发挥出圣光咒的八分功力。”说来也怪，这功法我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上手非常快，三天就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

“那够用了。小师妹身体虚弱，倒也不必为了学个咒术这么劳累，咱们糊弄糊弄得了，有效果就行，又不是真的为了治病救人，只是给小师妹反哺些灵力罢了。”师兄果然是我的同道中人，要不是师兄现在灰头土脸、满身尘土，我都想从储物袋里拿出老头的千年果酒跟他喝一杯。

当然，果酒是师兄偷拿的，怕被发现在我的储物袋寄存，虽然师兄不在江湖镖局做任务很多年，但是通过隔三差五偷老头的吃的喝的，手艺倒是没生疏。

“你带着悠悠跑得够快就行，我到时候就当作不认识你们。”师姐正在地上用朱砂画传送阵，头也不抬。

对了，师姐颇得老头真传，主修灵虚化生诀，炼器、阵法、咒术都略通一二，十项全能。

听说庐山剑宗在天启大陆的最东方，不过我一向路痴，对地理位置没什么概念，在望陇山都经常迷路回不了宗门。

“师兄，你认识前世的我吗？我前世到底是什么人啊？”虽说我已经对过去没有执念，但是这次重出江湖，我真怕过去的仇家认出我来，现在的我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

“我当然认识你，全天下的修真者即使不认识你，也都听过你的名字，除非他们跟师父一样隐居避世。”二师兄此时已经用法术给自己和衣服整得焕然一新，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狼狈。

“也对，我前世必定是很风光的，不然也不至于仇家满地。”灰灰似乎非常认同，摇头晃脑地趴在我脚边。

“这么多人恨我入骨，那爱我的人呢？也同样多吗？”我好奇道，“师父是受人之托把我救回来的么？”

“哎呀！师姐果然厉害！这么复杂的传送阵，竟然这么快就画好了！”师兄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得跑到师姐身边。

师兄总是这样转移话题，一点新意也没有，只要涉及到比较具体的问题，比如仇人来自哪些门派，比如我当时被什么功法所伤，再比如是什么人救了我，全都避而不谈。

师姐一向讲究效率，最讨厌浪费时间，我赶紧带着灰灰一起进入阵法。师姐在六个阵眼处各摆了一块灵石启动传送阵，一阵眩晕感传来，睁开眼我们便已经到了一处繁华的小镇。

“庐山剑宗设有护山大阵，不可直接传送，我们现在位于离庐山剑宗最近的桐庐小镇。”师姐转身向我解释道，毕竟她和师兄之前都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师兄上次还从桐庐小镇给我带了一个玉镯。

我终于见到了话本中写的人群熙攘的场面，各种装饰精美的铺子让我目不暇接。

我果然还是天性更喜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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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赶下山